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要,毁天灭地。
明明还是灰白的天,却似彻底的污黑了。
对着叶子吹曲的嘴角,是残忍的笑意。蓄泪的眼眶,倏然通红,红得妖异。那是,滔天的恨意。
她的嘴角,渐渐溢出了鲜血,染红了那片叶子。乐声也不再纯粹,只是,掺着血色的杂音,更加的充满毁灭性!
即使毁了整个世界,也在所不惜!
"泪儿..."
如果这个声音是那个鬓发花白的顽童的,那她,会立即跪拜天地,可惜,不是!
依然吹着,彻底忽略那声充斥强烈哀伤的呼唤。
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乐声,也越来越快,连带着风声,越来越凛冽。
终于,叶子破碎成末,乐声破败如墟。
她紧揪心口,单膝跪地,另一只手支撑在地,头下垂着,亮黑的长发垂地。
她的心,很痛很痛,她用了多少的气力,才止住了锥心蚀骨之痛?
"泪儿..."
泪儿...
泪,已不再!
她被人从身后拥住,紧紧地,似要被揉进心窝里。
她依然低垂着头,沾染血液的血色双唇勾起弧度,残酷到底。
她全身的血液都是黑的,只有从嘴角溢出的,才是那最美的血红。
所以,她很珍惜血色的东西,也不轻易让自己的心伤得能从嘴角溢出鲜血。
可是如今,她吐血了...
血红的液体,触到空中冷冽的腐蚀气味,冰凉冰凉。
伤痛的眼渐渐无情,她紧揪胸口的手也渐渐下垂,她缓缓地立站起来,不顾身后那沉重的分量。
身后的人微颤,却没有放开紧箍她的手,反而越收越紧,紧得几乎让她窒息。
他,很痛吗?痛得乱投医,将她当做治病的医生?
然而,他痛不痛,她已不管。
他痛,与她无关,她不是他停靠的港湾。她连自己的痛楚都顾忌不了了,别人的,关她什么事呢?!
没有挣开他的怀抱,也没有就势依靠,只是挺拔地站着,冷冷地,盯着天空漂浮的几朵云。
"泪儿..."久久,身后之人有了响动,却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低呼着她的名字。
漠然地,她嘴角残忍的弧度消失了,因为,她开口道,"尸体,在哪?"
尸体...在哪?
震了震,他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直白到绝情的四个字。
终究,那人还说松开来,站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柔柔地,却是无比的伤痛,"泪儿,要哭,就哭吧!"
哭?凌泪冷笑,她,有哭的资格吗?
继续着,"尸体,在哪?"
万分无奈地,男人终是绕到她前方,要她血红的双眼正视他。
见到她血红的双眼和血红的嘴角时,男人显然被怔住了。
然,他还是镇定了心神,"不要这样!"
这样,是哪样?
"在哪?"既然要她正视,那她便正视了!
凌亦风,你,竟然就是那个从未得见的大师兄!
见凌亦风只是沉痛地注视着她通红的双眼,凌泪终于伸手大力地挥掉他放在她肩上的双手,"滚开,我自己去找!"
不顾凌亦风呆愕的双眼,凌泪径自沉静地欲寻遍寸土寸地。
看着明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翻却强装镇定的她,凌亦风终是指了指屋后,"师傅最喜欢那里,我便,在那起了坟。"
屋后,是她与圣灵子经常嬉闹的地方,那里,承载了两人最多的欢声笑语。而如今,却是装载悲伤与仇恨的墓穴!
一步一步,坚定地踏着步子,没了从前痞样的踢踏,师傅,学不来踢踏步子的痞子样的!
果然,在他们切磋武艺的桩子边,一座新起的坟,赫然独立。
"几天了?"不回头,不前进,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座埋着那个鬓发花白的顽童的墓穴。
凌亦风静静地立在凌泪身侧,沉痛的双眼也紧盯着那座独立的坟墓,"我昨天来时,已经是你见到的那个景象了。似乎,已经十来天了..."
他是经受不住凌泪长期的漠视,想来跟师傅谈谈心,让自己的心,放松一下。可没想到,一入幽谷,看到的却是这么心碎的景象。
十来天,师傅的尸骨,竟然荒凉了那么久...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劲地想要靠着他的肩膀为自己所经历的大哭一顿!
师傅,徒儿不肖!
她移了似被定住般的脚,沉重地越来越近了那座孤零零的坟墓。
走至墓碑前,她猛然一跪,就着一柸黄土重重地磕了数十个响头,额前火凤处传来刺痛,竟沁出了通红的血。没想到,除了嘴,还有处地方的血是红的!
"泪儿,够了!"凌泪那样子,是自残的惩罚!
够了?不够!
若知道当初一别,竟是天人永隔,她不会弃了师傅让他一人留于此,而去追逐那混杂的世俗!不够,远远不够,她的后悔抵不过师傅一条命!
但,现在确实不是惩罚自己的时间,她缓缓站起,任额前通红的血液滑过眼角滑过鼻翼而与嘴角的血液融为一体。
她掏出凤尾,对着墓碑按下绳钮,钢链呼啸而出,瞬间击破脆弱的墓碑。
凌亦风瞠大双眸,用劲地抓住她的手,"你在干什么!"
"掘墓开棺!"她冷冷地回视,吐出来的话更是足以冰冻世间万物,手上的动作却是从未停止,猛然甩开他的手,继续将残存的碑角碎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