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庶女无情 > 第一三二章 不约而同全文阅读

吴情穿好了衣服,并没有听见赫连轩的回话,而且明显人还在外面并没有走,叹了口气,便去打开了门,闪身一边,赫连轩便进了屋。

“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

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为君聊赋《今日诗》,努力请从今日始。”

赫连轩进屋并未坐下便低声吟道,微顿了一下又道:“听说是你做的?”

待吴情回身的时候,已见赫连轩见完了诗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倒起了茶喝了起来。

话说,她们两人还没熟悉到这般地步吧,吴情心理腹腓,脸上的情绪也就带了出来,她并不是傻子,如今她要面对的困境若不是因为她占着赫连轩夫人的身份,只怕也轮不到她,只是要说怨怼,赫连轩也算是无辜,刚刚起的一点心气又落了下去。

歪靠在门边并没有往里去的意思,淡然的看着赫连轩问道:“小女拙作,入不得眼,将军许是道听途说吧。”

赫连轩的眼睛顿时就灼热的看向了吴情,倒让吴情微微有些恍然,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不带面具的见面吧,洞房花烛她隔着大红盖头只能看到男人的脚,如今扯去了那层遮面巾,吴情才算是见到这位被人称讼的定北将军是何等的面目。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目及腰间恰好看到腰间挂了块成色极好的纳福迎祥白玉佩,上面雕刻着童子抓蝙蝠的图案,却并不见缨络,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就在吴情打量着赫连轩的同时,赫连轩也打量了吴情,粉色的高领中衣,头发上还带着刚刚沐浴过后的香味,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显然还没有刻意的打理,只随意拿着粉色的丝带挽了起来,却带着一股慵懒的美。

赫连轩眼睛不离吴情,开门见山的问道:“静慈庵后山有一个瀑布,听说你很喜欢在那弹琴。”

“将军与大长公主想来过往甚密啊!”一句话落,吴情有些似笑非笑挑眉看着赫连轩。

“过往甚密。”赫连轩一边咀嚼着,一边重复着吴情说过的话,微微有些皱眉,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过往甚密,怎么会不引起别人的遐想,不过当这个女人足以做这个男人的长辈的时候,也就不必深思了。

“我视大长公主如长辈。”赫连轩不自觉的解释着。

吴情并未发表任何看法,只瞧着赫连轩有些不解,道:“定北将军深夜来访,不会是找我来叙旧的吧?更何况,我与将军似乎无旧可叙。”

“身为人妻,这就是你对待自己夫君的态度?”赫连轩的眉头越皱越深,语气里的不满也越来越浓。

“人妻?”吴情有些好笑的看着赫连轩,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定北将军不会是这般天真的人吧。

“将军似乎从来没把我当过妻子吧,新婚之夜,将军亲口说的话难不成转眼就忘了,就算是将军能忘,小女也不敢忘,因此我也不好意思占着将军夫人的头衔,如今将军有机会另觅良缘,摆脱吴家的纠缠,将军不该好生庆祝一番吗?”吴情一副很理解人的样子说道。

若是以往,或者不知道吴情就是救了他的那个人之前,赫连轩自然不在意吴情的去留,甚至死活,可是现在不一样,当他怀疑了吴情与大长公主的关系,又从大长公主那里亲口证实了当初对自己也算有救命之恩的人就是吴情的时候,他的心理就已然把吴情纳入了羽翼之下。

听着吴情漫不经心的话,赫连轩有些不满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占着将军夫人的头衔了,你我本就是圣旨赐婚,圣旨上说你贤良淑德,谦恭温厚,你就是这般贤良淑德的,新婚丈夫出门才回来,你就巴不得的另嫁高门,莫不是你也是贪恋着北国大王子妃的位置,或者说他朝问鼎后位?”

“后位,妃位?”吴情有些不屑的哼道:“那样的位子白给我也不屑。”

看过了几千年的文明,又从电视剧里看到了那些宫斗,吴情自打穿来古代就没想过嫁进皇宫的事,就是一个男人多娶几房妾室,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皇宫,其实她的愿望从来就不大,只可惜,有些人望尘莫及的东西,她却不屑一顾,而她想要追求的那种简单的生活,于别人而言最为不屑的,却是她所向往的。

赫连轩听到这话,心理忽然就泛起了喜意,连他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绪变化,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成的不变,而且出口的话语越来越生硬,哼道:“难怪人们都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嘴上说着一套,心理想着另一套,没准你现在就想着将来要当一国之后的荣耀呢。”

