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几乎要被摧毁掉,能做这种事的人,一定拥有财阀力量,不是一般的人。"
南宫政直直望入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薄唇边牵扯出很浅淡的笑意,语气低沉,喜怒莫辩。"很高兴从你口中听到,我不是一般的人。"
"当初你甚至不愿帮我。"她急急脱口而出,曾经他的可恶,并非她夸大杜撰。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压在苏敏的心中。"我不否认。"
她的心莫名颤抖着,往日的他并不算善良的人,所以这么做也不无可能。但为何,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让她的心,微微的疼?
"那么,苏家真的是你..."
"我不否认,一开始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将苏家的变故告诉你,只因为很想看看苏家支撑不下去,你没有强大的靠山之后,到底又会是何等的模样。"南宫政的俊眉斜长入鬓,黑眸宛如上好的黑曜石,灼热逼人。他紧紧盯着眼前这张面庞,面无表情的冷漠。"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她的心突地落了地,却又有更加的空虚,弥漫在胸口,幽幽地重复着那一个字眼,她有些失神。"不是..."他说不是,自己居然怀疑这么久,到头来不是南宫政所为。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信不信,随你。"他的傲慢,再度抚上面孔,说得不冷不热。
她的笑意万分牵强,心却很难过。"我误会你了。"
"被你误会,也不算平白无故的,本来在你眼中,就是个讨厌的男人。"他一句带过,说得漫不经心,轻描淡写。
苏敏的目光,凝在南宫政的眼底,她就这么看着他,半响无言。
那一段时间,久到南宫政险些,无法看到她的灵魂,似乎她早已神游天外。
"我很狭隘,觉得你曾经那么对我,那么,这件事自然跟你有关,至少你逃不掉最大的嫌疑...而正因为你的身份,或许到死也没办法抓住你的证据,我一直觉得这件事会是我此生的遗憾。"她埋下脸去,芙颊贴着自己的膝盖,长发无声垂落,掩住她更多的表情。她安静的停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庆幸,我今夜问了个清楚,否则要带着遗憾..."
他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力量,想要毁掉苏家。
南宫政在这一刻,看到更多的不是她的坚强,而是她心中最后的脆弱。只是因为将那些藏在最深处,无人可以看到,无人可以了解。
他突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轻轻抚上她柔软的长发,他看不清苏敏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怅然若失。"能够因为苏老爷的死,一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人,虽然的确狭隘,但也很孝顺。"
那发香缠绕上他的长指,让他好留恋,那种亲密。
她微笑,嗓音却渐渐变成强撑的鉴定。"因为我爹,是个很好的人,谁害了他,谁害了他支撑的苏家,我都很难去原谅...在这件事上,我想一辈子都无法释怀,无法宽容。"
这真的是她的死穴,每次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想起爹,她都无法安睡,胸闷惆怅。
突地,南宫政的手停下,想要覆上那娇颜,却还触及到那白皙肌肤,停在了半空。
一滴炙烫的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那种炽热,仿佛是一簇火苗,烫伤了他的手。
很多次他都想象,在她刚脱离危险,回到洛城听到苏老爷已死的噩耗,会不会瑟缩在公房间角落,仿佛就要哭出来了。
但她却没有在他面前,流过眼泪。
她抬起脸庞,黑发贴在两颊,透过迷蒙的泪眼,困惑而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那张严酷的俊脸,任由粗糙的大手,为她抹去一颗泪。
从相遇到现在,在两人的短暂相处中,他时而冷漠、时而霸道,这个简单的拭泪举动,是他首度泄漏的温柔。
"为什么。"
他的语气很低沉,却又带着别样的情绪,缓缓萦绕在苏敏的耳畔。
这三个字,是苏敏的疑问。
她的身子仿佛一瞬间变得僵硬而麻木,任由他抹去她稀少的泪珠,那一刻,变得一日一般长久。
南宫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闪过一抹很淡的笑。"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很想知道。"
"为什么我会变的这么奇怪,为什么看到你会让心情变好,为什么不想听到你跟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这些也是我想要探索下去的疑问。"他勾着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神态轻松,和煦温和,仿佛就连泰山崩于前,也无法改变那慵懒的微笑。
