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樊芙眼中的杀意,阿姣上前将樊清宁护在身后,樊清宁却不以为意。她不信樊芙敢在这里动手,就像是她笃定了樊芙对纪家的看重一般。
"敢打肖山哥哥的主意,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樊芙甩袖而去,阿姣看着樊清宁,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现在你也有不能开口的时候了?"樊清宁从一旁的树枝上折下一张树叶,随手撕扯着。樊芙的表现,正正说明了,她的隐忍和耐性。比起虞芳,也许樊芙的心机要隐藏的更深了。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不可能在动了虞芳的前提下,让樊芙一点儿不受牵连,即便是,名义上她们根本算不得母女!
"主子这样,不怕樊芙撕破脸?"刚刚那樊芙身上的杀气极重,就算是她这种不会武功的人也明白,那樊芙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最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可是私底下必定是见过血杀过生的。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就在身边,本身就是隐患,尚且暗中筹谋除去都来不及,主子为何却要打草惊蛇?
"你明知道对方是条毒蛇,可是偏偏随时会觉得她只不过是条拔了牙的柴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又焉知我不是故意让她动怒,从而将她正式换位明处!"樊清宁叹了口气。樊芙,根本就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这般没有脑子,从一开始知道了她密探的身份,她就这样觉得了。危险的从来都不是那些你已经笃定是对手的人,因为从最开始你就在下意识的把她的言行举止做了设防。可是同样的,那些你明知道对方形迹可疑,可是偏偏每每你想要做出些什么动作的时候,她却偏偏有了惊人之举,当然,这通常都是属于那种犯蠢的节奏。
所以,打草惊蛇也好,化暗为明也好,她都想直面樊芙,而不是任由樊芙一次次试探之后,才发觉自己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到那时,只怕后悔都来不及了。
阿姣很快的想通了。"原来主子是故意想要跟她明枪明箭的打擂台。"
"你把你家主子想的太勇猛了。我只是看不惯,明明就是个聪明人,偏偏要跟蠢人抢饭吃。这就像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学着人家装有文化,本意想着靠脑袋,其实也就剩一张脸可以见人了..."
"主子这算是自嘲吗?"阿姣扑哧一笑。
"好啊你这个死丫头,胆子肥了敢取笑我?"
"这不是主子说的吗?奴婢本来应该靠脸吃饭,为何却要学着人家靠脑袋呢?..."阿姣回道。
"就你话多!..."主仆俩嬉笑着回了院子,一进门,樊清宁愣了一下,接着嘀咕道:"靠脑袋的家伙又来了。..."
阿姣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道:"主子,奴婢下去安排晚膳。"
"噢!记得给你家主子来点儿补心润气的..."樊清宁不是很走心的回道。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每天都要应付这些心有大智慧的人物,偏偏还要装出一副蠢萌的样子,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阿姣这会儿已经出了房门,听到这一声安排,登时噗嗤笑了。
死丫头,扣你月钱,叫你敢笑话自己的主子。
樊清宁的房间里摆着一张红木的书案,平时她自己倒是不常用,都是阿姣几个丫头摆弄账本时才会用到,但是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却都是上上品。樊清宁以前在简家的时候,条件都不是很好,可是为了增加一点儿依仗,倒是还想着练字学诗什么的,自打回了京城,里里外外的一大堆事,倒是疏旷了。每天忙着这个那个,倒是也没觉得如何,这会儿看着一身白衣站在书案前泼墨挥毫的微瑕,那浑然天成的狂放、潇洒,一时间心头一跳,似乎有什么在慢慢改变。
樊清宁抚了抚胸口,刚才一阵忽而觉得心跳的有些快了,她努力的喘了几口粗气,总算平静了些。
"盛家?..."樊清宁正在欣赏微瑕的大作,冷不丁的被问了一句,根本就没听清楚。
"盛家怎么回事?"微瑕略一皱眉。为何听说那盛家的小子(樊清宁汗:人家好歹比你大上七八岁,到底谁算是小子?)来樊家是为了那种原因,他心头就一阵阵的冒火呢?再一看樊清宁那无所谓的样子,心头的火更甚。一个女人名声最重要不是吗?怎么她这样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就算是知道是被污蔑的,但是这样被算计...真的一点儿不生气?
"盛家?"樊清宁默,她还有点儿隐私不了?这才多大一会儿,这位大人就已经知道了?"左不过那位方夫人见不得我好,使出的手段罢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嗯!这叫什么云雾来着,据说生长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上,常年积雪,每年的产量只不过四五斤,别说平常人了,就是皇宫里大雄宝殿上坐着的那位,想要喝上口都绝非易事,这位少师大人倒是大方的前来拜访还自带茶水的,连带着自己也能享受到这种待遇,别说上辈子就是一个良好小市民的自己,就是现在身为一个大家闺秀,这世上也有着无数的东西是自己能看不能尝的。
微瑕皱眉。"你确定?"据说那个盛家的小子,可是就差上吊抹脖子这一条了。
"我毕竟在简家做了好几年的童养媳,即便是当初祖母央着宫里的贵人使了宫嬷嬷来为我验身,可总有那些自诩卫道士的人,叫嚣着我只配青灯古佛或者干脆一条白绫解决了自己。既然都决定了为自己而活,那么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要是别人使个昏招我就得死上一回,那么我就是九命怪猫这会儿也不够死的了..."樊清宁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看在微瑕眼中,却自有一份超然的洒脱。小时候那份镇定自若,及长面对命运的不公时,不说半点儿愤世嫉俗也没有,可是,这种洒脱,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微瑕看着樊清宁好似沉浸在享受之中,眼前的女孩,算不上倾城绝色,那身慵懒、散漫也不见得就是吸引人的魅力所在,可是,为何他从来平静无波的心,却会为了她,掀起了丝丝波澜...曾经打定主意这一辈子青灯古佛超然尘世的,却为何偏偏在心的一个角落,不知何时落下了一道不起眼的影子。
樊清宁一壶茶几乎全下了肚,这会儿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的,哪知一个转头,才发现屋子里早就没人了。她耸耸肩,看着书案上的那一个个的"静"字,洒脱中带着一丝凌厉。
"阿姣,拿去裱起来给我挂在屋子里。"
"可是主子,少师大人没有用上他的印章..."这样就不值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