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散伙了是吧..."闵岚笙蹲在地上一只手伸在木桶里,仰着脸泪眼婆娑地仰视着她。
苏姑娘握拳望天,深深的无力感由内及外的蔓延开来,最后指着他的脑门骂道:"你这个大傻瓜!真是气死老子了!"
"娘子,你骂我是傻瓜了啊?那...我们就不散伙了吧?"被苏夏至指着脑门骂的闵岚笙蹲在地上动也不动,眼睛里的泪水依旧在打转,他执着地问着那个他已经问了好多次的问题。
酸涩袭上心头,苏夏至此时看他就像个溺水地孩子,浮浮沉沉地挣扎在水中,而她正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浮木。
伸手把他泡在桶中的手拿了出来,倒掉桶中的血水,苏夏至进了厨房从锅里舀了一瓢净水把吊桶里外都冲了一遍才又丢进井中,然后回屋端了木盆出来,肩上搭着布巾。
新打了井水倒在盆中,苏夏至拉着眼睛始终盯在她身上的秀才蹲下,把他还在滴血的手掌放入水中,秀才乖巧的配合着她的动作。当娘子把他的伤手放入水中的时候,他便自觉地将另一只手也放了进去。
苏夏至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
闵岚笙马上就给给了她一个面部肌肉僵硬紧张兮兮的笑容,只是他泛红的眼里还盈着泪。
"别笑了,难看死了..."苏姑娘低了头,心疼的碎了一般。
"我丑了?"闵岚笙知道她痴迷自己俊美的容貌,每每望着自己都会情不自已的失神,而今他笑着对她,她竟说出了'难看死了';的话,这让他紧张的赶紧低头往木盆里望去,想从水里的倒影看看自己的样子。
用手搅乱了盆子里的水不让他再看,苏夏至拉着秀才站了起来,伤手已经不再出血,被井水泡过的伤处有些发白,牙齿咬过的齿痕里透着带血的肉色。
咬得真狠啊...苏夏至侧过头去。
牵着他进了正屋,示意他坐在椅子上,苏姑娘拿下肩上的布巾把他伤手上的水份蘸干,低头轻轻地吹了吹:"天热,这么晾着吧,干了,伤口才容易愈合。你自己小心点儿,不要摸脏东西,也不要再弄湿了..."
说着话她又把他的另一只手牵起,也用布巾擦干了,随后出了屋子,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闵岚笙马上站了起来,尾巴一样的跟了出去。
苏夏至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苏夏至忙忙叨叨地把井边的吊桶木盆都是收拾了,随即进了厨房。闵岚笙亦步亦趋地影子似的又跟了进去。
拿起晾在案板上的已经干透了的'挂面';看了看,苏姑娘又把竹笸箩倒扣在上面防止落了蚊蝇,这一次的尝试估计是差不多了,看着比以前实验的效果都好,只等着它完全干透了以后下锅煮了尝尝口感如何。
用脚勾着一个小方凳到了灶台前,苏夏至忽然想起这个姿势好似也不太文雅,大概与秀才心里喜欢的女子的动作大相径庭,弯腰拿起凳子,转身又忘了要做什么,随即从心里升起一股腻烦的感觉来,她把凳子顺手就扔出了门口:"这日子不能这样过!"
秀才看着在院子里四脚朝天躺着的小板凳哆嗦了下,望向娘子的眼神中透着紧张。
"咱们必须好好谈谈了。"双手狠狠地在脸上揉搓了几把,苏夏至正视着闵岚笙:"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不能散伙,别谈这个。"闵岚笙摇着头说道。
"这样的日子你愿意过么?"
"这样的我你真的喜欢么?"
苏夏至不容他逃避,直接甩出两个问题:"好好想想吧,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
"我们现在的日子,是父亲在的时候也没有的安逸。我很知足。"停了不知多久,闵岚笙终于开了口。
苏夏至没有表态,静静地听着他说。
"这样的娘子..."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斟字酌句:"娘子很能干,会持家,煮的一手好饭菜,会给我浆洗衣衫...娘子也不丑不傻..."
苦笑着摇摇头,苏夏至又伸手在额头上掐了几下,头疼的厉害,太阳穴一蹦一蹦地跳,仿佛再给它增加一点压力,脑袋就会承受不住的裂开!
"洗衣做饭持家...这些,你只要找个管家婆子,都是可以做的。"
不傻不丑的年轻女子更是比比皆是,这实在不算什么优点,她已经懒得再接这个话茬。
信任呢?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信任呢?为何没有从他的口中提及?苏夏至失落地望着门外的小板凳,眨眼间,猫小白迈着蹒跚的脚步进入了她的视线。
小东西鼻子贴着地面东闻西闻,许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它扭头往厨房里望了一眼,嘴巴上脏乎乎的粘着鸡食。
"我们有猫小白了!所以不能散伙!"看见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的温柔的笑意,闵岚笙赶紧说道,心里不禁唏嘘:傻子一天都没给我好脸儿了,她现在居然还对着死狗笑!哼!现在先用你哄着她,等娘子好了,你若敢跟老子争宠,老子绝对让你吃不上明天的鸡食!
不知不觉间,秀才已经开始沾染了娘子的不良习气而不自知,一声声'老子老子';叫着似乎很顺口。
"我们有猫小白了?我们还有两只老母鸡呢!"苏姑娘撇嘴,"说得它和你儿子的似的..."
"它怎么能和我的孩儿比!"秀才心里一喜,终于是不再说散伙的问题了,只要不提这个,别的都好办!
就势一把拉住闹了半天别扭的小媳妇往怀里一搂,熟悉的娇小身子,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总算又抱在怀里了,这感觉是难以表达的安宁,而这安宁直达心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