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了弯,在晓风亭看不见的角落,齐瑞家的呼了一口气,道:“少夫人,刚才……”
吴情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咱们以后多防范着就是。”
管儿也瞧出刚才彩云的不对劲来,不过她自己有功夫在身,到是不怕的,“少夫人,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少做吧,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奴婢们可不好交待。”
她不怕,可是少夫人说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永远不能让自己觉得自满,自大,有的时候可能因为一时的大意就可能失了原有的分寸。
吴情轻笑着点了点头,看来,狗急了,要跳墙了。
“对了,少夫人,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齐瑞家的是后过来的,就是管儿也没在京里的将军府里呆过,所以侯爷以前的事都是不大清楚,尤其是大夫人的事,只是少夫人刚才说的关于大夫人留下的东西的事儿,管儿和齐瑞家的心理都清楚,这是压根没有的事。
吴情眉目间闪过一抹等着看好戏的戏谑,笑道:“你们且等着吧,咱们啊,要有好戏看了呢。”
不过这戏开演之前,总要先布置一下,嗯,要不要上老太爷那请些东西回来,想来老太爷那总有些以前大老爷和大夫人的遗物吧。
不过这事,还得让赫连轩去干,自己总不好出这个面吧。
吴情很是愉悦的算计着,全然不管晓风亭里,这会儿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脸色难看起来。
三夫人到是比二夫人更沉稳一些,只是眉眼微沉,面上却还荡漾着如春风般的笑意,两人身边的丫头都被打发到了亭子外面守着。
“三弟妹,刚才大侄媳妇话里是什么意思?”二夫人最先沉不住气。
“二嫂,你这是怎么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大哥、大嫂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当初轩儿又小,能留下什么。”三夫人心有不屑的瞧着自乱了阵脚的二夫人,人家不过轻轻几句话就变了脸色,哪里还是当年阴狠着下手的二夫人。
二夫人却是心有余悸,道:“三弟妹,自打裴嬷嬷死后,我就一直做恶梦,总像是裴妈妈来找我诉冤一般。”
三夫人脸色猛的变的难看起来,似乎刚才那荡漾春风的笑意已经远去,此刻的脸上已是数九寒天。
“二嫂,裴妈妈这种背着主子私下做了不少害人勾当的奴才,死了就死了,二嫂有何舍不得的,再说连皇上新封的永安侯都敢算计,这样的奴才,死了也干净。”三夫人声色严厉的说道。
二夫人一怔,愣愣的看着三夫人。
三夫人心下暗自恨着二夫人不争气,可是当年的事,她也有份参与,这会儿还不是窝里反的时候。
“二嫂,你看看你,不过是一个下人,虽说这些年在你身边有了些感情,可二嫂也不想想,那裴妈妈如今的一切都是二嫂给的,曾经在府里的风光,可不是一般的婆子,妈妈能比得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裴妈妈心理膨胀起来,做了许多不知分寸的事,如今有人替天行道,替二嫂收拾了此人,保住了二嫂的名声,二嫂心下应该感谢才对。”
三夫人循循善诱的说词,就像是给二夫人莫大的支柱一般,自打裴妈妈死了以后,二夫人一直是心下难安,其实并不是因为裴妈妈的死她有多大的愧疚,而是怕裴妈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她才先下手为强。
只是赫连轩两口子的态度有些怪,让她心理又犯起了嘀咕,总以为是裴妈妈临死之前又说了些什么,这两日她的睡眠又浅了不少。
“三弟妹,你说他们会不会……”二夫人有些犹豫不定。
三夫人哼道:“二嫂,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能想起来,再说想找当年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二嫂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微顿了一下,三夫人又提点道:“不过,二嫂还是把自己的底气充足了才好,不然像刚才那样的情形再有几次,只怕不用别人动手,就自己露了马脚了。”
三夫人再次提醒到。
二夫人一听,有些讪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寻了借口先出了亭子。
三夫人身边的金珠是三夫人院子里婆子金妈妈的干女儿,虽为干亲,可这些年到是相处的跟亲生母女似的。
“金珠,你干娘可是回来了?”三夫人眯着眼睛望着二夫人远去的背影,心下慢慢的凝起疑来。
金珠守在了三夫人的身侧,点头道:“奴婢的干娘已经回来了。”
三夫人起身道:“走吧,咱们也回去。”
时光,绕指渐行,花絮零落,春梦搁浅。心底的思念,总是婉婉轻徊,粉如五月的微红,若歌盈袖。
赫连轩出门已经三日了,说是哪里出了一伙山贼,专门劫掠过往富贵人家的马车,这次的事闹的有点大,听说劫了灏亲王府一位郡主的车马,而且这位郡主也被绑走了,皇上大怒,直接把赫连轩派出去了,听说同去的还有征西将军府的侯定业。
“少夫人,新出的消息,想不想听?”彤儿满脸通红的从院外直接走了进来,只不过步子比往日急了些。
“你不是出府了吗?”吴情诧异的看着彤儿,这丫头今天不是休息吗,说是出府要采买些东西的。
彤儿眼眸的笑意尽显,分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少夫人,奴婢今儿见了一出戏,瞧着好看,这才去而复返,想让少夫人高兴高兴。”
吴情一听,笑了,道:“好啊,说来听听。”
管儿和袁妈妈也是难得瞧见彤儿这般不稳重的样子,失笑道:“可见你碰到的事是个让人高兴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没了分寸。”
或许是吴情的脾气使然,亦或许是袁妈妈的手段没使出来,反正吴情跟前的这两个丫头性子到是越发的开朗起来,不比刚到身边的时侯,说出来的话都是以字论的。
“少夫人还记得前段日子咱们给安亲王府的世子妃送的礼吗?”