吴情皱了皱眉,虽然觉得不应该与赫连轩再讨论这个话题,可是心理却不想委屈了自己,明明自己是因为受了他的牵连才扯进这头无头公案里,怎么到后来自己就成了贪慕虚荣的女人了。

吴情一想到她和亲以后,满京城流传的都是定北将军为国为民大义舍妻,原定北将军夫人,吴家九姑娘却是如何的贪慕虚荣,另攀高枝,浑身一阵恶寒,流言最是伤人不过,看来赫连轩此趟也没算白来,至少让她有个应对,回头也造出个吴国公府九姑娘舍身取义的故事来。

心理这般想着,嘴角就划过了丝笑意,这个剧情怎么像是电视剧里面越来越狗血的走向。

吴情独自想的欢畅,却不想赫连轩的脸色竟是越来越黑,他见吴情刚开始还辩驳,在自己吼了一句之后不辩驳不说,眼里还充满了憧憬和笑意,可见是想着自己荣登后位的辉煌,赫连轩的眉头越发的皱紧,哼道:“还说自己不是那样的人,瞧瞧这睁眼睛做美梦的样子,恕我好心提醒一句,那后位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上去的。”

吴情一听,便知道赫连轩误会了,免不得澄清道:“将军大人莫要误会,我只是一时想事情走了神,至将将军所说的那种后位荣耀的事,小女不才,自问没能那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心思。”

“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这说法到是新鲜。”赫连轩慢慢的说道。

吴情摊着手道:“难道不是吗,一个个珠光宝器,环佩叮当,见面未语先要三分笑,可是转过脸去,却不知道起了怎么样的歹毒心思,后宫粉黛环肆,有名分的,没名分的,成天面对一个男人,花样百出,为了那一夜恩宠,更是想尽了法子,小女曾听闻司马炎称帝时,为了好好享受后宫中唯一一个雄性动作存在的优越感,大肆选秀入宫不说,更是因于宫嫔数量太多而头疼,竟发明了羊车御女的套路,坐在羊车上,载着他在后宫的小路上漫游,羊停在谁的门前,就由谁来侍寝。

宫嫔们都盼望皇帝的羊车在自己的门前停下。这时,便有聪明的女子显示智慧了,她们用竹叶插在门前,把盐汁洒在通往门口的小路上,引诱羊舐着盐汁,顺路走到门前,吃门上的竹叶,于是,车子就停了下来。

文帝见到潘淑妃,感叹地说,“羊都为你留连,何况人呢?”

微顿了一下,又道:“小女还曾听闻,有一个朝代,皇帝为了防止妃子当中会出现刺客,因此妃子侍寝的时候,首先要被带到一个离皇帝寝室不远的屋子里脱光了衣服,让宦官检查个遍,再用红锦被或大衣将她裹上,扛上肩,背进皇帝的寝所。到帝榻前,去掉外裹的红锦被或大衣。此时亦是无着寸缕,届时,帝先卧,被不复脚。……妃子赤身由被脚逆爬而上,与帝交焉。”

声音微顿,语气嗤道:“皇帝的女人却先要被太监摸了个遍,若是碰到个没净身的太监,岂不是让别的男人先占了便宜,皇帝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而且敬事房总管与驼妃之太监,从头到尾,皆立候于窗外,如时过久,则总管必高唱曰:是时候了。帝不应,则再唱,如是者三。

皇帝才让其进来,则妃子从帝脚后拖而出。驼妃者仍以氅裹之,驼而去。去后,总管必跪而请命曰:留不留?帝曰:不留。则总管至妃子后股穴道微按之,则龙精皆流出矣。曰:留。则笔之手册曰: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亦所以备受孕之登也。

不过一场风花雪月,却几度心中凄然,痴心怨恋几人懂,任凭尘网肆虐重,片片纷飞彼岸晓风雨,不知何时终成歇。”

吴情越说语气越为不屑,心理忍不住哼道:“难怪后世会有那么多的宫怨诗流存于世,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赫连轩有些惊讶于吴情对宫中之事的了解,不过这种事情,不只发生在帝王的后宫,就算是世家大族亦是不少,哪个世家贵胄后院没几个女人,只不过比起帝王的皇宫数量上有区别罢了。

赫连轩真是有些看不懂吴情了,这般不屑,那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就是自己的后院,不一样养着八个妾氏。

“你可还记得静慈庵后面的瀑布那里你曾救过一个人?”赫连轩声音越发的温柔起来。

这都是好几年的事情了,那会自己也不过六七岁吧,因为是头一次救人,当然,那也是吴情这辈子唯一救过的一个人,点了点头,笑道:“谈不上救,那会我人还小,哪里有那些力气,不过是身旁刚好有帮手罢了。”

说到这,猛的顿住,诧异道:“将军怎么知道的?”

