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我想你死,阿玉不想你死..."
提起阿玉,鼻子有忍不住抽抽了,"是我害了他。"
想起他替我挡住森森射来的三支长箭,偏偏还要倔强的说是狡猾。胸口血气便是一阵翻涌,鲜血吐在空酒坛上,刚刚温暖起来的身体,又冷了下来,比先前更冷。
他走后没多久,小三提来了牢房大门,"你是那只手戳的他,看我不剁了。"
我乖觉的伸出手,"剁吧。"
小三倒是微微有些失神,骂了声"白眼狼",一摔牢门又跑了出去,出去时肩头耸动好像在哭。
小三他才不会哭,我躺在如冰一般的地面上,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他从跟在了公子身边就没哭过,如今不过是被气到了如何会哭。
我越来越冷,酒虽然能暂时暖住身子,可是酒热过去会带走体内更多的人,让人越来越冷。
我想大概不用等到明年开春,便会死去了。
无双说,每年菜市口会有两次死刑处决,一次是春分,一次是秋分。我想我的死期大约应该在秋分。
蜷缩在逼仄的角落里,紧紧的抱住自己,守住最后的温暖,心里还在计较,如果就这样被冻死,会不会太丢人了些。
黑灰色的老鼠,它缩在另一个角落,那对红莹莹的眼珠子,穿过黑暗盯着我,我缩了缩脚,给它留出更大的空间。
若是从前我大约是惊恐大叫,如今倒也能勉强安稳的看着它瞪我,然后我在瞪它。
皇后那骄傲如凤凰的华仪出现在牢内时,我瞬间有明白了一个词——蓬荜生辉。
更让我坚信,有些人除了天生富贵,更有些人天生便是光芒万射。老师这般阴暗逼仄都不曾消融了她的身影。
她并未走过来,虐有些嫌恶。我想贵女便应该是这样的有这样的出众的仪态,又把握自己的矜持。
我仰头,努力让自己在她勉强不会显得太过狼狈,女人对于女人多少会有点争胜的心态,尽管知道这场靠外表来决定胜负的战争,在她面前一定都是我为输家。
"他死了没?"我问的毫不客气。
她并未作答,环顾了牢房四周。
"他走了好些时候,你来的晚了些。"我笑嘻嘻的说道。
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内心隐隐期盼看到她的一次失态,她果然...让我失望了。
提着那镶了无数珠玉的凤袍,近了几步,还是那句话"有些事,不适合你关心"。
大约是人将要死去了吧,我也越发无耻,"可是你关心呀。"
"与你无关。"她的语气淡淡,却饱含了警告的意味。似乎觉察到自己表达的容易让人生出歧义,补充道:"何况,我并不关心。"
我淡淡了"哦"了声,"其实你没必要解释这么多,本来也不信,何况我确实不关心。"
在惹人生气上,自认是个卓绝的好手,只是她的反应依然有些让我意外。
她那双一直都将万事万物看得淡了明眸里,此刻只是轻微荡出些许波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