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巧遇落尘
这日,孝莲自沉香殿出来后便随处走走,不知不觉竟走到御花园里头。
此时满园里荷花开得正好,孝莲忍不住停下步来。她眼尖,不一会儿便瞅见湖畔那头,绿荫簇簇处,一人影微动。“谁在哪儿?”
重湖莲花接天映日,白荷皎洁纯净,红莲妖娆妩媚,绿色碧盘托着朵朵芙蓉花儿开,格外动人。那人身影一僵,继而回首,带着一串银铃细碎脆响。
夏日暖风吹着湖柳抚着潋滟水波,落尘自雪白芙蓉花簇中昂首,眉间红莲花钿娇艳欲滴。轻纱微动,凝雪肌肤,明眸似水,半遮面容,他竟还是生生将周围灼灼莲华给比了下去。
他支膝起身,一手握着适才折下的一支青碧直茎,直茎那头是大朵雪白荷花;一手拂了拂衣摆,随即曲腰作揖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孝莲呆呆看着他,恍然未闻。身旁宫女急忙唤了她两声,才将她唤回神来。
“快起来!”孝莲上前一步,刚想扶起他,却想起身份有别,手又放下。
他看起来很好。这样便好。牛二没了,刘贤没了,雷震萧济航他们入朝为官的为官,请退回了南粤的回了南粤。孝莲真的许久没再看到这些同生共死的人了。
“你的伤?”孝莲想起那日丢下腹部受伤的他,只身去见宋律的自己。至今,她对于落尘仍是心怀愧疚的。
“无碍,娘娘不必担心!”落尘笑了笑,将心中真实想法和不满悉数压制住,淡然问道:“娘娘,身体可好些?”
孝莲颔首,“好多了。”
落尘微蹙眉,又问道:“那背部伤口可有发疼?”
孝莲恍然,知他是问蛊毒之事,忙道:“每日皆有定时服用丹药,已是好了许多。”
落尘松了口气,点点头,但笑无言。
虽然看不见那灿烂笑容,单凭此清朗笑声,孝莲便当作他已不计那些前尘是非,心里踏实了些,愧疚也就放下了些。
“微臣现就职太医院,辅助院使为皇上和各位娘娘分忧。若是皇后娘娘,只需派人知会一声,微臣必定及时赶至,不会有误。”
“原来如此,以你卓群的医术确实不该埋没民间。”这是孝莲近来难得赞成宋律的举措。
落尘抱拳弓腰道:“娘娘谬赞了,实在惭愧!”
送走孝莲,落尘不复微笑,清朗眉目忽而笼上阴霾,他踱至湖畔,垂首望向绿幽幽的湖面。一条金色锦鲤翻着白色肚皮,漂浮在水面。
孝莲踱至御花园门口,抬眸望去,他已转身离开。才多久没见,他身上的棱角和利刺便磨得圆滑,拔得干净。呵,这皇宫倒真是改变人的好地方。
第一百五十七章项宏联姻
淑云来信,说道刘府变故。原来是淑云出嫁多年,至今仍无所出,公公婆婆看着难免不顺心,便让刘大人纳了妾侍。如今,妾侍为刘府添了孙子,淑云在刘府的日子便不言而喻。
孝莲看着唏嘘不已,当即提笔回信,每每写到情动时,还不忘捏着衣袖抹了抹涕泪。
宋律自她提笔着墨不久便进屋,见她如此怪异:一边书写,一边掉泪,好奇着走到她身后。哪知道她写得认真仔细,书信写完封存好还没发觉身后兀然多了一人。
“写给谁的?”他是知道此信去处的,不过是想逗逗她。
“啊!”孝莲被宋律这么突然一问,倒是吓了一跳,娇嗔道,“你吓到我了!”
