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这就出去。"兰歆小心地捏了捏荷包,对着阿星哄道。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血路,一出拥挤的人群,兰歆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挤在里面还真是找罪受。"
左看右看,正发现道路两边立着排排的木架,木架上都挂着一幅幅已经裱好的画幅,既有山水写意,也有人物动静,但是这画工么...
兰歆扁了扁嘴,果然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李墨那个人虽然混蛋了些,虽然喜欢人前一副正人君子,人后画画成人侍女图,可是画画的功力绝非是寻常人穷其一生能够达到的高度。
这乌黑的一坨,是什么东西?难道这个时代也流行抽象派的画技?
走到青溪书院架子下的一副"小鸡啄米"图前...暂且就称它为小鸡啄米吧,兰歆只差没咯咯笑出声来,这也能叫画?
转念一想,是了,这肯定就是那粒"老鼠屎"了。
被这样一副丑画拖了后腿,这次的青溪,可真是输得有点憋屈。
远远的山丘,宽宽的小溪,窄窄的木屋,大大的小鸡,粗粗的米粒...意境倒是好的,可这作画最基本的"进大远小"总的遵循着点吧?
厚重的笔触将所有的景物都涂抹成了一团一团的"东西"。
这水平也太菜了点儿吧!兰歆无奈地歪了歪脑袋,心中好笑。
"让一让让一让!"一只白皙的大手硬生生地把瘦小的兰歆推到了一边。
"干嘛呢?"兰歆扭过头,只见一身浅灰色的绫罗,绫罗上星星点点绣着一些如雪片般的银色小方块,一根金色镶边的丝带将那如玉的墨发盘在头顶。
一张白皙光洁的脸上,英挺的刀削鼻在正午的阳光下,在脸上打出了一个不大的投影,两道剑眉充满了刚毅,微尖的下巴上紧抿的薄唇带着诱人的粉色,脸颊两侧的酒窝深深凹陷...
我擦!看在你是美男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刚才不礼貌的行为了。
"看什么看?"薄唇轻启,那男子被兰歆直勾勾的打量看得有些发毛,将目光投到哪"小鸡啄米"的画上,对着那画儿,扬了扬下巴,"你也懂欣赏么?"
兰歆眉眼一弯,"难道公子就是这画的主人?"
"你怎么知道?"那双炯然有神的大眼里充满疑惑。
兰歆的笑意更是浓了,正要说话,却听见耳后传来一声谑笑。
"慕容毅秋,你这画可不是人间能有的东西,怎么?是不是又找到人能来给你这画指点一二?"话音一顿,"不过,我说你找人也得看准一点,找个柴房小哥,可是一点指望都没有的。"
虾米?叫我柴房小哥?是哪个混蛋!
柔和的锥形下巴,长眸如画中鸳鸯,在日光下,自然而然流淌出丝丝淡漠的冷意,鼻梁分外英挺,鼻尖微带珠光。
俊美的容颜衬着一身黑底红边的衣衫,透出无比华贵的气质和轩昂的气度,扣发的镶玉红发带为他增添一分儒雅。
薄唇轻抿,略带一丝似笑非笑的邪笑,却令他的儒雅了暗藏了邪魅,让少女怦然心动,为之倾倒,为之情迷。
"怎么了?小乞丐,是不是也觉得本公子俊美非常?"邪邪的嘴角翘起,戏谑又自大的口气从那张薄唇里飘出。
"然也然也"兰歆点了点头,"公子长得这么俊,居然敢一个人上街,就不怕被歹人捉了行非礼之事?"
果然是徒有其表,长得好看归好看,可是太没口德了些。
接二连三被人叫做乞丐,兰歆心头一阵郁结:果然是人靠衣装,但是就算穿的再寒颤,也不带这么被人损的!
"你说什么?"长眸眯起,乌黑的眸光中流出一丝杀气。
"你耳朵聋的么?"兰歆没好气地转过身,继续看着眼前那一副"小鸡啄米"图,不过就是穿了件柴房里的衣服,难道没听说过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些道理么?
"董清扬,人家夸你长得美你不是最喜欢的么?"慕容毅秋双手环胸,心里却因为兰歆的一句话好不畅快。
"哼!"董清扬扬起嘴角,脸上依旧挂回他邪邪的似笑非笑,打开折扇,华贵的气度便用那摇扇的动作里如墨般从周身渲染了开。
"慕容毅秋,真不知道你带着这么一副画回府你爹会是什么反应?"董清扬轻摇折扇,奚落慕容毅秋才是他此行的目的,"你真还指望这脏兮兮的小乞丐会帮你题诗,替你指点不成?"
"关你什么事?"慕容毅秋银牙咬唇,真不知道自己老爹为什么一心想着要把自己全方位培养,自己明明不是做文人的料...
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憋得通红。
"我若是题了,那怎么办?"兰歆捻了捻已经拿在手里的笔尖,看着那一身白衣的董清扬冷冷一笑,怎么一下山尽碰到讨厌的人?
"哦?"董清扬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折扇,自然一点也不信,"你若是题了,而且题得好,那本公子就叫你三声爷爷。"
"那要是没题好呢?"慕容毅秋紧张地看了看兰歆,若是能提出来,那自然最好不过,要是提不出来,也决不能让这小兄弟受点什么伤害。
"若是没有题好,啧啧..."董清扬微微一顿,"啪!"地一下合起折扇,散漫的眼神中却是有了一丝阴毒,"偏生你这双眼睛长得好看,不如就把你这双眼珠子挖下来给本公子当珠子踩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