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侠”二字,秋月释然笑道:“哎哟姑姑!我被你吓死了!原来是郑侠啊!”
小兰听了,愕然道:“莫非宫主认识这个人?”
司空曙也微笑着,意味深长道:“岂止是认识!”
秋月听了,娇嗔地瞅了司空曙一眼,并未说什么,又转向小兰道:“姑姑尽管放心,郑公子是友,不是敌。”
“哦,那我就放心了。”小兰也释然笑道,“我以为,属下办事不力,坏了宫主的大事。”
秋月听了,有点动容地抓住小兰的手道:“在素心宫,姑姑一向像阿母一样照顾着月儿……”她没有说完,双眼泪光闪闪。
小兰也动情道:“宫主快别这么说,照顾宫主,是属下分内的事。”
司空曙见她二人情意缠绵,便咳了一声道:“咳!兰姑姑,还有其他情况吗?”
秋月这才松开小兰的手,拭了拭眼角。
小兰道:“还有一桩,也算不得什么事,就是半夏,看着郑公子的眼神有点古怪,我担心,她会步珍珠后尘。”
司空曙听了,笑道:“这个你尽可放心,若不出意外,她自己空想一阵子就没事了。”
小兰听了,不甚明白,但也不便追问。
小兰走后,秋月娇嗔道:“你今日的话很多嘛!”
司空曙并不看秋月,环顾着室内道:“有吗?我觉得跟往日没什么区别啊!”
“没区别吗?”秋月道,“那你待在这里想想,我先去睡了。”
说完,秋月起身欲走,司空曙一把将她扯住,秋月一个不留神,跌坐在司空曙怀里。司空曙道:“人家都追到长安的乐坊来了,还不兴我有点情绪吗?”
秋月顺势搂住司空曙的脖子,一字一句道:“他追到哪里,都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你难道就丝毫没有感动过?”司空曙盯着秋月的眼睛问。
“偶尔会有,但我的心太满,任何东西都容不下了。”秋月道。
听了这话,司空曙满眼深情,无语看着秋月,过了良久,方柔声道:“走吧,去歇息。”
秋月却依依道:“你抱我。”
“什么?”司空曙似乎难以置信道。
“你抱我回去。”秋月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司空曙果然抱着秋月站起来,朝她的卧房走去。
待秋月睡熟,司空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暗忖:“郑侠并未去过素心宫,怎知十一乐坊的人来自那里?”
带着如此的疑问,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乐坊的人依旧没能找到接近红椒的办法,小兰不免焦急起来。
是日,她来见秋月,与司空曙等三人仍坐在书房里,小兰道:“总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
秋月听了,也蹙起了眉头。
司空曙道:“我倒是想到一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秋月道:“快说,是什么人?”
司空曙道:“郑侠。”
“怎么个帮法?”小兰也问。
司空曙道:“你们全是女子,自然不方便出入偎红楼,可郑侠就不一样了。”
秋月道:“你的话倒提醒了我。可是,要是这样的话,他就知道了我们全部的秘密。”
司空曙道:“要不要这样做,你做决定。”
秋月沉思半晌,方道:“直觉告诉我,郑侠那个人可以信任。可是……”她没有说下去。
“可是,出入偎红楼,会毁了他的清白。”司空曙接口道。
“是的。”秋月低头轻声道。
秋月如此替郑侠着想,令司空曙心头闪了闪幸未发作的醋意,因说道:“可眼下,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而且还得你亲自去跟他谈。”
“好吧。”秋月无奈吁了口气,又对小兰道,“你再见到郑侠,替我先约一下,然后我再去乐坊见他。”
小兰道:“喏!”
几个人商量定,小兰告辞而去,司空曙也起身便走。
秋月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忙道:“你要去哪里?”
司空曙凉凉道:“这个时辰,不该去歇息吗?”
