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降落在珙县境内一个南北长约一千米,东西宽三百至五百米的平坝上。
这个平坝叫做麻塘坝。
麻塘坝四面环山,一条小溪从坝上缓缓流淌。溪水两岸的悬崖赫然分布着两百多具悬棺!
江尔尔昨天死磨硬拽的没浪费她的名额。整个科研组加上她总共十个人。有一个是她系里的王教授,对中医药研究造诣颇深。此外除了昨天认识的黎渊和老三,还有两个军装模样的人。这两个人背后各背一个防水大包,从支棱的棱角看来似乎是枪支一类的武器。
另外两个就有些奇怪了。这两个人警觉性颇高,一身土黄色衣服,说话的时候音线很低,有时候只做手势交流。
黎渊来到江尔尔身边指着这两个人说:“这是考古学的专家,对土木类很有研究。不过他们常年在地下做研究,性情有些怪异,你不必理会。”
江尔尔点头。
黎渊接着又说:“那两个军装模样的人,是龙焱特种兵部队的退伍军人,平时就在我身边,绝对信得过的,这崇山峻岭危险很多,他们负责探路和保护你的安全。”
江尔尔有些自责:“其实我不会拖后腿的,平时我也有锻炼的。”
老三在一旁听到了,笑着说:“江小姐不会是锻炼的舞蹈吧!”
江尔尔被老三戳中了心思,索性狡辩起来:“舞蹈也是锻炼的,何况我灵敏度不一定比你差!”
黎渊瞥了老三一眼。
老三接受到信息,连连说:“得,得,算我乱说。”
两个考古专家过来对着黎渊说:“我们沿着溪流看一下悬棺的分布。根据这一代的地貌,除了僰人悬棺,这峻岭之中恐怕也有所得。”
黎渊点头,组织众人行进。
江尔尔此时方知道东西两岸的悬崖上挂的悬棺,是少数民族的一种丧葬风俗。
她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平时也没什么闲钱旅游,也就对这些所谓的地貌风俗之类的知之甚少。
黎渊过来替她背着背包,她的背包除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只几本笔记之类的,江尔尔有些不好意思。
“黎渊,我可以自己背的。你不必当我女孩子体弱,我身体很好,也算女汉子一枚。”
黎渊点了点头:“我知道。”然后就没了下文。
江尔尔轻装跟在后面,拿个手机不断拍照。这一代其实已经有不少游客,江尔尔听一个导游举着一枚小红旗,按着喇叭解说:“两岸悬挂着的就是著名的景点僰人悬棺。这种悬棺葬是一种非常奇特的丧葬风俗,民间称挂岩子。是古代南方少数民族的特有墓葬形式。
僰人认为人死之后不入土埋葬,而是将棺木置于悬壁上,临江面海。这在丧葬风俗中被称为风葬....”
江尔尔待要再听,黎渊拉住了她。科研队从一边的山体开始找路往上走。
黎渊背着两个背包,一只手拉着江尔尔,呼吸平稳,看的出身体素质很好,就连那两个考古专家也是丝毫不见狼狈。
只是苦了她学校的王教授。
黎渊招呼了一下老三,老三上前去扶王教授:“老王,你这是办公室做久了,缺乏锻炼,以后得多参加现场考察。”
说着,把王教授的包背了起来。
王教授抱了抱拳感叹道:“辛苦了,老弟。年轻就是好,想当年我也是下过乡的,只是这几年忽视了锻炼,老了!”
江尔尔低头翻看着手里的照片,有的悬棺竟然离水面高达一两百米:“奇怪,这些悬棺当年是怎么挂上去的?”
黎渊接过话:“据县志记载,行悬棺葬者,挂的愈髙愈吉,以先坠者为吉。至于他们是怎么挂上去的,各学者各抒己见,有一种说法认为,僰人先将悬棺搬上悬崖顶,然后将绳子拴在身上从崖顶放到悬挂的位置先打桩,画好岩画,再将棺木放下来。”
其中一个考古教授点头说:“另一种说法认为,僰人通过修栈道放置的。有研究者发现,悬棺附近的崖壁上往往有些桩孔痕迹,而且排列有序。但是大部分人认为修栈道的工程量太大,以当时的僰人生产水平还是做不到的。”
江尔尔问:“这些僰人的后代也不知道吗?”
另一个考古学家摇着头说:“僰人的后代恐怕在当今已经找不到了!据史料记载僰人早在周朝就生活在这里,直到明朝万历年间,僰人竟然从史料中神秘消失了。有人在距离珙县不远的地方发现了明王朝竖的平蛮碑,据学者辨认是明王朝为了夸耀自己消灭僰人所立。”
江尔尔忍不住感叹历史的残酷:“那僰人就这么被灭族了吗?”
