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一到客栈歇下脚,牛二便上前带着酸意艳羡道,“少爷如此受欢迎。可怜我啥也没捞着。早如此便不叫你们歇下了。”
孝莲见着他这副憋屈模样,哑然失笑。
“夫人倒也大方。夫君被如此调戏,竟还笑得出来?”白祥琪将那些女子给他的定情之物随手一掷,扔进火炉里。孝莲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它们便在燃烧的炉子里变为一缕轻烟。
“谁叫我家夫君长得如此俊秀。”孝莲坐到宋律旁边,暗暗瞥了牛二瘪嘴的模样,笑得更欢了。
宋律一脸无奈,掏了出来那些女子硬是要塞给他的东西,说道:“这事儿,笑笑也就罢了。”
他手摊开,掌心竟是几缕用红绳束起的发丝,轻轻将它们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孝莲捞起其中一束,左右端详,撇了撇嘴角。
“此物名为‘投丝’。桌上的每一束各出自一名女子。”白祥琪悠悠饮着茶,“大金族有投丝结发的习俗。”
孝莲来了兴趣,茶杯端到嘴边,却也没喝,反问道:“怎样的习俗?”
“在大金族,凡是女子对男子有意,便可剪下自己一缕长发,用以红绳捆成一撮赠予该名男子。若是那名男子也有意,便可剪下自己一缕头发,将其与那名女子的头发相混,再用红绳捆绑,拿去女娲娘娘庙祈福,如此便可白首偕老,永不分离了。”
次日,孝莲一大早就被宋律拐到女娲娘娘庙里,这里的信徒挤满过道。
孝莲紧张兮兮地护住宋律。
宋律手里拽着两人昨晚剪下的发束,嘴角扬起爽朗的笑颜。
庙里的蒲团跪着祈福的男男女女,他们俩实在挤不过去。宋律就这么拉着孝莲,依傍门框站着,发束拢在掌心,闭目祈愿。
猜想他许的是什么愿,孝莲不打算问他。一来是因为怕问了就不灵验了。二来,她怕盟誓,怕倘若有天不得已违背誓言,彼此会得到报应。
宋律睁开眼,就看见她笑盈盈地自他手中接过发束。细腻润泽的发丝滑过他的掌心,痒痒腻腻的感觉滑上心头。
孝莲郑重其事地将发束放在手心,诚心祈福。
“即来此,不如求支签吧?”半响,她才放下手,回头看到宋律凝着她微微发呆的表情,微吐舌尖,心想自己太贪心了,可别恼了女娲娘娘。
宋律见着她这般俏皮模样,哪里拒绝得了。
孝莲求了签文,递给宋律。
宋律还没来得及展开桃红签文纸,手才一松,人潮便把两人冲散开。
孝莲越是心急,越是靠不过去。她只好见缝插针,时而侧身,时而低头穿过,时而躲到一旁,这样耗了不少时间,才觅得那人的身影。
宋律倚着红砖墙,目光盯着那张签文,脸色很不好,表情半是震惊,半是迷惘。他回过神,看见孝莲从人群中穿梭而来,于是伸出手拉住她,将她扯到自己身边。
“人竟如此之多!”孝莲随他靠在墙边,抱怨着伸手要去取签文,手却被他按下,“嗯?”
“神佛之说,本不可信!”宋律说话间想把签文藏进袖口。
明明是他亲手剪下发丝,也是他要来祈福的,这会儿反倒不信了。有古怪!孝莲眼一眯,抢了过来,只一眼,便心沉了沉,抬眸见他一脸安抚的苦涩笑容。
那签文上面写着:
凤于九天求其凰,乱世携手心彷徨。
一朝凌云权势倾,韶华流转情义尽。
寒窗飘雪孤灯寂,雨打芭蕉泪沾衣。
寻妻千里皆不见,遥想当年涕泪咽。
此情绵绵莫相忘,靖江边上魂梦断。
问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此签文竟是下下签,大凶!
孝莲看完,陡然一身寒意,却还是侧着脸,冲他笑笑,无所谓道,“这些东西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还是赶紧回去,以免他们担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