这些,对于南宫政而言,是万分陌生的情绪。
但他很高兴,她对他消去了所有的仇恨和疲惫。
是一个好的开始。
每一回都有目标,有原因的他,这一次,他却很不清楚,到底他想要什么,到底还不满足什么。
苏敏微微怔了怔,这样的南宫政,和他此刻的笑容,都是万分陌生的。
她张了张嘴,才发觉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地,无言以对。
"你知道其中的理由吗?如果你知道,或许可以直接为我答疑解惑,免得我再去找原因。"他的目光,仿佛是磁石,将苏敏的心神一瞬间吸入,墨黑的胜过夜色。
他把疑惑丢给她,希望她能够解开。
"我不清楚,你为何会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苏敏的心有些慌乱,像是面临无敌的危难,紧紧揪着。她顿了顿,心头浮起更加复杂的情绪,像是纷乱的一张网,网罗任何的不安忐忑。"但这样做,是不对的。"
"不对的?对错在你眼里,分得真清楚。"南宫政挑眉,面色生冷下来。冷静的女人,有时候会失去原本的可爱。
她怔怔地凝视着他,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她只是,在防守心中最后一道底线。
即使过分小心,即使过分冷情,她只是想要维护如今的生活,不让自己再度犯错,不让自己堕落深渊。
"南宫政,你对我并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看的并不真切。"她轻声呢喃,手脚变得冰冷,面色苍白如纸。"你忘了我在宫里的那一夜了吗?"
南宫政却不想听下去,俊眉一蹙,已然生出更多的不耐不悦。"别说了。"
但苏敏,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她也不给,自己动摇犯错的机会。
"两条路,去死还是活着,我选择了后者。"她说着这一番话,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那是她自己用力克制,却也无法克制的疼痛。
当下她做出决定多么从容,从容冷静的背后,无人感触的到她几乎要死去的心。
那些,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因为从未降临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被当成是即将吞吃入腹的餐点,那是个权势大过天的男人,如果她傲然的选择保留清白,她很清楚,她得到的会是什么。
皇帝喜爱女色那是真切,但,容不下被拒绝的耻辱,宁愿杀了她,却也不会容忍她的骄傲。
会有很多人戳着她的鼻子说,你当初那样选择,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女人,就非要如此吗?
她这么问自己。
想到如此,她跟失去身体线条的木偶一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和动作,心在发抖,身体也是。她的目光凝结在南宫政的脸上,眸光闪耀着逼人的情绪,几乎是咬牙说完这一番话的。"跟杂草一样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性命的我,即使被自己厌恶的男人霸占也可以忍耐的我,不择手段要活下去却选择了跟妓女毫无差别的方法的我,是这种女人。"
南宫政暗暗握住双拳,脸色略变,嗓音穿透过黑暗,传到她的身边。"我不这么想。"
"是吗?"她无力微笑,淡淡睇着他。
"如果你选择了前者,他是那种得不到会毁掉不让其他人得到的男人,如果一开始你就那么回复他,你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黑眸深沉,将那件事的利害分析地很清晰,像是不带一分情绪,理智的让人害怕。"即使赵焕在同样的时间赶来,也救不了你了。"
她苦笑,明知道这个世上的规则是如何定下的,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得到改变,她的心却更冷了。"男人不都觉得女人应该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洁吗?即使是咬舌自尽,都不能让其他的男人,碰自己一分一毫。"
他说的更加面无表情。"在那种情况下,你只能选择活下去。"
闻到此处,她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掏空,甚至微微的疼你。但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却不达眼底,毫无温度。"这种罪过,是连女人都无法原谅的,而你却为我说话。"
下一瞬,她话锋一转,声音很轻。"我以为你那时让我把衣服脱下,想要羞辱我,是觉得我人尽可夫。"
"我不想看到你身穿宫装的样子,很难看。"他面色一变,无法逼自己说出好听的话来。但因为愤怒,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抛下自己的自尊,一瞬的冲动也让他不无自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