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威胁落尘
孝莲自个儿跟自个儿对弈，一边提子思索，一边端起药碗，漫不经心问道：“最近怎不见那送汤药的小公公了？”莫非事情有变？
“皇后娘娘，那小公公几日前冲撞了皇上，被就地斩首了。”那姜族宫女敛眸低声回禀道。
“嗯？”孝莲一怔，蹙了眉，执子而落。此黑子一下，白子满盘皆输。孝莲拂起水袖，一颗颗拾起白子放回玉石棋罐中，一手收拢了满盘黑子，持子在手，细细端量。
“娘娘，为何皇上独独遣走萧白二人？那妙言和落尘？”那姜族宫女憋了几日的疑问终究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孝莲眼色微变，也没抬眸去看她。“妙言是南粤名士，若是就此将他赶回南粤，唯恐南粤百姓愈加不服，好不容易收拢的民心又再溃散。况氏兄弟无功无名，暂时没有什么威胁。”
孝莲顿了一顿，思索许久，扯着嘴角道：“只是落尘就奇怪了。他即为皇帝救命恩人，在朝堂中威望也绝非一个小小太医应得的，以其为人处事。皇上不应如此宽待才对吧！”他在想什么呢？还是他打算做什么呢？宋律……
“娘娘，落尘公子带到。”李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
“嗯。”孝莲淡淡应了一声，抬手打发了上前打算收拾药碗的宫婢，抬首便见他轻纱加面，一身紫色官袍穿在他身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笑着拱手施礼，瞥了一眼一旁的药碗，笔直站着，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唤微臣来，凤体有何不适？”
孝莲一个眼神瞟去，院里的宫人便悉数退下，只剩他们二人，一人立而不动，一人笑而不语。
顷刻，落尘一个深呼吸，撩袍坐到她对面。
孝莲取了茶杯，亲自给他添了茶水，递到他面前，引手道：“请！”
“是哪里不适么？”落尘接过茶水，看了她一眼，想起宋律的话，捧着杯子，垂眸，没喝。
孝莲笑着摇头，端起一旁的药碗，倾泻着任由它的药汁自碗口滴落到地面，“听说，近来京城不太平。”
落尘闻言，抬眸，看着她。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孝莲又笑，“祺儿的病倒是好得挺快嘛。落尘公子的医术又见长了。可若是好了，落尘公子又何必夜夜呆那儿守着呢？”
落尘心一凛，手微微一抖，看她如此，心里了然，艰涩劝解道：“孝莲……不，皇后娘娘，他还是个孩子！”
“哦？那京城中那些布衣娃儿就不是孩子，就不是人命了？”孝莲将碗扔掷到一旁泥地里，手托着腮，低低笑着。
“他……”落尘看着她，突然不知如何解释，第一次有了牵绊的感觉。
孝莲收起不由衷的笑容，盯着他，“本宫都知道。”你也变了，可我不也变了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谴责呢？这世界，难得不是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难的是令他心里至始至终唯有你一人，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本宫忽然改变了主意。”孝莲看着他如今不知所措的模样，竟然有种欣慰的感觉。所有人都在陪着她痛苦，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落尘放下杯子，眸色深深，静待她下一句。因为知道她原本不是这样的，所以看着反而更心疼。
“倒是可以留下她一条性命。”孝莲瞥了他一眼，“但，你得助本宫夺取祺儿。”
“可……”落尘才一开口，便叫孝莲皱了眉。
孝莲冷冷道：“本宫有问你意见么？若是做不到，本宫便将他们娘俩一道杀了。”
落尘沉默片刻，转而问：“娘娘打算如何处之？”
“很简单，你寻一味药剂，令睿贵妃如若患有疫症，本宫便可借以避免感染之名，将祺儿护在凤翔宫中。如此一来，既免去心上人杀生之祸，又可护得孩儿平安，岂不一举两得？”孝莲说罢，恢复明媚笑靥。“只希望，此次，落尘公子莫要再叫本宫失望了。”
落尘闻言，心中甚不是滋味，只道：“微臣，遵旨！”
他起身请退，背影萧肃，看得孝莲眼周微涩。
第一百八十八章争夺皇子
