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泪儿,确实已是不再,纯真倔强的小泪儿,已经被仇恨给魔化了。
泪儿,谁能,还我泪儿啊!
"啊!"如玉般的脸扭曲得愈加厉害,终于,悲愤绝望地仰头嘶叫一声,拔腿冲出了充斥着血腥的修罗场。
凌亦风绝望的嘶喊在空中徘徊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散去。
这时,凌泪才收起邪肆,只是双眼,依旧不染情绪,充满冷漠的残忍。
凌亦风,不管你是风还是圣,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回来了!
我已非寒,亦非你心中的那个泪。自此,化身为夜叉,复仇夜叉。
谁人,截我活路,我必,让鲜血给我重新铺就一条阳关大道!
师傅,你知道吗,泪儿,浴血而活了!
让这修罗场中纵横的尸体,为你陪葬!
暗夜过去,凌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端坐着紧锁圣灵子暗黑的脸。而凌亦风,终究还是舍弃不了她,颓丧着脸,一身酒气回了屋。
见着浑身冰冷端坐着的凌泪,他的心怔了怔,酒气散了大半。
跨出步子,从身后抱住那个强装冷硬的身子,散了发的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项,浓重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处,深情地呢喃,"泪儿...我的泪儿..."
被他抱住的凌泪却似死人一样毫无动静,就连充斥着淡淡血色的眼,也未转动。
凌亦风,也不管这诡异的场景,只是更紧地抱牢她,似乎怕一不小心,她就消失了般。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他就这么抱着她,陷入沉睡。
一席一凳,三具身体,以诡异的姿态,一动不动。
血腥味,腐尸味,掩盖了他鼻间的酒香和她身上的清香。
冬天已经过去,春日的暖阳掠过地上令人心惊的血滩落在保持着姿势不动的三具身体上。
终于,静谧的房中爆出一声"咕噜咕噜",许久没吃东西了,许是饿了。
凌泪淡红的眼褪去了色彩,缓缓转动了几圈,凝神撇向埋在她颈窝处如玉般的脸。他的脸上,有着哭泣的痕迹。
都已经走了,做什么,还要回来?
她是夜叉,却是断不了情。否则,在闻到他鼻间浓重的酒气时,在看到他带着泪痕的玉脸时,心,怎么会忽然刺痛?
终究,她还是隐起了情意,武装着自己,将腰间的大手一把掰开,自顾站起,不顾因这突然的动作而惊醒了的凌亦风。
凌亦风揉着脑门,头很痛,痛到像是要裂开了般,这是宿醉的结果。但他心里明白,其实最痛的,还是心,因为泪儿的绝情。
凌泪冷冷地瞟了眼渐站起身、隐起情绪的凌亦风,心中叹慰,凌亦风,你也终于能够对她敛起七情六欲了。知道不,情与爱,是人类最大的天敌,你的强大让敌人怯畏,但你挚爱之人,却是你最大的致命伤。
要成就大业,要保护身边的人,只能将自己与他们隔离,纵使孤单一人到老,也强于染上在乎的人的鲜血!之于她,便更是如此!
所以,凌亦风,断了对她的情吧!不论你的情是来自今生凌亦风的兄妹情意还是前世印圣一的至死不渝的延续,都断了罢,断了,什么都好!
将一切思绪摒至脑外,她静静地看着圣灵子暗黑的脸,心里思忖着。
肚子传出的空响让她一阵懊恼,转头睨着凌亦风,只见他如玉般的脸微微红起,却是强制自己镇定地迎向她的视线。
冷意晃过,凌泪已将视线收回,独自望着自己紧收的小腹。
多久,没有感觉到饿意了?原来,之前听到的咕噜声都不是她的,为什么,感觉不到饿了呢?身体内,是源源不断的嗜血杀意,她,看来真的是被仇恨填满了。
沉默地,抱起圣灵子皮包骨的尸身,越过凌亦风,径自往外走去。
凌亦风如玉般的脸也没了表情,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昨夜,他见到屋外滚得满地的头颅和尸身,真的震惊到了极点。并非因为遍地尸体,而是,想到了泪儿的武功。
甚至于,闻到空中弥漫的血腥味,他将酸水也吐了出来。
可现在,他什么感觉都没了。
只是像泪儿一般,冷冷地睨了地上的血水一眼,从血水中踏过,不顾洁白的靴子被血液脏污。
他晶亮的眼一直锁着抱着师傅的尸身挺立后背的泪儿,面上没有波澜,心中,却是哀伤和困惑。
泪儿,你要将师傅带去哪?让师傅安稳地睡了,不好吗?
凌泪出了幽谷,无视法拉利的低鸣,将圣灵子的尸身安稳至于马背上,自己则翻身上马紧抱那脆弱的尸身。
最后,深深地看了眼掩盖住幽谷入口的灌木丛,邪魅地笑起。
幽谷这样的地方,你们竟然也能找到,甚至向师傅下了毒手,那么,就应该有心里准备,后果,必然是血债血偿!
现在的幽谷没了圣灵子,没了三个徒弟,没了鸟语花香,有的,只是满地的鲜血和滚落的头颅,俨然,是一座修罗场!一座,为圣灵子陪葬的修罗场!
此后,又会有多少个修罗场呢?呵呵,她,拭目以待!
不再留恋,挂着邪肆的笑容猛夹马肚,驰骋而去。
而凌亦风,则是掏出腰间翠绿玉箫,对着血染的幽谷,缓缓吹着。箫声中,是他尚存的善念和绝命的杀意。
泪儿,她到底明不明白,那些她在乎的人,都是甘愿为她流血丧生。她明不明白,那些失去的,也是他的亲人!她明不明白,他心中的仇恨不比她少!为什么,将他弃于心门之外?两个肩负着同样血债的人,不是更应该并肩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