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比那雪原温暖太多,叫云玉简直犯困,伸了个懒腰,道:"皎白,帮我脱了这领子。"
那厚茸领子太过严实,实在不适宜都城的气候,这儿已处处透着春意,绿芽儿上的微小露珠透着曦光,映出点点儿柔光。
云玉简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这马车才缓缓驶入云府。
府上下人早已恭候在宅外,在管事的带领下,迎接着国公同傅氏。
云玉简瞄了一眼,云府上下已然全着着春时的衣裳,婢女就着鹅黄月白衫子和襦裙,胸下系着珊瑚宽带,脚下是纯色绣鞋。
小厮则换上了薄的揉麻布衣,脚下也换上了浅底儿黑色布鞋,看着倒也精神抖擞。
管事儿的面上,笑得皱纹都漫开了,吊着嗓子道:"恭迎老爷夫人回府儿。"
一声带领下,下人们便齐声恭迎着,好容易过了场,云玉简才回到了自己的墨竹园。
一踏进园子,才见着这园原是无人打扫,那积雪在园中化开后便是污水横流,云玉简指尖划过小几,只消轻轻一点,那指尖便是厚厚的灰尘,这不过是一个月罢了。
皎白气不打一处儿来:"这莲藕怎的,去哪儿了这是。"
云玉简睨着自己指尖的灰尘道:"这才刚回来,便是事儿。"回过身子顿了顿道:"谁让咱们只有一个婢女的?"
皎白简单地收拾了下,云玉简才稍稍有了栖身之地,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后,云玉简踏着一地污水,便去了杂房。
"小姐去杂房作甚?"皎白问着。
云玉简头也不回地道:"去看看,碰碰运气。"
杂房地处云府偏远的西侧,小径曲曲折折,加之终年罕见阳光,遇着了雨雪天便生出了滑腻腻的青苔,显得更加脏了些。
"小姐仔细脚下。"皎白一边扶着云玉简一边道。
云玉简没搭话,自顾看着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那杂房的院外,还未走近,便已听得院内碗筷带着水的叮当声,走近一看,便是一群婢女蹲着,面前是一个大木盆,盆里头是堆积如小山的碗碟。
这春天是来了,可常言道'春寒秋冻';,这群婢女徒手洗着碗碟,个个儿手冻得发了肿。
这府上婢女也分得等级,好些的如皎白这般便是闺中一等婢女,而最差的便是这杂房中的了,这洗碗还算是好些的了,更差便如洗夜壶的,这些婢女通常是人牙子那儿买来的低劣货,或是府中犯了错便贬下来的。
云玉简皱着眉,仔细扫着这群婢女,片刻后,果不其然云玉简便见着莲藕瘦弱的身子蹲在那小山般的碗碟前,卖力地洗刷着,不消看便知,那曾经还算细嫩的手儿,在意冻得红肿。
面上也是被风吹得红得发黑,一些龟裂的伤痕已结了痂。皎白见状,倒抽了一口冷气。
失声道:"莲藕..."
莲藕抬起头来,先是呆滞了一会儿,才认出了院前站着的那人是自家主子,鼻子一酸眼前便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沿着面颊流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