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若是没了惊鸿游龙,那些优秀的男子,会生死相随吗?
记得,龙奇骏跟她说过同生共死的,那在她耳边呢喃的海枯石烂却因她额前的火凤成了灰烬。所以,她越来越拒绝那些虚无的感情。
但,脑中却是常常浮现未失忆之前藤野的稚气和傲气,还有失忆后的他的冷意和彷徨。
他爱她,有多深?不想去揣测,她怕知道结果后心会更痛。
自从知道藤野饮用忘情水的事,她便排斥与他照面。忘情水从古至今只有一瓶,竟然是"凤凰山庄"拥有之。凤庄主舍弃压庄之宝,该是对藤野抱着多大的希冀呢?
不过,这些她都不想管,她只管,外人不知的心痛。
最近她的心似乎特别脆弱了,总是在想起藤野时痛彻骨髓,那种痛,比之毒人之身受伤后所感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罢了,不去想就好了吧!
窗外,已没了白雪的踪迹,灰白的天也现了些许暖意,也该出去走走了...
看了看淡薄的身子,她想了好一会儿,终是在保暖内衣外套上厚度适中的黑色外袍。那件保暖内衣...是春兰以前按照她的示意做的呢,那时,多开心啊,尤记得春兰眼角嘴角旁暖阳般的笑容,可现今,她只能反复地换穿着那几件衣服。
习惯其实是件可怕的东西,所以,她一直拒绝习惯,可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清姨的宠溺、寒冰宫众的拥戴、随身之人的衷心、外人的羡恋,也包括,春兰做的...衣服。
春兰,恨吧,恨我吧,如果能让你心里好过点,那就恨吧!是我,让凌府遭受灭门之灾,是我,让你渐渐融入的家失了温暖多了血腥,是我,让你的梦...全然破碎。所以,恨吧!为清姨,为兰儿翠儿,为"清风居",为凌府百来口人,彻底地发泄你的恨意吧!
如果还有谁不恨她,恐怕,只有圣灵子吧!
师傅,你可知,徒儿,也好恨自己呢!
恨自己,竟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恨自己,期盼虚无缥缈的幸福。恨自己,贪婪地享受着难得的温暖却导致那温暖彻底冰冷。也恨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成了惑乱朝纲的乱世妖孽!
师傅,你的肩膀,还厚实吗?你的手掌,还宠溺吗?
泪儿,好想大哭一顿,伏在你的肩上,让你的手掌一如当年抚慰那个在夜间发癫的毒人一样抚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师傅,如果早知今日,泪儿怎么样也不会固执地想要出谷,固执地去追逐真相,结果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师傅,泪儿,累了。泪儿,想要一个肩膀。泪儿,需要休息。
想着想着,双眼各流下一滴清泪,晶莹剔透。
抹掉泪珠后,璀璨一笑,似是自我安慰。
凌泪打开大门,避过忙碌的宫众抵达马厩。她用脸蹭了蹭法拉利的红色鬃毛,法拉利舒服地低鸣着。
笑了笑,潇洒跃上马背,呼啸而出。
心情,莫名的激动。
若有可能,就不出来了罢!冬梅知道怎么做的,唐艳,就交给她们了。
至此,只愿逍遥。逃避也好,追求自在也罢,总之,不想再去追究些什么了。
若是凌寒,恐怕会恩怨分明,该爱的时候轰轰烈烈,该恨的时候至死方休。
而如今,她承载着两世的命运,而且,她若要再涉足江湖,那,背负的,可不是一个人的性命。凌府已是先例,看着在乎的人因自己而死,她会崩溃的。
所以,已经露出尖角的身世之谜她也不想去解了。一切,就随风吧!
绝世妖孽,她不入世,如何惑乱朝纲?就这样吧,这样,其他人,再不会因她染血。
法拉利似乎感知了她的情绪,低啸着,似是赞同,又似心疼。
迎面而吹的刺骨寒风,却是无比享受。半伏在马上,她暂时忘记了世间纠缠,咯咯笑着,如若银铃,清脆而单纯。
抵达幽谷后,她不由自主地扬起灿烂的笑容,很想,好好跟师傅闹一场。
然,掰开灌木丛后,什么都,支离破碎了...
幽谷内,静悄悄的,地上,却是纵横着各类的花草。
四季如春的山谷,如今却是一片苍白与蜡黄。
哪还有整齐的晾衣叉?哪还有卧躺在椅子上的慵懒身影?哪还有顽皮的声音对她说"徒儿,飞一个!"?
唯一有的,只是那如泣如诉的哀伤调子。
箫声,怎么会那么的悲伤与愤世?
她苍白着脸,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站在原地聆听着,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箫声,没有激昂,没有悠扬,没有清脆。
哀戚的箫声似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真实的故事,她听出来了...
她听到了暖阳清风,听到了午后汗水,听到了飒爽挥剑,听到了不满的叹息...
她还听到了蓦然的惊诧,听到了决绝的意志,听到了...许多许多...
最后一个音阶落下,一段段回忆录也落了幕。
片刻的窒息后,箫声又起。
这次,确是绝命的幽怨,绝命的伤痛。
似是悼念,似是缅怀,似是愤恨,似是染上深仇大恨。
音律,越来越快,越来越杂乱。
最终,似是液体喷在了箫上,未完的曲子被迫断音。
凌泪眼眶蓄泪,掏出怀中叶子,接着那突然的断音吹响着。
却是,绝对的仇恨,绝对的肃杀,绝对的嗜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