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手段!"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樊芙带着几个丫头站在门廊边,脸色阴沉不定。
樊清宁勾唇一笑,道:"彼此彼此!"
樊芙脸色一僵,几乎忍不住发飙,可是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姐姐不过是借着老太太的势罢了,有朝一日若是老太太发现,你其实根本就不是她所以为的那般,不知道姐姐到时候还怎么继续自己的坚定!"
"这似乎也不用你来操心吧?你还是想想怎么保护好你跟纪家的婚事吧!别以为我不声张就是怯场了,你这个二小姐怎么来的,你又是什么出身,最好自己拿捏好了再来惹我!"
"我这可都是关心姐姐才会说的这些话,怎么姐姐好像不领情还误会了妹妹的心思..."
"是不是误会,真的要我说的那般直白?"
"姐姐似乎话里有话?难不成这盛公子是妹妹找来的?姐姐名声真的坏了,对妹妹有什么好处?我还想着好好的出嫁!"
樊清宁冷笑。这时阿姣上前一步,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盛公子用来指正自己与他私通的所谓物证。"这种东西,倒是真亏的那个在背后藏头纳尾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谋后之人想得出来!我的名声如何,妹妹不是早就知晓了?只是这种东西一旦拿出来,大家一二添作五的对峙一番,倒是不知道,这最后会便宜了谁去!"
樊芙愣了一下。暗中谁做的手脚,她怎会不知?正因为知道,才会跟着去添一把柴火的,谁知却惹了一身骚,好处半丝没见着。
樊清宁冷嗤,阿姣上前,指尖落在那奶白色的布料上,正是那一个边角的位置,斜刺里看着,恰恰好是那个绣着字的地方。阿姣十指尖尖,轻易的就挑起了一条丝线,一个使力,那丝线就像是听话的孩子一般,任由阿姣拆了下来。樊芙冷眼瞧着,虽然脸上血色渐渐退去,最后却是煞白一片...那丝线被拆去了几个角,忽然露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小端方的"芙"字!
樊芙一个踉跄,几乎站不住。"别把别人都当成傻瓜!"能够被不知暗中是谁的棋子的人看见并且能够模仿的,又怎么会是真正的私密之物?樊清宁不喜艳丽的里衣,绣房里日常取用的自然都是颜色浅薄的,花色也是简洁明了,可是只一点,樊清宁从来不会在里衣之类的私密物件上绣上名字之类的。她院子里等级分明,她的东西,自然不怕跟侍女们弄混了。所以,那位以为那件被她们偷偷拿走的,就真的是自己的?这种小计俩,都已经被无数的前辈写到蓝的不要不要的了,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用过脑子,直接就是下意识的反映了。
"你猜,若是我刚才不拦着,这会儿,那盛公子情投意合的,就不知道会是谁了..."樊清宁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你..."樊芙咬着樱唇,一张小脸更是委屈到不行,眼中含着泪意,那泪珠子还真的就像是下一秒,只要樊芙眨一下眼睛,就要落下来,樊清宁腹诽道,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晶莹剔透...樊芙自是不知道樊清宁这会儿在想什么,不然非得气到吐血,只是这会儿她脸色也极不好看,气愤的道:"你根本就不喜欢肖山哥哥,为何就是见不得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这样的名声,我已经注定要为你所累,你缘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够了!"樊清宁冷喝。"樊芙,这里没有男人,更没有你的肖山哥哥,不要拿出你对付那些男人的嘴脸来跟我理论!这世上谁都有资格说被我连累,只有你们没有资格!"
"我们也是爹爹的亲生孩儿!也是樊家的正经主子,有权利站在阳光下享受爹爹的所有一切!"樊芙几乎怒吼出声,多日来的压抑,或者说是多年来的抑郁所在,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又如何?谁叫你不是爹爹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肚子里生下来的!谁叫你自己的亲娘为了荣华富贵不愿意给你一个正经出身!樊芙,你不是三岁的孩子,岂会不知道,端端正正的嫁人,你娘亲有的是选择,根本就没必要给你一个奸生女的身份。你敢说你心里相信是我娘亲阻止了你娘吗?只怕你也不信吧?我娘亲何必呢?樊家当时不是没有妾室姨娘在的,而且也不止一个!"更甚者,还有因为仰慕与若素而甘心委身樊韶甫做妾的,在她娘亲死后殉节而死的!(樊清宁汗:这难不成算是另类的蕾丝花边新闻?)"你鸠占鹊巢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儿负罪感,凭什么让我给你腾地方?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纪家的婚事,我也是有权插上一句嘴的,所以,以后你该做什么,最好想清楚了。我没有那么好的脾性,容忍你一次两次的试探。"樊清宁冷睇着看她。
樊芙双眼带着熊熊的恨意与之对视。她觉得自己无辜,那自己呢?小时候她不知道,娘亲总是叫自己"福姐儿",她以为自己就该是芙姐儿,那些年她身边就只有娘亲,从来不知道爹爹长什么样子,她不敢问,因为每一次问,都会被娘亲打骂。后来,娘要离开了,她说等生下了弟弟,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那个坏女人就再也阻止不了他们了。于是,她身边就只剩下了嬷嬷和丫头。那时候,她求得不过就是像是庄子上最普通的人家,有爹有娘,所以,她才会被人拐卖。可是爹不在,娘也不在,她就只剩下了自己。
主子把自己买回去,这些年来一直暗中训练自己,可笑她从两年前就为了完成主子交代下来的任务,经常离开。可是,她的亲人,却没有一个看出来,那段时间的她,其实就是丫头假冒的。每一次所要付出的艰辛,酸楚有谁知道?每一次回到这个家里,那种空虚无助,有谁可以帮她解脱?没有!这个世上的人,除了那些命令她做事的,就是对她漠不关心的。她是个密探,顾名思义,就是那种需要用到美色的时候,就要抛弃所有的矜持、羞愧,利用属于女子最纯粹的天赋去对付那些掌握着主子所需要的机密的男子。她就是心甘情愿的吗?她就不想保有最完美的自己等到洞房花烛的那一刻献给自己的丈夫吗?可是,她有的选择吗?不服从就是死,完成任务稍有怠慢,就要承受得不到解药时毒发的痛苦,那种痛,让她曾经恨不得了却残生,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起纪家。纪肖山,是她人生中最后的温暖,是她活下去的信念,所以,她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人想要拆散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