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九月十五日,应明禹生日。早在之前,陆浅浅收到了组里所有人的私人微信,告诉她这件事,包括大壮,她想无视都不行。
当天,所有人早早就下班,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特意跟应明禹打个招呼,统一口径是:“老大,下班了,我先走了,你不走吗?”
一个人这么说就算了,连续三个之后,应明禹收拾了东西,等着下一个。
所有人走空后,范桦带着王涛来找了他,问他晚上打算去哪过生日。
他不说应明禹都忘记这件事了:“我给陆浅浅打个电话,回家吃。”
他们在路上买了点酒,回去一进门就被喷了彩带,一喷完大壮就在捡彩带。
应明禹早有准备,范桦大概有数,只有王涛被吓了个半死。
“被老大识破了,没意思。”包展很失望。
美丽觉得想瞒着老大难度太大,她不计划在有生之年办到。
柚子捧着小蛋糕出来:“叔叔,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在厅里叠放在一起,应明禹看了看身后两人:“你们不是没带吧,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范桦很惊讶,这大概是他们认识以来应明禹第一回过生日这么像过生日。
“这个蛋糕是不是太小了?”应明禹接了蛋糕进厨房,陆浅浅还在忙。餐桌搬到了厅里,已经上了十多盘菜。
“这是你自己的,是我做的。大蛋糕在小冰箱上面,那个是买给他们的。”
应明禹很满意,把自己的蛋糕放回了大冰箱里。
“你有送我礼物吗?”
“有啊,那个比较小的盒子,你没看到吗?”
应明禹不着痕迹勾了唇,出去礼物堆里看了看,果然找到了写着她名字的盒子。
范桦抱了柚子在摇篮里玩,顺便观察了下他那个心情很好的朋友,王涛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跟他说话。组里三个男人开了落地窗在阳台的椅子上坐着喝开胃酒,说了些闲话。
至于美丽,她去厨房帮了忙,好歹她也是做了妈妈的人,打下手她绰绰有余。
开饭后,包展先端起了杯子祝酒:“除了祝老大生日快乐,还要顺便庆祝老大来省城满一年,如果没有老大,我们这些人也不会凑到一起,来,大家一起来!”
陆浅浅这次作为最后一个上桌的人,独自一人坐在了短桌那一方,她陪着喝了点红酒。
“陆丫头是伤还没好,还是最近心情不好?菜的味道跟以前有些微妙的不同,有点酸,会不会?”范桦在中途挑了事。
应明禹看了他一眼,自己挖坑还自己刨坟的人,他今天算是见到了。
“会吗?我放多了醋?”陆浅浅信以为真,立刻把菜都尝了尝。
其他人心照不宣没有补刀,作壁上观。
“他味觉失灵了不用管他。”应明禹给她添了酒,想让她干脆喝醉算了。
这次散场后所有人一起收了东西,推了陆浅浅去阳台休息,当然寿星公不用动手,他拿了陆浅浅的礼物去外面拆。
“杯子?”应明禹仔细看了看,发现杯子外面的图案很特别。有草原上的狮子和老虎,还有石坡上的一头孤狼,反面靠手的地方则是栅栏边的牧羊犬。
“喜欢吗?”陆浅浅有点微醉,撑着头看着他。
“还不错,在哪买的?工艺很好,你还精心挑了图。”阳台没开灯,就着房里的灯和外面的月光,应明禹看到她脸上醉酒的酡红,看起来像是胭脂。
“你看出是手工的了?什么买的,这可是我自己做的。”陆浅浅笑得很开心,“你不是说喜欢狮子老虎狼和狗吗?我帮你画在了一起,开不开心?”
看来她真的喝醉了,应明禹不信她理智健全的时候会说出这种话:“你做的?别跟我说,王子熙那的茶具也是你做的?”
陆浅浅点着头人几乎趴到了桌上:“那是我的手工课作业。”
应明禹有点后悔刚才他夸得太早,现在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幸好她喝多了。
“看什么呢,偷懒啊?”丁原端着盘子用肩膀顶了下包展。
“我刚才好像看到老大耍流氓了。”包展终于舍得把手里拿的东西送去厨房里。
“是吗,做什么了?”美丽在里面洗盘子,赶紧回头去看。
“老大好像摸陆丫头的脸了。”
“妈妈,流氓是说应叔叔吗?摸脸就是流氓吗?”柚子长得矮,拉着妈妈裤子问。
“差点忘了,包打听,这里还有孩子,别胡说!”美丽忘记刚才问的人是自己了,“柚子,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没有人是流氓,明白了吗?”
柚子不明白,她明明听到了,他们明明说了,她是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
于是所有人告别要走时,柚子挥着手说了这么一句:“拜拜,流氓叔叔。”
其他人极力憋着笑,应明禹看了抱着她的美丽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自己领会。美丽觉得这孩子真是坑妈不倦,她死定了。
房子里恢复平静后,应明禹把陆浅浅捡了进来,她好像酒劲上来了,越来越醉。他拉了她坐在其他人没敢染指的懒人沙发上,哄了她说话。
“陆浅浅,我的初恋是个画画的,你就这么不开心?”