又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急忙俯身施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宋律已经习惯她刻意的划开彼此距离,点点头道了声:“起来吧。”
“在给我姐回信。”孝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又解释道。
宋律点点头,坐到圆桌前,轻轻拍了拍一旁空着的位置,“坐这儿。”
孝莲走了过去,才坐下就听见他问道:“你大哥项宏至今还未婚娶?”孝莲当下,心一惊。
项宏确实未娶妻,只是他心中所属芳华早逝,他心底早容不下其他人,哪能辜负了人家闺女。于是才将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
宋律不知道这事情,只一味往下说道:“西姜族与我大宋连年交战,边防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其族中长公主已达适婚年龄。若是可促成这一庄佳话,百姓倒是可免了那战乱之苦。”
“可是,”孝莲微微顿了顿,谨慎道:“我大哥区区一介武夫怎么配得上姜族一族之公主呢?就怕到时候反倒委屈了那位长公主!”
宋律微微眯眼,笑道,“皇后大可不必有此忧虑。堂堂国舅爷哪有什么比不上的。况且项宏将军随项老将军一同征战,这些年在姜族的声望也是不低的。此事倒是那位长公主自个儿提出的呢!”
“你和你姐多劝着些。项宏那个人啊……”宋律叹了口气。
孝莲却在暗地里吃惊,想着这女子可真有勇气,心里敬佩着,可想到自己那有些顽固不化的大哥,便皱了黛眉。
宋律虽说让她劝说,若是项宏执意不答应,到时候指不定宋律会不会就此采取什么措施打压项家军。这便叫孝莲只不应最终也得应承下来。
世间女子皆是多情,不知这段姻缘会不会也是一场飞蛾扑火的闹剧。
第一百五十八章迎亲之日
项宏取亲那日,亦是项大将军向东平定山匪逆贼凯旋之日,皇帝更是赐予西方城池两座。众人皆道是项府双喜临门,却无人知晓这一夜不过开启了项府没落的序幕罢了。
为了表示对远道而来的姜族公主的尊敬,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绕着京城转了一圈。
孝莲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见识到这位与众不同的长公主。长公主的名字唤作克拉萨维。
也许是因为姜族是游牧民族,常年驰骋黄沙万里,女孩子也是行为举止格外豪爽大气。就连对项宏的仰慕之情,她丝毫不掩饰于人前,还未拜堂便直直称呼项宏夫君前夫君后的,逗得大伙笑乐了,逗得项宏脸上一道白一道红的,甚是好玩。
孝莲想这个女子也许才是那个降得住项宏,能与之共度一生的有缘人吧。
看着项宏阴沉着脸,拉着红段子,牵着一身红衣的萨维步向厅堂,孝莲的思绪却忽然陷入紊乱中。曾几何时,她身旁那人也曾这样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礼堂,走向未知的命途。
宋律貌似也突然想到什么,偏头看过来,恰巧与她四目相对。
他与她两人相视而笑,这么美好的画面落在一旁作为宾客入座的落尘眼底可就全变了味道。他绝对不会让他们过得这么轻松的!这些不甘和怨恨可不能全由他一个人担着。
她笑,不过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纲常伦理为国家之本,项家如今手握兵权,又连横姜族,功高震主。她在猜,猜宋律到底会采取什么行动来钳制项家军呢?
孝莲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了。他明明笑得这么温柔,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孝莲想趁机去找项将军谈谈,可惜宋律在这儿,她又怎可一人离去?罢了,这些道理即便她不说,父亲也是会懂的。
回宫的路上,彼此一路无言。马车檐角四盏大红灯笼轻轻晃动,流苏穗儿随之垂摆。
宋律握着孝莲的手,摊开来,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
孝莲身上披肩渐渐滑落止手肘处,露出大片雪肤。可她依旧一手撑着马车窗棂,一手支着腮,浑然忘我地望着漆黑夜空中,明月时隐时现,重重乌云聚了又散。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宋律伸手提起她的披肩盖好,又按着她纤瘦的肩膀,将她掰转回来,将她搂入怀里。
“没什么。”孝莲的五指扣上他的五指,见十指缠绕,抬眸看向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温润绵长的细吻替代而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