“据说有僰人的后裔逃到云南贵州一带与苗族同化了。还有说是被汉化的。在珙县有首民谣‘游倮倮,范苗子,右山何家挂岩子。’说的就是在珙县,姓游的是藏族的后裔,姓范的是苗家的后裔,而姓何的就是僰人的后裔了。”考古教授说:“不过,都是传说没有实证的。”
黎渊低头对江尔尔说:“等我们从山里回来,可以走访一下当地居民,看看这姓何的有没有家谱记载。或许能一探他们挂悬棺的秘密。”
众人一路走来,四周多是峭壁,好不容易行至平缓的地方,两个军装模样的特种兵探路回来,给黎渊汇报了一下,开始扎帐篷。
黎渊看了看四周:“今晚就在这里宿营,再往里走可能天黑之前没有平地了。我们就在这四周稍微活动一下,山里动物种类颇多,大家小心一点,别走远了。”
王教授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着气,指挥江尔尔:“江同学,你拿个袋子采集一下草本,记录海拔。”
江尔尔点头。
黎渊说:“等一下,我和你一起。”
两人在周围采集起来。
江尔尔看到一种深紫色的植物,开在悬崖边上,花朵小却密,奇怪的是它周围十厘米范围内寸草不生。
江尔尔走过去蹲下。
黎渊说:“别动,悬崖边危险,我来给你摘。”说着伸出了手。
江尔尔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行字:紫萱草,草本植物,剧毒,提炼一克毒性可致一头大象死亡。与柳毅木皮结合可使五分钟内的心脏猝死者恢复。
是毒更是救命的药!
江尔尔抓住黎渊的手:“别动,有毒!”
黎渊收回手,只见江尔尔带上一副胶质的手套,小心的把紫萱草摘了下来。放在密封的保鲜膜中。
“尔尔,你认识这种草?”
“嗯,记忆突然就出现了,我妈说我暑假时磕了头,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索性到用时还记得。”
黎渊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江尔尔的头:“嗯,这漫山遍野的植物你都会认识的,也会熟知它们的使用方法。”
江尔尔疑惑着说:“你这么说我到不好意思了,我就是碰巧罢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认识的,可能是平时翻书记下的吧。”
黎渊笑了笑:“你将来会知道。”顿了顿又问:“你最近身体有什么不适感或者特别的地方?”
“你也懂医术?”江尔尔惊讶:“除了做恶梦,精神倒还好。尤其最近身体变得很轻盈了,也是我妈照顾的好!”
“嗯,你妈照顾你,我很放心。”黎渊又问:“你做了什么噩梦?”
江尔尔回忆起那个梦身体忍不住一哆嗦:“黎渊,你相不相信人可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
“医学上是有的。”
“可是从小到大,我认识的人,读过的书都还有记忆的,只是....我不确定....我大概是真的丢失了记忆。我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是要报志愿的,我好像要选择建筑类的,可是我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学的是中医学。我以为我什么都不会的,可是教授讲课的内容我都知道,甚至就像现在,一株植物出现在我面前,它的功能,习性,用法都会出现....”
“医学上存在短暂失忆症,可能是你潜意识不愿想起了。尔尔,你现在快乐就好,以前的事....和你一块经历的人自然帮你记得。”
不知为什么江尔尔竟从黎渊带着面具的脸上读到了一丝落寞。
他也有过失忆的感觉吗?或者他的亲人或者爱人朋友有不记得他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由于沾了两个特种兵的光,他们不光打来清水,踩了蘑菇,还猎到了两只野兔。
王教授吃的满足,开始大肆宣讲他当年的下乡经历。
江尔尔依旧翻看着手机,这里位于崇山深处,信号已经没有了。她一张张的翻看着照片,篝火下,手机上的照片似乎也染上了神秘的色彩。
这些悬棺有的竟然还有刻字,只是距离太远,那些字迹呈黑红色,在照片上一片模糊。江尔尔用手机进行放大处理,这些字....
她仔细的辨认再辨认,总觉得哪里不对。
黎渊过来坐在她身边问:“怎么了?”
江尔尔把手机递过去:“你看这些字...”
“悬棺上竟然还有字,这是他们的风俗吗?”黎渊说着突然也凝重起来。
江尔尔看着他,颤着声音问:“你发现了什么?”
“这些字在动!”黎渊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