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沉香得病
晴儿现如今一直跟着孝莲住在凤翔宫,也好些时日没见着沉香了。往日沉香一得空便跑这儿来看晴儿,怎的这几日如此安静,反倒躲在沉香殿不出门了。
孝莲带着晴儿赶到的时候,沉香殿里头安静得分外诡异。“人呢?都到哪儿去了?”
一宫女看到皇后娘娘过来了,急忙迎了出来,“女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小公主。”
“起来吧!你们香妃娘娘呢?”她问着,却自顾自进了殿内。
“姐姐。”沉香躺在病床上,一看到孝莲,忙着从榻上支起身体,却又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孝莲把晴儿交给一旁宫女,急忙上前扶起她,皱眉道,“才几日没见你,怎就病得如此厉害?”
沉香才微一张嘴,便捏着袖子,掩唇剧烈咳嗽起来。“不碍事的,倒让姐姐担心。”
“都咳成这样了,还不碍事啊!”孝莲拉着她的手嗔怪道,回头嘱咐另一宫女,“你,去把太医叫来!”
那宫女闻言竟跪倒在地面,怯怯道:“皇后娘娘恕罪。现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在睿贵妃那儿,奴婢,奴婢……”
“哦?可好大排场,生个病也得出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呢?”孝莲挑眉,起身,手却被沉香拉住。
“姐姐,莫去!皇上既然叫去了这么些太医,想必睿贵妃也病重。姐姐莫要为了沉香去冲撞了圣意!”沉香又急于起身阻止,无奈虚弱使不上气力。
孝莲将她按回床上,为她拉好被子,道:“她病重?这两日一小病,三天一大病,这身子骨如此柔弱,我这个皇后可得去慰问慰问!倒是你,一向顾着别人,你倒是也为自己着想一下!”
见她眼泪朦胧,孝莲心想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又急忙改口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她计较些有的没的。我去去就回。”说罢人已经出了门,急急朝睿贵妃那儿赶去。
沉香见她离开,脸上凄迷之色渐渐隐去,换上冷漠表情,看着一旁抱着晴儿的宫女,黛眉紧紧皱起,“赶紧抱走她。看着就烦!”
“娘娘,您说这皇后一会儿会不会和睿贵妃吵起来啊?”那跪在地面的宫女没得允许,不敢私自起身,抬首逢迎问道。
沉香抚了抚微微发胀的额头,一把推开那宫女,冷冷道:“死丫头,哪儿取得那么冷的水!是不是想冻死我啊!”
那宫女一时无备,跌坐在地,又急忙跪回原处,连连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沉香睨她一眼,倒没再责骂,转而道:“皇后可是只狐狸,我等着她自个儿找上门,便是要将这把火烧得更旺些!”说罢,锦帛掩唇,阴阴笑出声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朵儿有孕
孝莲急冲冲赶到朵儿那儿,才踏进门便见着一群太医在那儿忙来忙去,看得人眼晕。
“他为什么不来?他不要我了!呜呜呜……”朵儿正把这群进退不得的小老头往外捻。“出去!你们全都出去!”
“娘娘!”“哎哟,贵妃娘娘啊!”喧杂的声音让孝莲头隐隐犯晕。
“吵什么!后宫之中,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孝莲端起皇后的架子走了过去。
太医们急忙退避两侧。
朵儿正闹着脾气,哪儿顾着上礼节什么的,任凭贴身宫女怎么拉扯就是不肯跪下。
孝莲经过她身侧,径自步上上座,却见她昂着绝美的小脸傲居地站在那儿。
孝莲瞥了俯跪于她身侧瑟瑟发抖的宫女,又扫了一眼一眼满地碎瓷物什,淡莫道,“怎么见了本宫也不知行礼,本宫就想问问了,这睿贵妃的宫廷礼仪又是谁教的?”
一管教老嬷嬷闻言,顿时连连叩首道,“娘娘。贵妃娘娘身怀龙裔,不便于行,这才暂时无法福身施礼。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朵儿听她这么说,更是站得笔直,微微挺着尚是平坦的腹部。
不便于行?刚才撒泼的精神劲儿倒是挺好的。孝莲没在说什么,微微沉默,半响一勾唇,这诡异一笑到让在场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哦?既然如此,妹妹好生注意歇息,静心安胎才是!”孝莲指腹摩挲着尖锐的金色指甲套,漫不经心道来,“院使大人和太医院诸位卿家,若是确诊完毕,无甚大事便退下吧。”
众太医急忙应声退下,却被朵儿喊住:“站住!”
