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感情,王之其以为何等来之不易,他以为自己能好好的面对陆川纪,照顾陆川纪,和她一生永远厮守。可是貌似承诺太简单,以至于在心中那么不甚撕磨,就即将破裂。
回国时,他以为他可以不管不顾的忽略那些在陆川纪身边出现的男人,比如沈伦,比如Joe,可是不包括梁弗洛。
"陆川纪,你说你心里有我么?"他淡笑着重新望着她,她眼神怔怔,带着悲伤或者惊恐,发丝在风中摇曳,竟然显得那么憔悴。
你说你心中有我吗?你说你心中有我吗?废话,我心中当然有你,全是你。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能信任我,为什么就是要怀疑我,为什么你决绝可以有自己的理由,我就不能小小的伤心绝望?
可是终究这些她不会讲出口。
陆川纪冲出去,在他面前站定,仰着头,眸子晶亮。黑色的伞倒映在她脸色,让她的眸色更加深层,深到看不清她的眸色。
"这里,都是你。"她拍着心脏的位置,信誓旦旦。
勇敢的女人都愿意这样做,包括陆川纪。
陆川纪说,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思念你,我就不会妒忌你身边的异性,我也不会失去自信心和斗志,我更不会痛苦。
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
可是爱情好像才是一刻钟的时间,然后我就爱上你了。所以现在我大胆的告白,抛弃那些你的甜蜜情人,暧昧绯闻。
王之其,我说我这里有你。
"我还可以相信你吗?"王之其笑,嘴角、眼角都是笑,甚至勾出纹路,可是却看不到内心的真正笑意。
"我没猜错的话,你要拒绝我第二次。"陆川纪邪魅的笑,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她该有多痛苦,多伤心,这些王之其看到了吗?
没看到所以才会说得那么决绝吧。
她一步步后退,向着大马路,向着更多堆积如山的雪,向着车水马龙的车流。多么的不可置信,多么的可笑。
他说爱她,然后她信了。他说等他,她也信了。现在他说他还能不能信她?那她这么多年为了谁,到底为了谁?心好痛,可是不止息。
她开始不顾形象的说话,尽管她不知道会不会传到他耳朵里,可还是一如既然的说出来:"不能相信我么?王之其,我等你了两年,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等你?如果你不爱你,怎么能容忍你那么伤害我?我可以选择忘记你,不管是程敏思和你亲密相拥的时候,还是你在羲和跟谢青娆火热缠绵的时候,只要我爱你不深,怎么不能忘记?"
"可是我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你。"然后陆川纪就哭了,眼泪被雨水冲刷,咸咸的滑落到嘴边,不,应该是苦涩的。
眼泪,没有爱的浇灌,只会是苦的。
她可能走累了,蹲在路边,白色的丝质睡衣搭在皮肤上,紧紧的包裹住她的身体,可是她却浑然不觉,呜呜的哭着嚷着。
王之其走过来,想拉她起来,被她一把推开。
她颤颤巍巍的走,蹲得久了小腿有些酸麻,可是她还是顽强的自己前进,她没有发现同样身体孱弱的王之其被推倒在路边。
雨伞从他手中飞出,在风的带动下,往前推进了几步。可是他却再也站不起来,眼睁睁看着陆川纪的背影在身后消失。他听到了,都听到了。
应该是开心的,可是心,很难受。
他们就像两只刺猬,一直紧紧依靠,却扎着对方。那柔软的一面却从来没有示人,如今那么鲜少的珍贵告白却被丢弃在风雪里渐行渐远。
他一直害怕,却一直做着最让自己更加害怕的事情。
王之其一仰头,头重重的摔在水泥路面上,他只是想让自己更加清醒,可是却意识开始模糊。雨水凉凉的打在脸上,唇上,仿若夏日的冰凉薄荷。更像是陆川纪清冷的朱唇,冷艳动人。
他不自觉嘴上挂了笑,可是眼眸已经睁不开。
"少爷…"Smart跑过来,扔掉手里碍事的雨伞。王之其已经全身淋湿,现在额头滚烫,好像重新高烧了。
他有些懊恼,虽然不清楚到底王之其和陆川纪是怎么回事,可是再怎样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他身子还这么弱,昨晚才刚刚退烧,现在又这样冒冒然的淋雨。
他叹口气,小心翼翼的撑起王之其,把他半扶起来推上副驾驶的位置,然后自己上了车。一路上他车速飞快,看着王之其渐渐急促的呼吸,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一遍遍保佑希望王之其不要有事,希望王锦震不要发现。
希望一切平安,所有安好。
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思念你,我就不会妒忌你身边的异性,我也不会失去自信心和斗志,我更不会痛苦。
如果我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
陆川纪飞奔上楼,贴着门墙哭出声来,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眼泪被隔离在坚强以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一遍遍的抗拒自己的底线。
她是有多恨,多恨这个男人。
