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却笑了,如玉般的脸上有着与御茗一样的释怀。
身为哥哥,能看到她幸福,足矣。至少,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她做了抉择,想必,她不会后悔也不会逃避了。
虽然是被放弃的一方,但能看到她幸福,他也幸福了。
药拿来后,凌寒泪也不管药有多烫,直接往自己嘴里倒,随即用嘴哺喂床上那毫无生气的人。
看上去强硬的两个人嘴唇却是无比的柔软,虽然四唇间的药又苦又是剧毒,但她却觉得很甜,甜到心中好痛好痛。
喂完药,放下碗,依然唇对唇,她却笑着,全然昏厥。
慌了...乱了...
真怕,她这一睡,就这么永远睡了过去。
掐人中,泼冷水...什么都没用,她永远沉浸在自己的黑暗中,与藤野两人,在同一张床上,一动不动。
御茗、凌亦风、若欣,以及赶回来的翔,夜夜相伴,等待二人的苏醒。
四天,一晃而过。
藤野浓密的睫颤了颤,长久未动的手指曲了直直了曲,这细微的动作似乎触动了昏睡中的凌寒泪的神经,她竟是先睁开了灿亮的眸。
"小寒,你醒了!"
"寒,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你终于回来了..."
然,这些动情的话语,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是转了身深深地注视着惊醒她的藤野,怎么,动了却不醒来呢?
看她这个样子,其他人也不再多有言语,仅是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等候。
星星点亮了夜空,皓月照明了人心。她,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他。
朝阳映红了天际,白昼排遣了黑暗。她,依然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他。
周而复始,他却,继那次的稍稍动作后,未再有苏醒的迹象。似乎,唤醒了她,他的任务已完成。
身边陪伴的人,来了去去了来,最后,互看一眼,终留这两人于这狭隘的空间里。
时间,只剩半月。他们不再能坐以待毙,他们不能再一次看着她从眼前消失,这次,如果她再离开,那将是真正的永别了!
凌寒泪依旧是原来那副表情,呆呆地望着泛出死灰光芒的青白玉面具。最终,将嵌有墨黑伤疤的右脸,靠在面具上,轻轻摩挲。
"藤野,师兄,你怎么会那么傻呢?不是早说过吗,不要爱上我的,看吧,爱上我,你多么痛苦啊..."
"不过,如今却是有我陪着你一起痛苦,要不是情殇蛊的作用,怕是到现在,我还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从属于谁..."
"我以为我已经把心分成两半,分别遗落在了圣野和圣一这两个人身上,却没想到,我还是将情根深种于你身上了..."
"你说,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又想让你与我一起共赴黄泉,我很矛盾呢..."
"如果你醒来,我就跟你说那三个我从不说的字眼,可好?"
然,回应她的,依旧是平稳的呼吸。
以毒攻毒,除了让他全身的经脉通畅了,其他的,还是没用啊!
为什么,就是不舍得醒来呢?
难道,他是怕她再伤他的心吗?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她哪还有,伤人心的资本啊!
"寒,吃饭了。"御茗在门口徘徊许久,终是端着饭菜进了房。
他将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显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藤野就是工藤圣野,聪慧如她,一猜就知,不清楚的原因,只可能是她在逃避。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这世,是真正的重新来过。
在御茗惊异的眸光下,凌寒泪竟破天荒地下了床,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只是双眼,依旧不离泛出死灰光芒的青白玉面具。
吃完饭,她拉着御茗坐到身边,语气毫无波澜,"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吧。"
他知道,她要知道的是,藤野中毒的经过。
想了一下,便娓娓道来...
原来,藤野不顾自身安全,一声不吭地便踏上了寻找陀蓉之路。虽然听她说过陀蓉的性质,但要找到陀蓉,可谓难如登天。毕竟,"枕流"是毒王所建的一个世外桃源。
原来,藤野在找到陀蓉后,不计后果地就将陀蓉连根拔起,以致毒气入侵。而后想起她的话,知道陀蓉离了土,便失了原本的价值,就不顾越来越虚的身体,想尽办法,终将陀蓉连带着土一起拿回寒冰宫。
原来,藤野在昏迷前还心心念念着她的痛,无视自己所受的痛苦,要御茗一定尽力让她活下去。
原来...
这所有的原来,换得凌寒泪的低眉浅笑,再抬眸时,眼中满是无比坚定的神色。
双眼瞥见墙角栽种着的枯萎却未离土的陀蓉,心中一片苦涩。
双眼一转,随即瞟到陀蓉旁的血红小树根上,伸手遥指,"那是火龙草?"
循望过去,御茗开心地笑起,妖精般的脸上荡漾的笑容,却是有着赤子般的纯净,"是啊,凌亦风好不容易拿回的呢。呵呵,这火龙草长的地儿也真是奇怪,竟然是在凤凰山庄原本塑有冰雕的位置。若不是无意中看到,穷尽一辈子,怕也不能找到吧!"
她却是只字未听进,只是接着道,"火龙草真的有净化血液的功能?"
虽然对她的面无表情很是不解,御茗栗色的发还是在空中晃荡了几下,他点头,"火龙草的根部有着特殊的因子,它有助于排毒净化血液这个说法已经历经在江湖流传了很久,也经过我爹的考证,确是事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