吴情到现在也不知道大长公主在她背后做的事情,先前还能说是大长公主告诉他的,后来这个,当时只有十五,而十五与这位定北将军明显没有牵扯,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些。

赫连轩总算是得到了证实,也没给吴情答案,淡然起身道:“和亲的事你不必多想,我自会给你个说法,断不会让我定北将军的夫人走上和亲一途。”

吴情忽然嗤笑道:“恕我奉劝将军一句,功高盖主,荣极必衰,将军还是莫要妄动的好,我的事情我自会打理。”

赫连轩本来抬起的步子一顿,目光如鹰般扫过吴情,哼道:“你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莫非你还真的想要去北国不成?”

“有何不可,小女早闻北国天地辽阔,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吴情越说心理越有些向往,最后嘴角都挂上了笑意,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扬鞭策马,奔腾天地间,该是何等的爽快。”

或许是无欲则刚吧,吴情所描述的都是最普通的生活,却也是最自由的状态,就连赫连轩都有些心向往之。

不过这样的生活,自然不会在北国,冷声道:“你若想要这样的生活,待他日我卸甲归田,自然也会带给你想要的。”

吴情却是嘴角划过嘲讽的笑,道:“将军且莫高看了自己,将军与我,从来就不曾有过瓜葛,既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何来我们一说,将军以后的生活自该是将军自己的打算,至于我,若是和亲,既已成事实,我自然会有自己的打算,若是侥幸没被选中,还请将军高抬贵手,咱们的关系也就此了断,或是和离,或是被休,都无所谓,只要将军给个文书就好,从今以后,我与将军,再不复见。”

“休息!”赫连轩怒吼而出,听到再不复见四字,赫连轩忍不住怒目相向,至于理由,他也说不清,至少他心理知道他不愿意与吴情再不复见。

“既然你迈进了赫连家的门,占了我赫连轩妻的名,就别想在从我手边逃开,就算是北国王子,亦如是。”像是宣誓一般,赫连轩望着吴情一字一句的说道。

语声刚落,吴情就眼前一闪,一件物什已是到了手中,正是刚才带在赫连轩腰间的玉佩。心下纳闷,这样的东西给她作甚。

赫连轩见吴情没往外扔,心下微松,才道:“这块玉佩是我娘临终时交到我手的,上面雕刻的童子抓蝙蝠的图案,有纳、收入、接受之意。寓洪福吉祥相继而来。自打我带在身上,便不曾在上面放过络子,今儿交与你手,待他日,打了络子再亲手给我带上,你可记得。”

“以玉缀缨,向恩情之结。将军,佩玉结缀罗缨,心意昭昭,想来会有许多女子有此手艺,小女自小没有亲娘在身边,于女红一事向来疏忽,还请将军收回,另觅她人吧。”吴情一边说着,一边把玉佩推了回去。

赫连轩却是步子微退,哼道:“我又不急,你只管拿去做就是,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打给我就是。”说罢也不等吴情再退回,便推了门出去。

望着忽闪的房门,吴情不禁苦笑,这是作什么,瘦田无人耕,耕来有人争,真拿她当作棋子不成。

只可惜,再想争,也敌不过帝王心术。

吴情刚收好了玉佩,便觉得门外又来了一人,好在她只脱了外边的衣服,中衣还都在,索性起身坐在了桌边,对外道:“来者是客,既是深夜来访,便是有话要说,何必偷偷摸摸的。”

门吱嘎一声又开了,紧接着闪进一身黑衣的男子,随手就关了门,挥手便灭了屋里的烛火,一时间满室皆黑。

“大王子也有兴趣做起偷鸡摸狗之事,只可惜小女这里没什么可偷的东西。”吴情手里拿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道。

燕默风心惊于吴情的敏感,依他所觉,并未发现此女有武功的迹象,他刚才刻意收了呼吸,就怕被定北将军察觉,却没想才一放开,便被吴情察觉。

“偷香窃玉,自是人生一大美事,更何况是九姑娘的香闺呢!”燕默风在黑夜中如同白间视物,并不见任何障碍,几步便到了吴情身前,却并未见吴情有任何的惊惶失措的反应,一身中衣并不见半分羞涩,大大方方往那一坐,就跟着了华服一般。

燕默风笑着道:“九姑娘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原本只见九姑娘的舞姿出众,却没想到九姑娘竟有洞察先机的能力,未曾见人便知道是本王子来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