“你是说?”管儿也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晶亮,她早就想听着后续的故事呢,只是安亲王府到是消停了一些日子,她还以为少夫人这步棋下错了呢。
袁妈妈虽然不赞同她们这样的做法,可是连侯爷都没说什么,为了少夫人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就只能委屈承亲王世子了。
当然,袁妈妈自然不知道承亲王世子怎么就得罪了自家少夫人。
“就是,今儿我在外面街上走,就听到街上有人喊着去承亲王府看热闹,开始还有好些人蠢蠢欲动,却不敢去,可等到后来,涌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就凑了过去,远远的站着。”
“你这丫头,说重点。”吴情笑骂着彤儿说道。
管儿也是点头,道:“平时也没见你这般会讲故事,这会儿怎么渲染的这么多。”
也不怪管儿这般说,以往在侯爷身边伺候,侯爷是只听结果不听过程的人,从来都是以结果论输赢,可是到了少夫人身边,两人悄悄的发生着变化,就像现在,有什么事,都喜欢先渲染一番,非要调动起情绪来才肯说。
彤儿见少夫人急了,也顾不得渲染了,笑道:“奴婢到了承亲王府的时候,正好看到前段日子送过去的大礼,正被推出承亲王府打骂呢。”
“啊?”管儿吓了一跳。
袁妈妈到是稳若泰山,不过也觉得承亲王府这般做定是有原因的,只是……
“她肚子里的孩子呢?”袁妈妈算着日子,这可没多久,不应该吧。
吴情也是纳闷呢,虽然是送礼,可也没想过要真害人,当然,在吴情看来,这样的女子不可畏不是有心计,若是真有孩子,想来站稳脚跟应该不难,受不受宠那是本事。
“呵呵,奴婢这会儿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了。”
彤儿没说因由先感叹着。
管儿气极,抬手就拍了过去道:“说正经的。”
扑哧。吴情笑道:“好了,彤儿好不容易能把事情描述的这般精彩,你就放过她一回吧。”
彤儿吐了吐舌头,这才道:“那女人压根就没有身孕,听说是伺候她的一个小丫头,看到了她染了血的底裤,直接拿到了安闲王妃的跟前,然后求着安亲王妃给她们姨娘请个郎中进来呢,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扑哧。
吴情真没想到承亲王世子妃这般有闹,这出戏安排的,求到了王妃跟前,而不是直接去求主母,安亲王妃只怕是想着世子妃善妒,容不下妾室的孩子,这郎中不用想,必是强制着进府,那个妇人,也是强制着被把了脉的。
“然后呢?”袁妈妈自然也想通了这内宅妇人的把戏,所以笑问着接下来的结果。
彤儿笑道:“听说安亲王妃请了宫里的太医来,开始那个姨娘还不让把脉,后来安亲王妃发了话,那个姨娘没办法,就让太医看了脉,太医来之前就被告知说姨娘是有身孕的,只是这左手也把了,右手也把了,就是没号出个孕脉,当时拂袖而去,气着说安亲王府胡闹,不过是女子来了月事,还大惊小怪的。”
管儿啧啧道:“此话一出,只怕那个姨娘就没有好日子过喽。”
吴情却是奇怪道:“那也不对,早先她进府的时候,自是该有郎中把过脉的。”
袁妈妈这会到是显出了她的见多识广,道:“少夫人想必不知道,有些江湖郎中手里专门有一种药草,是能让女人有怀孕的假脉象的,不过这样的药方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多则六七个月,少则三、四个月,依奴婢看来,想来这位姨娘用的就是这样的方子了。”
彤儿双眼冒着星星看着袁妈妈竖起手指道:“妈妈可是真神了,可不就像是妈妈说的这般。”
吴情瞪了彤儿一眼,道:“你还以为妈妈是摆设啊,以后多学着些。”
管儿也笑道:“奴婢以后一定鞍前马后的伺候妈妈,妈妈有什么本事只管教了我就是。”
“少夫人,这出剧,怎么样?”彤儿一脸的得意,当初安排这个戏码的时候,只想着给安亲王世子添些料,可没想到这料加了盐,放了胡椒,竟是换了味道。
“脱颖之才,处囊而后见;绝尘之足,历块以方知。结想奢华,则所见转多冷淡;实心清素,则所涉都厌尘氛。多情者,不可与定妍媸;多谊者,不可与定取与。多气者,不可与定雌雄;多兴者,不可与定去住。世人破绽处,多从周旋处见;指摘处,多从爱护处见;艰难处,多从贪恋处见。凡情留不尽之意,则味深;凡兴留不尽之意,则趣多。古人诚不欺我啊!”吴情很是有趣的咀嚼着这句从古书上看来的话。