“可是……”秋月无法说明自己的心事。
“我知道。”司空曙道,“你怕毁了郑侠的清誉。要不要请他帮忙,你坐在这里慢慢想。”
秋月听了一怔,继而心花怒放——这位历经半世沧桑的男子,是吃醋了。
她甜蜜笑道:“哎呀!别闹了。”
司空曙复坐下来,孩子般天真道:“谁跟你闹。”
他并没想真的离开,怕那样,不是在惩罚秋月,而是在惩罚自己。
司空曙道:“你在这里多想也无益,总得去跟郑侠说说,听听他的想法。”
秋月豁然开朗道:“对!无论他拒绝还是接受,都不算坏事。”
说完,她张开双臂道:“抱我回屋。”
司空曙听了,明明一脸甜蜜,嘴上却道:“都是我把你宠坏了。”
他二人回屋就寝,不提。
这一日,郑侠又来到乐坊,小兰道:“郑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小兰领郑侠上了二楼,进了雅室,坐定后道:“郑公子,有一位故人想要见你,不知你明日可有时间。”
郑侠听了,马上想到是秋月,便欣然道:“好啊,有时间。”
“那就定在明日巳时如何?”小兰又道。
“没问题。”郑侠爽快道。
“那我就不耽误公子听曲了。”小兰道。
郑侠说了声“好”,便起身下楼继续听曲。
半夏眼瞅着郑侠下楼来,暗道:“不知道姑姑和郑公子有何秘密。”
曲终,郑侠走时,半夏又殷勤送至门外。
申时,小兰到司空曙府上,告诉秋月约好的时间后返回。
司空曙对秋月道:“去章台街,你还是扮上男装吧。”
秋月问道:“你不陪我去吗?”
司空曙道:“我当然得陪你去。”
“嗯。”秋月高兴地抿嘴笑了。
次日,巳时未到,秋月扮好男装,与司空曙骑马前去章台街。
秋月是第一次来十一乐坊,进去后,对里面的一应陈设颇为满意。众人见秋月和司空曙来了,齐刷刷站起来,低首恭迎。
秋月道:“大家自便,不必拘着。”说完,又让小兰带她去见郑侠。
此时,郑侠已在二楼的雅室候着。
司空曙道:“你们上去,我在这里听曲。”
秋月道:“也好。”
小兰遂将秋月领到二楼,自己旋即返身下来,跪坐一旁,陪司空曙听曲。半夏早已将滚热的茶水替司空曙与小兰斟好。
秋月跨进雅室,见郑侠正坐在几后吃茶。
郑侠先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接着进来一位翩翩公子,白衣胜雪,如玉树临风,定睛一看,果然是秋月,便笑道:“我当是哪里来的风流公子,原来是你。”
秋月在他对面坐下道:“我听兰姑姑说,你帮了她们不少忙。”
郑侠道:“那是应该的,我们是朋友。”
“可是……”秋月又道,“你怎么知道这十一乐坊里是素心宫的人?”
郑侠道:“素心宫的人向来深居简出,混迹于这章台街,显得分外超尘脱俗,而且,十来个差不多大的姑子,气质、技艺如此齐整,也只有素心宫能做得到。”
“就凭这个?”秋月狐疑地问。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今日不方便透露。”郑侠道。
秋月不再追问,暗忖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郑侠见秋月面有难色,便问:“怎么了?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秋月道:“我确实遇到了一件难事,想找你帮忙;可是,这于你而言,也很艰难,所以,我不知如何开口。”
郑侠道:“你说来听听,只要无需我舍命,就不算十分难。”
秋月道:“要是让你舍了清白呢?”
“清白?”郑侠诧异地问道。
“是。”秋月道,“我想让你去偎红楼狎妓。”
“噢?”郑侠果然惊得瞪大了眼睛,继而露出顽劣的笑容道,“对我这么好?这哪是难事,明明是好事啊!”
秋月听了,佯怒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郑侠忙收起笑容道:“好,你说,我听。”
秋月便把成立十一乐坊的原因讲了,但她只说了自己与郤至的仇怨,隐去了雨潇的事,又道:“因大家都是女子,终难以接近偎红楼的人,无奈之下,我想到了你。”
郑侠戏谑道:“你想到我也情有可原,谁让我生得风流倜傥。”
秋月本以为郑侠对自己有意,会对出入偎红楼这件事有点抗拒,没想到他诙谐有余,却不见为难。
“那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秋月道。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郑侠果断道。
“想好了?”秋月又问。
“不用想。”郑侠道。
“万一有损你的名声,影响你日后婚配呢?”秋月问。
“这是你让我去做的,怎么会影响你我的婚配!”郑侠道。
秋月听了,无奈摇摇头,说道:“关于这个,你很清楚我的想法。”
郑侠道:“清楚。所以我只要你的后半生。”
秋月听了,竟一时无语,良久,只道出两个字:“不值!”
“值不值不是由你说了算,得我自己说了算。”郑侠严正道。
“好吧。”秋月回到正题道,“据说与郤至相厚的女子叫红椒。至于使用什么办法,你自己决定,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我会的。”郑侠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