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劈开挡道的树丛灌木,随童子走在前头领路。
“孝莲。”宋律倚着她娇小的身躯,紧紧拽着她重新为他戴上的玉锁。
“嗯?”孝莲回眸,朝他浅浅笑笑,“怎么了?”
他随手拂起她垂落的长发,看着她微有细汗的脸颊,心渐渐暖起来,偏着脸,“累么?”
孝莲急忙扶着宋律跟上,摇摇头,轻浅笑笑,“不累。”
布衣童子领着他们抵达山脚下,兀然驻足,回首道:“徽州往此方向直走便是了。”说罢,他又望向一旁脸色煞白,无比虚弱的宋律。“师傅托我告诫公子,您心中太多烦忧,因而才中了棋局布阵。倘若公子仍放不下执念,最终毁了的怕就不止公子自己一人。”
小童子从袖口取出一瓷瓶,嘱咐孝莲道:“姑娘,此丹药是医治心力的,师傅让我转交予你。”
孝莲朝他点点头,接过丹药。
“我且送到这儿,各位慢走!”小童子俯身拱手,作了个揖,便转身遁入岩洞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孝莲心想就这么朝这边走,就可以避免经过青州地界了。这样反而更安全。
她回头望去。那山依旧巍峨,那云雾终年不化,那老人还在用一生去等待、去忏悔。孝莲觉得自己像是不经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又或者是别人的还在延续的故事里。
她摸了摸那方木盒子,想起老者的话,“你与他赌了什么?”
宋律一愣,“没什么。”
“你想以一命易一命,对吗?”孝莲心里有些发慌,“律,你身系南粤百姓之福祉。你的性命亦是皇上与我等费尽心力护下的。不论何事,不管为谁,你都不应轻言放弃!”
“……”宋律凝着她,欲语却无言以对。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要好好活着。”孝莲突然心有不安。这种不安感太强烈,太可怕。
这里离酷寒的北方渐远,渐渐逼近南边的靖江。因此松柏等也少见,多是低矮的阔叶箬竹,偶见凤尾兰。
“前面有一条溪涧,我们可到那处稍作休息!”落尘从前面探路回来,见此,蹙眉转身,拂袖离去。
孝莲扶着宋律倚着岸边一巨石坐下,然后小心翼翼踩着石块,于溪涧旁蹲下,捧起泉水,洗了洗脸,饮了一口。她取一阔叶舀了水,急急端回去,掏出药瓶,取了药丸,递到宋律面前,念叨着,“喝口水再吃药吧。”
宋律接过药丸和绿叶,垂眸,“我会的,但你务必也好好的!”说罢,他抬手将药丸放到嘴里,随后喝水,将其咽下。
落尘背对着他们,站在附近枯树巨大树干后面,手里捧着些野果子。他伸手抚上后背,自嘲着苦笑。
“这是些野果子!”他拾起其中一颗,丢进嘴里,咀嚼起来,把盛满野果的阔叶放在一旁。他撩起衣袍,跨步转身离开。“吃不吃,随你们。”
“落尘!”孝莲的叫唤止住他急急逃离的步伐,然而,她说的是,“多谢。”
落尘的身影顿住,低沉地声音依旧清冷,他说的是,“不用!”因为,他要的本来就不是这么一句道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