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你在害怕么
林浅浅的视线在陆筱西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面扫过，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淋成这样子了，快进来吧。”
陆筱西张了张嘴，两片嘴唇颤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似的，却没有能够发出任何声音。像是被什么可怕的情绪，死死地掐住了她的喉咙一般，看向林浅浅的眼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
林浅浅怔了怔，伸手下意识地就去拉她，“快进来啊，外面这么大的雨，都冷成这样了，你……”
林浅浅的话戛然而止，她古怪地看了陆筱西一眼，身子有些僵硬，声音更是僵硬异常，“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那种冰冷，绝对不是因为被雨淋湿或者是外面太冷，才带有的冰冷。而是一种死人一样，浸骨的寒冷。仿佛陆筱西身体里面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一样的那种冰冷。
林浅浅一想到自己就跟牵了一个活死人一样，后背忍不住一阵发麻，拉着陆筱西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神色古怪地看着陆筱西，像是要透过她，看到别的什么东西一样。
“是么？”陆筱西的脸上浮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咧着嘴，露出了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在屋子灯光的照映下，看上去让人浑身的寒毛都立刻竖了起来。
林浅浅的表情更加震惊了。
她分明清楚地听见，刚才那个声音，并不是陆筱西的。
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林浅浅身子一颤，无比惊骇地朝着陆筱西的身后望去，瘦削的身子，立刻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神情也如同磐石一样，凝固起来。
大风肆掠，吹得门窗哐哐直响。
树叶被风卷走，落进了雨水中，被人踩过，发出破碎的呻吟声。
陆筱西的身后，一张精致的面容，缓缓露了出来。神情冷冽，似笑非笑，别有深意地望着林浅浅，下巴尖瘦得可怕，刀子一样像是要扎到了人的心里面去。林浅浅的唇不自觉地抖了抖，“孙静香——”
“真是幸运，你竟然还能记得我。”孙静香扯了扯嘴唇，仿佛是要笑，可她的眼底看不到丝毫笑意，只有无穷无尽的冰冷，似乎这场大雨，都全部淋进了她的眼里一样，深不见底，黑暗无边。
林浅浅看着她瘦得异常的脸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她站在门口，是背对着光的，脸上的表情都笼罩在了一层薄薄的阴翳之中，看不真切，只能察觉到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平常的冷静从容，“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明明看见报纸，说是孙静香要和好陆向东结婚了。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和陆向东在一起么？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是和陆筱西一同出现的。
林浅浅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陆筱西的身上扫过，她的脸上白得像是在风里飘来荡去的纸灯笼，白森森的，身子发颤，两眼惊惧，似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野兽生吞活剥，吃进肚子，大快朵颐一般。
林浅浅心里的不安，潮水一样地拍打起来。
孙静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在害怕么，脸色这么难看？林浅浅，你怎么可能会怕我，我才是失败的那个啊，难道不是吗，你应该更得意一些，更冷漠一些，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林浅浅倒吸了一口凉气，孙静香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林浅浅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僵硬地站在门口。
客厅里面的方缜完全没有察觉到这里的状况，仍旧和曲绍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低声说着什么。
孙静香笑了笑，“以前你话可不会这么少，怎么，我特意跑了这么远过来找你，你都不请我进去坐一坐，真要把我晾在这大门口吗？”
林浅浅难得出现了一丝犹豫。
今天晚上的孙静香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也许是离开了陆向东太久，在林家村的生活让她的思绪都变得混沌起来，所以现在看见孙静香，总是觉得脑子不够用了，什么都想不出来，也猜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顿了顿，林浅浅侧过了身子，僵硬地道，“进来吧。”
“谢谢。”孙静香笑意更深，看着林浅浅的眼神也越发怪异起来。
林浅浅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总觉得自己身上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她动了动肩膀，试图缓解这种奇怪的错觉，但一转头迎上的就是孙静香意味深长的眼神，林浅浅不由僵住了身子，怔怔地看着孙静香和陆筱西走了进来。
孙静香一直是半抱着陆筱西的腰，这种姿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林浅浅隐约还记得，自从陆筱西发现孙静香对她只是利用这种，就和她彻底划清了界限，甚至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但是现在，两个人这样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难免古怪。
陆筱西的神色僵硬到了极点，就跟身上放了一个炸弹一样，连走路都显得各种不自在。
林浅浅皱起了眉。
孙静香和陆筱西走到客厅里面的时候，让方缜和曲绍安都是大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曲绍安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红了眼，不客气地盯着孙静香。在他看来，林浅浅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不能是我？”孙静香笑着反问道。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面，浮起了一层厚厚的雾气，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只能看见一片没有尽头的白茫茫。
曲绍安被她反问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和人争辩的那种人。孙静香径直拉着陆筱西和自己坐在了沙发里面，懒洋洋地看着屋子里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的三个人，长出了一口气，“你们这样看着我，我会害怕的。”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曲绍安难得这样斩钉截铁地说话。他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林浅浅，其他人，得不到他半点好了。
偏偏孙静香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是嘲讽地笑了出来，“出去？真奇怪，你凭什么叫我出去？你和林浅浅是什么关系？可有可无而已。”
曲绍安被她戳到痛处，急得差点就从沙发上面跳了起来，却被方缜眼疾手快地按住，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以方缜的眼力，自然是看出来了孙静香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望了林浅浅一眼，再将视线放回了孙静香的身上，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似笑非笑地道，“你怎么没有和陆向东在一起，吵架了？”
一提到陆向东三个字，孙静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抿紧了唇，猛地一僵，直起了背，恨恨地盯着林浅浅。
林浅浅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痛恨到了极点地眼神，不由背脊一凉，跟被蛇盯上了一样，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她咬上一口。
“你们还跟我提他？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孙静香变得焦躁起来，她的精神状况似乎并不是太好，一听到陆向东，就更是临近到了崩溃的边缘，“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结婚？哈——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你们一起设了个局，让我跳，我还真的就跳了。他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里，他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偷偷来看你。就不会扔下我不管。”
林浅浅不自觉地上前了半步，“你说什么，陆向东他来看过我？他——”
“住嘴，你不要跟我说话，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孙静香不耐烦地打断了林浅浅的话。“你到现在都还在演戏，不觉得太残忍了么？是，我是做错了事情，我对你，对陆筱西，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你不该这样报复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陆向东真的要娶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二十多年啊，他就是我的全部，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你为什么要出现在他身边。”
孙静香的话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林浅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孙静香的眼神里面戒备更深。
孙静香反而是冲她一笑，“你不用这样子看着我，弄得我像多么坏的一个女人一样，我不坏，我只是想要呆在陆向东身边而已。我做那么多的事情，都是迫不得已的。你以为我想这么做么？我是爱他的，我是爱他的啊。”
“你根本就不爱我哥，你是个疯子。”陆筱西颤着声音，尖锐地反驳道。
孙静香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林浅浅连忙上前了几步，刚想要叫陆筱西到自己这边来，离孙静香远一点，孙静香就已经飞快地抓住了陆筱西的胳膊，冷笑出来，“你为什么也来指责我，你跟你哥哥一样，都被这个女人下了蛊，迷惑了么？我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你小时候，你哥哥忙，没有时间照顾你，都是我在你身边照顾着你。你生病了，是我送你去医院，你失恋了，是我去找那个男孩，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让你现在这样对我？陆筱西，你就不能够清醒一点，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看看她是怎么把你们耍得团团转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