朵儿挺着肚子,由贴身宫女扶着坐到一旁软椅上去,柔柔抚摸着腹部,娇声道,“姐姐,皇上是忧心臣妾肚里孩儿才派这些个太医过来,给妹妹我瞧瞧的。没有皇上的旨意,私下屏退,万一我这孩儿又折腾起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孝莲微一怔,笑道:“妹妹所言也不无道理,”孝莲顿了顿,看了一眼她那么目中无人的模样,便没了那息事宁人的打算,又厉声道,“院使大人留下好好照看着,其他人都给本宫退了!”
“你!”朵儿拍着扶手,刚想叫骂,却瞥见殿门口一道明黄衣袂,转而如同剧痛般,嚷嚷起来:“啊,我的肚子。好疼啊!我的孩子!”
孝莲还没反应过来,宋律闻声急忙由随从扶着快步走进来,一把揽过朵儿叫嚣的身体,转身怒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愤怒的眼神竟落在孝莲身上,忿然道:“皇后来此处做什么?”他在提醒她,以她的身份本不该与小的这么计较,不识大体。
孝莲刚想解释些什么,朵儿又急呼痛。“不是,你先听我说……”
“你先回去吧!”宋律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便叫孝莲百般解释变为多余,因为他根本不会相信。
备好的话全咽回去,孝莲颔首,道了声“好”便转身离开,不做丝毫停留。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甚高寒
朵儿怀的是宋律第一个孩子,说不定会是第一个皇子。作为皇后,孝莲不得不陪同宋律前往太庙祭拜祖先,祈求孩子平安诞生。
孝莲上了香,便与宋律同跪在蒲团上,低声默默念叨着嬷嬷教导的话语之后又喃喃道:“……睿贵妃怀有龙裔,求老祖宗庇佑他们母子平安,赐福大宋。”
孝莲扶着宋律一同步向内堂。宋律取了一道平安符,想了想,又取了一道,偏头对孝莲说道:“这一道平安符便留给晴丫头吧。”
孝莲接过符纸,欲福身又被拦下,只得道:“臣妾替晴儿谢过皇上赏赐。”
“陪我四处走走吧。”宋律拉着她的手,这一瞬间忽然极不愿意回宫,只想如此与她静静地处会儿,不去思考朝政,不去权衡利弊。她对他来说是深爱的知己,而不是棋子;他对她来说是挚爱的夫君,而不是皇帝。
他和他两个静静走在山道上。左右护卫只能远远地跟在后头。
“你生我的气否?”宋律紧紧握着她的手,貌似不经心问了这么一句。
“嗯?”孝莲一愣,摇摇头,“臣妾怎敢……”
宋律捏了捏她的手,眉宇微微蹙起,又道:“这儿只有你我,何必如此?”
孝莲闻言,虽不明他今日此番举动又是意欲何为,但是她却再也不知该如何唤出那个“律”字,只中和着答了个“嗯。”字
二人就此沉默,携手缓缓登上山顶。
现已是夏,山顶却依旧寒意颇深。
孝莲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冷颤,引来宋律回眸一看。
他解下外袍,不顾她反对,披在她身上,手却还是紧紧牵着,不舍放开。
“你记不记得,那时在徽州地界。”他没继续说下去,反而低低笑了笑。
孝莲心微微一动,心知他不过求一日安宁,那她便陪他逍遥这一日吧。怕是回了皇宫便再无此等机会,重温旧事,聊以介怀。她点点头,道:“怎么不记得。可狼狈了,一身的泥垢脏污。”
宋律见她终于搭了腔,大喜,又是开怀一笑,“如若那时,不执意回南粤,倒可以栖身草野,当对寻常农夫村妇。”
孝莲听他如此一说,顿时心伤,却笑道:“岂能不回?雷先生他们、他们还待着我们呢!”
宋律见她语气倏然伤怀,知她定是想起了牛二和刘贤,柔声安慰道,“我已安置好牛二、刘贤,二人家属,只盼他们能安息罢了。”
“嗯。”孝莲忽然不想再提往事。需要依靠回忆来维持的感情还算是爱情么?更何况,那些回忆并不全然是美丽的,亦有不堪回首之人,不忍回顾之人。
宋律见她再次陷入沉默,便也没再多言。他望着大好的河山,秀丽景色,心却越发寒凉,半响才低声喃喃自语道:“为何,明明这天下我都收入囊中了,可心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孝莲抬眸见他愈发棱角分明的脸庞,终究是不便回答,只静静陪站在一旁。
他们都一样,都在这条道路上,渐渐遗失了原本最重要的东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