管儿和彤儿都是一脸的雾水,两人齐齐的目光看向了袁妈妈,袁妈妈也是失笑的摇了摇头,不过能看出来,少夫人对这个乐子看的是实为有趣啊。
“袁妈妈,都准备好了吗?”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吴情这会儿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要是让赫连轩看见这副招人疼的小狐狸样,指不定要如何就地正法了呢。
“少夫人安排的都准备妥当了。”袁妈妈按着吴情的意思,特意在这两日多去了两趟府里久未开启过的,原本大老人与大老爷居住的院子,这些年虽然不至于斑驳,可因为没有人气,到显得清冷。
“可有人跟着?”吴情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笑着问道。
袁妈妈点了点头,道:“奴婢按着少夫人的吩咐,不曾四处张望,不过能感觉到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奴婢。”
“管儿,知道是哪儿的人?”兵分两路,明处有袁妈妈,暗自自然有赫连轩留下的人手。
那家伙就是出门也不放心吴情自己在府呢。
管儿点了点头,道:“是二夫人院子里的小丫头,奴婢随着齐嫂子过去送东西的时候看见过,是二夫人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平时到是不大起眼的。”
吴情可不敢小瞧这些不起眼的丫头,“三夫人那边没动静吗?”
管儿摇了摇头,道:“袁妈妈去了几次,都是这个丫头在那附近转悠。”
微顿了一下,管儿突然压低声音道:“奴婢昨天在花园偶然遇到三奶奶身边的木瓜,木瓜说最近三夫人院子里有株桃花要开了,这个消息还是从二夫人院子里的小丫头身上得来的呢。”
吴情的目光一动,突然间串连起什么,然后眼睛里带了笑意,道:“替我准备几匹料子,给几位奶奶一人送一匹去,就说是前两天侯爷打发人送来的,瞧着不错,给几位奶奶做夏衫用。”
微顿了一下,吴情笑道:“我瞧着有匹霞影纱,到是与三奶奶的脸色挺相配的,三奶奶那里就送霞影纱吧。”
管儿轻声道了是,转身就去安排了。
“依奴婢而言,霞影纱若是用来做里衣,比穿在外面可要好看许多。”
霞影纱,固名思议,有如烟霞的影子一般,有穿透的美感,还隐有光芒闪出,若是做了里衣,夜间,烛光暗沉之下,朦朦胧胧的灯光里,又该是一种何样的美感。
吴情突然笑道:“还是妈妈想的周全。”
然后又让彤儿去跟着管儿,把这话私下与三奶奶说了。
听说三爷最近到是多去妾室的屋子歇着,想来这会儿这件东西到是能送到三奶奶的心理呢。
有些事,有些人,总是付出才会有回报的,吴情在这方面从来不吝啬,为了把那些后面的人挖出来,给自家公公、婆婆一个交待,也是让自己的安全得到保障,这些东西,即便价值千金,吴情亦是舍得,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吗。
徐氏果然是个心领神会的,拿着那匹料子在手,就舍不得裁了去,可是得了吴情的提点,用了心思自是不必说,关上了门,叫了贴身的丫头,婆子当场就裁了起来,赶到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做了身新里衣出来,不用穿在身上,只那般摆着就让人目不霞接,颜色娇嫩、鲜丽,令人惊艳!透光看时,会有明显的天然纹路,可爱极了!
“奶奶,这件衣服,若是白天在日光下,定是更加的炫烂。”
徐氏身边的婆子也不禁眨了眨眼睛感慨着。
三奶奶自打嫁进镇国将军府,还是头一次上身这样好的料子呢,只是不穿出去,只在屋里到是可惜了。
徐氏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也不想想,同样端来的几匹料子,哪个有这匹料子招人眼,若不是压在了两匹颜色鲜艳的料子中间,不曾让人注意,只怕早就有人上门来问了,这会儿穿在里面还要避着些呢,更何况要穿在外面。”
徐氏心下也暗自庆幸,好在自家夫君行三,先送了二奶奶的,韩氏的为人一向清高自持,对别人送来的东西,除非是身份比她高的,能多看上两眼,不然,只怕连人的面都不见,直接打发了下人给点赏钱就算是完事了。
徐氏屋里的婆子一听,也明白了徐氏的顾虑,心下虽然有些心疼三奶奶,可是想着庶子的媳妇不低调也不成,等到以后分出去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