陆浅浅嘴吊得老高:“她还会做饭。应明禹,你是不是因为忘不了初恋,所以才会总是招惹会做饭还会画画的人?”
“你说你自己?”
陆浅浅对他的装傻没有接腔。
“陆浅浅,我可没有招惹过你,是你招惹我比较多吧?”
“我……说不过你。”陆浅浅喝醉了也没能变得伶牙俐齿。
“好吧,这一次算你赢。”应明禹揉着她的短发,从她剪短后,他觉得摸起来特别舒服。
“我猜,范桦没敢跟你说,后来发生了什么。”看她抬起头看着他,应明禹接着说了,“我承认她是我女朋友之后,不到三天这件事就传遍了全校。就在第三天的晚上,她被十几个女生叫到楼顶,质问她这件事,推攘之间,她被推下了楼。”
陆浅浅睁大了眼,酒好像也醒了大半。
“当场死亡。”应明禹看她眼里滚出泪珠子,好像刚才喝过的红酒都从这里倒流出来了一样,“说实话我感觉很对不起她,这一生我可能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陆浅浅含糊不清地说。
应明禹摸了摸她脸上的泪珠:“如果我是真心爱她,我有资格恨那些无知推她下去的女人,可我没有喜欢她,当时我甚至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
陆浅浅的眼泪停住了,满脸诧异地看着他。
“看,你现在也觉得我很可恶了吧?比那些推她下去的女人更可恨,对不对?”
陆浅浅无法反驳。虽然应明禹是为了让女生免受学长骚扰才说出那种话,他也不可能预料到这样的后果,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负责任地说出那种话,又没有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虚情假意不说,还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朋友。
“要给我来一巴掌吗?”当时女孩的母亲就这么干了,不是对那些亲手推她女儿下去的人,而是对他这个罪魁祸首。
陆浅浅大概猜到了他没说的内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而后凑过去搂住他脖子抱住了他。
这个……算投怀送抱吗?应明禹倒还真没推开她,毕竟她是个醉鬼。
“应明禹,我知道你已经反省过了,而且肯定反省了很多年,但我认真想过了,这的确不是你的错。”
“是吗?”应明禹抱着她等了好一会,怀里的人居然就那样睡着了。
“如果不是答应了你爸要照顾你,真该让你长长教训,见识下轻易相信男人的恶果。”应明禹无奈抱了人回房,出去时看了看门上“君子勿入”的牌子,他好像最近一直在做小人。
接下来半个月陆浅浅的生活规律而充实:早起晨跑,去警局学防身术,回家画画,做晚饭,早睡。
有天中午有案子,他们都出去了,让她暂时留在了局里,跟美丽守办公室。等应明禹回来时,发现人不见了,立刻问了美丽。
“哦,没事。刚才二队的何队长过来找你,说他们组有个案子一直没头绪,想让你帮忙看看,可是你不在。”美丽说到这里发现老大的耐心已经耗尽,赶紧说重点,“他看陆丫头在,就拉了她过去帮忙。”
应明禹看了她一眼过去二队找了人。
美丽深感暂时逃过一劫,不过她是罪有应得。当时二队长问陆浅浅是负责什么的,美丽一时口快就说她是组里的吉祥物,老大只要带着她就能很快破案,很灵的。二队长二话没说就把人借走了,说是帮他们组也转转运。
二队长真是太迷信了,他们是做刑警的,这样不好。美丽把这句话藏在了心底。
应明禹找到人时,二队长正拉着陆浅浅帮他画图,那丫头倒也配合,毫无保留倾心相对。虽说他早就知道陆浅浅不是对他才特殊配合,但他还是堵了一肚子的火。
这月底应明禹才再次接了史清漪的电话,在晚饭时当着陆浅浅的面接的。
“画展?”他问出这句时,身旁的人两只眼睛雪亮地望着他,“什么时候?好啊,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陆浅浅下半月一直各种忙,很久没去看过画展了,看他挂了电话立刻就问了:“在哪里,什么时候,我能去吗?收费吗?”
“我可以带你去,但我们要先聊一聊这张名片,你看到了对吗?”应明禹从口袋里掏出姚月的名片放在餐桌上。
这是他故意带回来的,陆浅浅伤好之后洗了衣服,给他把名片放在了收下来叠好的衣服上面,问都没问过。
“这有什么可聊的,你旅游时候去找了子熙是吗?”
应明禹想了下,还是吞回了后面的话,或许他们还没有熟到他以为的程度。
那天晚上在王家,他问过王子熙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说她被怀疑是杀父的凶手这件事,会对陆浅浅造成伤害?
王子熙给他的回答是,这个问题他应该去问当事人。
应明禹有过猜想,比如陆浅浅和她父亲关系好,而王子熙的父亲却是那种人,王子熙甚至被怀疑弑父,对陆浅浅来说很难接受……可是陆浅浅应该很了解王子熙的情况,也会理解她,这解释不了。
“是,大概是她带我去夜总会玩的时候,被别人塞进口袋里的。”应明禹随手把名片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