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还真费了多时的考虑,曾抠取了一点朱樱果的粉末研其味,发现其与枣肉的味道极似,但效用猛烈,入腹会有灸热感,于是,混了核桃仁与蛋,共同烹成汤,让她同服,与那几样东西配伍后,不但可冲淡其味,更能互补其效,缓解烈性,并对她更有好处..."
"所以,你不但掺在汤中,还分成多次送她服下。"
"不错。"
"而且分成多次,她身体内的不适反应也会大大降低,更不易被她察觉。"
"的确。"
"细细研磨,每次加入少许,慢慢积累于她体内,免去她突然服进大量的不良反应,也会使其更易被吸收?"
"自然。"
"所以呀,小子,你为她可谓是用心良苦了..."两边的人突然都支起身,隔着中间人互相对望着着。
你看我,我看你片刻后又都躺倒,再一同叹气——
"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为她所做的。"
"不需知道。"
"不需?"
"不需。"
"你..."珍珠人又叹气,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侧过身仔细地看着那张笑眯眯的脸——
看了很久,又冲着那边的渔夫问了声,"老愚头,你说,那人儿也算神妙的一个人儿,难道真没有丝毫察觉?"
渔夫也似被问到了关键处,抚着须沉吟,"这点有些怀疑。"
"呵呵,朱樱果是我于海外仙岛偶然得来的,中原从未有过,医书上也未有过记载,即使她熟知天下草物,却未必真听过朱樱果一名,就算听过,也未必知道朱樱果是什么味道。
而我是自己亲尝了一点后才知其味如何的,其它资料中绝无记载,她未看到果子原形,便不会联想到什么。不过,在入巴蜀前,因不便再日日送汤,最后那一次将所有剩下的料都给加了进去,她当时入口后顿了一顿,似乎有所觉察。"
"有觉察?"
"但她依然将汤饮尽。"中间人笑得仿佛连心窝里都是笑意了——
"明明觉出汤中有异却仍然饮尽,而依你分析,她应该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却依然饮尽,小子,看来她很信任你。"
"呵呵,是好事..."
两边的人也笑了,"的确是好事。只是,我们更加好奇,她在武学上的造诣上本已难以预测,又加上你一颗果子的功效,那别人这辈子岂非永远望尘莫及?而你却还给她服那东西,莫非怕她成不了天下第一,将来伏不牢你?"
"不错,小子,你原本的功力或可能与她旗鼓相当,但她若再精进,岂不是要女强男弱?你莫非极希望被她压在身下,永世不得翻身?"
"哈哈,那又如何?"中间的人忽然坐起,"老哥,财神,咱们煮酒去!天上风在起,雨要下,你们与我煮酒配青梅,任它那边狼火烽烟,剑拔驽出匣,乱世间,谁会来笑我们太疯癫?"
他扬袖而起,快活洒脱,炎炎夏日也要煮酒而谈,仿佛乾坤之间皆随他意。
两旁人眼中又一亮,也都站起,跟在他身后——
"好!好!好!今夜莫谈其它,你这半生,纵情快活,虽看起来吊儿朗当,却生性豁达,性格有趣,并且十分得聪明,若非这样,我们又怎么会围着你?
只是呀,小子,跟着你久了,我们也都变喽,一个一个从老古董变成了老不正经,甚至不苟言笑的也被你弄成了活生生的人,若被以前识得的同道见了,怕不惊掉了大牙?"
"惊便惊了,老愚头,你个江湖油条还比不得我这商人的悟力?应是说,咱们是被这小子染地不拘了常形,快乐陶陶,自在逍遥,领会了活在这世间的真滋味,比起往日的假正经,真是好了千般万般!何乐不为?"
珍珠人一个劲地抿着嘴唇上边,也跟在后边摇摇摆摆地走着。但怎么摇摆都没见他脚下浮滑,分明是立在瓦上,却像是如履平地。
而他们的笑声与闪电雷鸣交织在一起,仿佛给这暴雨前的夜色增色。
只是雷骤风狂,他们的笑在这方圆之内便被风吹散,远处人听不到,也听不清——
但树影狂摆中,苏州城的另一端突起喧嚣!
喧嚣声嘈杂,含着暴喝连连,贯有习武人的内力,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使整座苏州城都跟着颤动!而那边,正是柳家别院的位置,似乎正有人抓捕着什么。
但这边三人却像没有听到,逍遥依旧——
"对了,小子,刚刚你一直望着天上,望得专注,说什么都不肯别开眼,那天上倒底有什么吸引你?"一个一个地翻过房脊时,后面二人突然问前面的他。
"呵呵,我是在看月亮。"
"月亮?"
天上没有月亮!已近黎明,又是月底,加上云浓,哪里来的月亮?
"有趣,有趣,好,是有月亮,那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
"圆的,又大又圆的满月。"
"喔?满月又为何让你望得如此出神?"
"因为..."走在最前面的人顿了顿,忽然回头——
"因为,我一直在想,天上的云与明月呆在一起最合适,还是与风在一起最合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