孝莲坐在铜镜前，仍由宋律为自己解下面纱，眼角瞥向镜面，瞄到那黑纹密布、疤痕横陈处，不由得叹了口气，收回黯淡目光。
宋律取了湿布，一下一下仔细地拭去她脸上的浓妆。纤长的手指沾了温水，轻柔拂去她薄唇艳丽唇脂。他抬眸，便见她眸色深深，黛眉浅颦。
他笑了笑，伸手覆上她如柳娥眉，“别皱眉。让人看着难受。”
孝莲一僵，拉下他的手，问道：“臣妾听闻睿贵妃染了瘟疫？”
宋律笑意浅薄几份，将湿布拧干，放置朱漆木盆沿边，若有所思，顷刻点头，“是啊。”
“那皇上可有遣人看看去？”孝莲担忧问道。
宋律看着她，目光似要穿透她的眼眸，直达她内心深处。“派了落尘，说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那祺儿？”
“今日，沉香也有和我提起。”宋律凝着她，继续说道，“祺儿还小，自幼身子也不好，是该交给其他人照料。”
赵沉香不得皇帝喜爱，只能凭借这个孩子来获得皇帝的关注。孝莲却只想利用这个孩子控制住落尘的“忠心”，或许还想从这个孩子身上找回些什么东西吧……
孝莲急忙道：“皇上，可否让臣妾来照顾那孩子？”
“你身体本就不大好，若是……”
孝莲没待他说下去，只一眼瞥向书桌处，哀伤道：“不碍事的。真的！臣妾可以照顾好那孩子的，何况晴儿还有好多小玩具留下。臣妾可以陪祺儿玩，也可给他讲故事。求皇上成全！”
宋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我不过担忧你的身体，你若是想带着便去领回来好生照看着。那娃儿可淘气呢。”
“好。”孝莲收回期期艾艾的目光，掩唇笑了。
静夜，风拂过树梢，经过窗畔，低低吟唱着深宫千古不变的幽怨曲调。
“娘娘，睿贵妃如今染了恶疾，人人避之不及。您为何还要亲自到纤羽殿去？”贴身宫女不解问道。主子要去，她心里百般不愿也得同往，只盼着不要让那贵妃娘娘一同给感染。
孝莲笑笑，没有回答。
她不过想去看看那人落败的模样，她不过想看看失去孩子的朵儿会否和她一样痛楚。
她也想借此告诉赵沉香，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狠狠踩了她一脚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如今的皇后娘娘已不是那时任人宰割还懵懂不知的项孝莲了。这后宫，只要她想要便没有她得不到的理儿！想跟她玩花样，下场只会更悲惨！
“不要！不要抢我的孩子！”娇媚明媚的睿贵妃此时却哭成泪人儿。她趴倒在地面，一手抓着那公公的衣摆，苦苦哀求着。
那公公面有难色，急忙看向匆匆赶至纤羽殿皇后娘娘，只见孝莲一脸阴兀，急忙撇开睿贵妃的手，抱着大皇子走到皇后面前。
孝莲瞥了一眼他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娃儿，面无表情，抬手拂去落在宋祺厚实外袄上的一片薄霜。她缓缓踱至朵儿面前，睥睨着她凄惨模样。
“皇后娘娘，朵儿错了。是朵儿自不量力，朵儿知错了。求您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此刻的朵儿早已没有往日的骄傲蛮横，只是一味的磕头示弱。女人，只要能保住自己的骨肉，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
孝莲胸口微微发闷，俯身蹲下，抓起她纤细的手，用力拉扯，凑近她耳边，阴沉问道：“你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呢？”
“你……”朵儿一愣，刚想开口，便叫她扇了一巴掌，扇出五指红痕和嘴角血丝。
“你得叫本宫皇后娘娘。”孝莲按下她另一只手，又道，“本宫什么都知道。你、落尘、那孩子的性命都在本宫手里，你最好乖乖呆在这纤羽殿，莫要乱跑。不然那孩子，我可保不定能顾得他周全。”
孝莲说罢，甩开一脸惊愕的她，起身回到门边，接过那公公怀里的宋祺，自怀里取了方巾，微微替他掩了掩口鼻，嘱咐道：“让人清理仔细了。还有，纤羽殿任何人等未有皇上和本宫的旨意，不准踏出此门半步，直至睿贵妃疫病痊愈！”
“母妃……”小宋祺哭着嚷嚷道。
孝莲本想捂住他的嘴巴，却在看到他涕泪满面，声嘶力竭之时，心有不忍，只柔声安慰道：“祺儿莫哭。待你母妃痊愈，母后便带你回来，可好？莫哭！哭红小鼻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