禧太嫔便笑道:"那太后就赏给姒儿罢,免得良姐姐心疼。"
良太妃笑啐道:"好端端的,说到我身上做什么?"
禧太嫔道:"谁不知道你心疼儿媳妇。"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还好殿中都是自家人,不然让人笑话了去。"说罢吩咐太监取了那对螭吻玉镯赏给了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笑盈盈地谢了赏,退回座位。
俞筱晚一面看,一面听,周氏坐在她身边,向她介绍方才说话是的谁,现在说话的又是谁,帮她将宫中的太妃太嫔们认了个遍。
接下来,每位王妃、郡王妃都奉上了各自准备的贺礼,很快便轮到了俞筱晚,俞筱晚轻移莲步,来到大殿中央,深福一礼之后,奉上自己准备的开光白玉观音,玉质温润细腻,雕功精湛、宝像庄严。礼品厚重,亦不会太过出挑,因为君逸之要求她不要惹太后的眼,远着太后一点。
太后却不象之前那样就着托盘观看,而是让内侍取出来,捧在手中细细观看。
楚王妃最好面子,见太后似乎十分喜欢,忙介绍道:"这尊观音像是请潭柘寺的智能大师开光的,俞氏还特意去潭柘寺斋戒三日,为太后您祈福呢。"
虽然不喜欢俞筱晚,但是媳妇得脸,她的脸上也有光。
太后轻笑着道:"哦,是请智能大师开的光么?这位智能大师在民间有活菩萨之誉,看来这尊观音像极有灵气,哀家要供养在佛堂里。"
太妃太嫔们忙着附和,旁的王府女眷,虽然心中难免妒嫉,也不管说什么秽气话,假模假样地附和几句,太后洪福齐天,神灵自然廦佑之类的话。
太后听得笑容愈发喜悦和蔼,朝俞筱晚招了招手道:"乖孩子,坐到哀家身边来。"
这恩宠也太大了些,俞筱晚忙展示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的笑容,又是向往又胆怯地看了看太后身边的座位,又看了楚太妃和楚王妃一眼。楚太妃含笑轻轻颌首,楚王妃则急得猛使眼色,这么长脸的机会,这丫头还在迟疑什么?
俞筱晚这才谢了恩,上前几步,半侧着身子,坐在太后身边。惟芳侧头冲她挤挤眼睛,为她得母后的赏识而开心,可是俞筱晚却知道,自己送的这尊玉观音,并没比旁人的贺礼出彩,只怕是太后故意示恩宠的。
不多时宗室女眷都献过了礼,唱礼官便在太后的示意下,去殿外宣诰命夫人们入殿献礼。
太后对每件礼物都象征性地看了一眼,若有满意的,还会赞上一句,或问问这位诰命夫人儿女的情况,然后各有赏赐。
干巴巴地坐了近两个时辰,这献礼的仪式才完结。俞筱晚原本有些无聊的,到这会儿却开始有些崇拜起太后来了,难为她每位夫人府中的情况都记在心间,对每位夫人说所的话,都不相同。这样心思缜密,又聪慧过人的女人,果然不是甘心于在深宫之中寂寞无声的。
太后留了几位外命妇在殿内陪坐,聊了几句家常,唱礼官便小声地寻问,"太后,时辰快到了,请问太后您是否移驾保和殿?"
太后微微颌首,唱礼官正要唱驾,忽听门外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女莫测的声音,大声道:"臣紫衣卫副领,为太后贺寿。"
殿中诸人莫不惊讶万分,就连端庄持重的太后,都怔了一怔,才急忙道:"快宣!"
唱礼官忙宣道:"宣、紫衣卫副领觐见。"
不多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双手捧着一个漆盒步入殿内,在大殿中央站定,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行了大礼,然后双手高举过头顶,将漆盒奉上。
说是身影,因为他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个长及地面的墨绿色斗篷之中,兜帽戴得严严实实,脸上覆着乌金面具,说话的声音从面具之下发出来,有些闷闷的,听不清是男是女,只是看他身形高大,人们纷纷推测是男子。
太监接过漆盒,先在一旁打开,看清里面是一丛鲜花和一块玉璧之后,才呈给太后。
太后眼睛扫了一下漆盒内的事物,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太后的神情转变,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随即又恢复了亲切慈祥的笑容,缓缓抬手道:"爱卿请起。赐座、看赏。"
紫衣卫副领谢了恩,站起身来,却不在内侍摆好的靠椅上落座,而是抱拳拱手道:"谢太后厚赏,臣尚有差事在身,恕臣不能久留,臣告退。"
还是头一回有臣子如此不识相,太后的瞳孔微缩了一缩,缓声道:"爱卿可曾去御书房给皇帝磕头?"
紫衣卫副领顿首道:"臣已拜见过吾皇了。"
太后这才允了他退下,眸光微微一转,跟随她数十年的心腹魏公公立即会意,悄悄地从帷幔后退出了大殿,来到内殿的窄道处,微一甩拂尘,一名灰衣人无声无息地闪现出来,魏公公低语几句,那名灰衣人便闪身离去。
大殿内,太后已然吩咐唱礼官,"摆驾保和殿。"
俞筱晚和惟芳忙抢先站起身,一左一右地扶住太后,往殿外走。
太后那戴满宝石戒指的手,虚搭在俞筱晚的手臂上,含笑看着她问道:"枯坐了这么久,累不累?"
俞筱晚轻柔乖巧地笑道:"多谢太后关心。晚儿真的觉得有点累呢,真是钦佩太后,您都不会累的?"太后微讶地看了俞筱晚一眼,心中忖道:哪个命妇在自己面前,不是得小心翼翼地表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这样繁琐的仪式下来,不单不能显出疲累,还要表现出神采奕奕的样子,极少有人象她这样直抒胸臆的。这般没有防备和讨好之意的回答,她若不是过于纯良,就是城府极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