如果没有遇见他,或许她并不会承受那么多痛苦。他们的猜忌会一直追溯到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她倚着门墙开始流泪,仿佛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她觉得眼睛有些肿胀,模模糊糊感觉到外面鞭炮爆竹的声音此起彼伏,愈渐清晰。
然后心里不知名涌起心酸,果然。
又是一年除夕。
每年的每年如是重复,她会在年前去一趟超市,买很多东西,把冰箱塞满,然后抱着一大堆东西在外面的热闹里,自己寂静欢笑,寂静落寞。
她好像一直是一个人,不管是和梁弗洛在一起的几年,还是和王之其在一起的几年,她都是一个人。
安全感向来对她是何其重要的东西,可是谁都给不了她。
陆川纪睁大眼睛,尽管视线朦胧,她还是希望能看看外面的热闹,想象身边有人陪伴。手臂上依稀还有王之其的温度,身上还有他的木香,可是他不在身边。
在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之后,陆川纪才想起自己刚刚下手有多重,她是拼尽全力,不要命的推他。像是宣泄自己那么久的全部不满,脑子混沌到忘记了王之其的脸色那么难看。
爱情,真的是件磨人的事情,会把一个人的坚强全部毁灭。
陆川纪想,她已经陷入了一种穷途末路。
前面是悬崖还是出路,她却一无所知。
她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外面的喧嚣好像一首睡眠曲,让她陡然有了睡意。模模糊糊的开始做梦,梦里所有的人不期而至。
王之其,梁弗洛,沈伦,乔欢。
乔欢说:川纪,你放过沈伦。你那么好,那么招人。你的身边有数不清的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沈伦不放。
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这么对待朋友。
你知道沈伦他爱你,可是你也知道,你不爱他,你会毁了他。
她一晃神,看到乔欢拽着沈伦的手扬长而去的身影。沈伦不住回头,可是只字未说。倒是乔欢一眼厌恶的神情看着她,像要和她断绝关系。
还没反应过来,双手被两只大手扣住,她回头,王之其和梁弗洛。
他们伪装的善良,一直笑。
"川纪,你忘记我们的年少时光了么,你不是说过你最爱我的么?"
"川纪,我们在一起四年,你说得想我的时候到底是真是假?"
"川纪…"
"川纪…"
那么多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她的思绪一下子无法陷入混境。她想说话,她想辩解,可是喉咙像梗了树枝,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她开始逃窜,想要回避他们,可是无论怎么后退都退不出他们的圈禁。他们追嚷着让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逼迫,窘迫,后悔一下子逆袭心脏。她从来没有那么害怕,希望有一个人出现替她挡去所有。
可能很多人忘了,陆川纪也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有柔弱面的女人。在害怕的时候需要一个肩膀,可以让她依靠。
手机铃声大作的时候,陆川纪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阵声音在耳旁震动,让她一下子神清起来。
天花板还是雪白,周围还是原样,她还在家里。木质地板有些冰冷刺骨,可是她却睡得温热。
她拿起一边的手机,是顾明的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接起来,因为知道这个电话的来由无非一个,王氏合作案。
"喂,顾总。"陆川纪站起身,脚有些酸麻。
"在哪里?"顾明倒是爽快,好像上次撕破脸之后,他连最后的伪善都懒得假装了,陆川纪倒也是无所谓。
"家里。"
"中午吃饭。"顾明不着头脑的来这样一句话。陆川纪当下愣了愣,没明白过来他的各种含义。可能是陆川纪这边的静默,顾明冷笑,"怎么,不行?"
"什么意思?"
陆川纪彼时已经走到衣帽间,脱下昨天的外套,手腕上若有若无的有殷红印记,那是王之其的杰作。
"就是吃饭而已。"顾明尤为耐心的解释,可是更加让陆川纪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不过现在她还是猜不出他的想法。
"好。"最终她还是应了声,不仅是考虑到王氏合作案的事情,更因为想揭穿顾明明的阴谋。
她以为她足够应付得了,更或者她觉得顾明是坏得有底线的男人。
好像初雪之后,整个城市的银装素裹让她觉得耳目一新,心情变得好很多。
万峰百货自然是有春假,可是大家是轮休。过年是走亲访友需要买礼品最多的时候,怎么会过早的放假,而陆川纪,好像被顾明盯了个紧,恐怕今年除夕连冷清的欢声笑语都要被禁止了。
她冷笑一声,拿了浴巾进浴室,经过昨晚的风吹雨淋,她要好好清醒一下,让温水贯彻全身的经络,暂时忘掉一切。
忘掉王之其,忘掉过去。
也许是新一年心头放松了,还是怎么的。这次她没有准时出门,在浴室磨蹭了一个小时,直到皮肤发皱才出来,身上氤氲的热气,恍惚了整个玻璃窗,形成疏离的画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