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千凝有个客户要见,和佟青恒一同去了饭店。
如今的她举手投足多了些味道,和她只是几时没见,再见顿觉这姑娘和以往不同,要说哪里不同,又说不太清楚。
男人们对女人的兴趣,恐怕也就从此而来,女人是一本书,说不定哪一天读到哪一页,总想让你前前后后再翻一次。
陆千凝,是个有趣的年轻人,张扬得阳光,妩媚得沉静,喜欢她也都带着欣赏和关注。
这样的女人,能嫁给乔振东这样的人,可谓天造地设,没有委屈了她。
桌上人都知道她前些日子做过角膜移植手术,纵使她再低调,她的事情还是有人知道。
这个圈子里,总有风平浪静散开来的消息。
她和乔振东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是早要习惯的。
千凝秉承着一个原则,也许,这样原则培养的土壤正是乔振东的身份所给的,那么,她回避不掉,不如就利用起来,在这一方面,她是幸运的,她是应该感谢乔振东的。
合作,她更喜欢与有缘人一同,佟青恒从未反对,都尊重了她的意见,所以,在陆路科技的业务,做得也都开心顺利。
席间,喝了些酒。
千凝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在外遇见有缘人愿意沾酒。
从医院回来以后,乔振东一直忙碌,两个人的生活步调看似没什么变化。
清早,外头阳光照进屋子,千凝起得比他早,因为要洗澡吹头发。
他昨晚上很晚才睡,睡眠近日好了些,白头发也少了些,可是疲惫却是并未减少。
千凝在卫生间里洗漱,护肤完毕,吹好头发,回到卧室,他还在睡。
阳光打在他脸上,照得他完美相貌如同漫画里的美男子。
对这等美景,她笑起来。
浅浅一个微笑,带着满足,带着安静。
轻轻走到他身边,手指描绘轮廓似的在他发丝上轻轻动了一下。
他皱了一下眉头,转而醒了。
一睁眼睛就见到她,他脸上身上的细胞都还没有醒透,竟然肯给她一个非常温暖的微笑。
“大早上的,打扮成这样,我还以为做梦呢!”
她长发挽起,戴着眼睛,对他笑着说:“看来是个美梦。”
他坐起来,撑着胳膊,浑身细胞都醒过来。
外头阳光甚好,将她窈窕身影照得美丽妖娆。
她在拉窗帘,让更多阳光进来。
他就在身后抱住她,手顺着她曲线游移。
她的体香发香在他鼻端,似乎充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一睁眼睛,就闻见家的味道,她的味道。
他闭了闭眼睛,沉醉在她颈间。
“你打扮成这样,需要花多少时间?”他的鼻息在她颈间游走。
她笑着推他一把,“很久,所以,你别想那事儿。”
“晚一会儿出门不行吗?”
“不行。”
她想走,他却抱得更紧。
“别闹了,时间紧,我早去早回。”
“出去了就你说了算了,哪里还能听你的话。”
她挣开他的怀抱,对着镜子戴耳钉。
“你在埋怨我吗?我现在不吵你不闹你不缠着你,你不是该高兴吗?你一直说我吵来着。”
“我一直说的话你也从来没认真听进去,这些话倒是记得清楚,晚上回来,我们烛光晚餐,嗯?”
他身体又贴过来,她感觉到他下面有反应,在镜子里对他抛个媚眼,笑道,“一大早的,你连饭都没吃,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这是你的福气,你得了便宜卖乖呢!”
“我真要走了。”
她转过身来,与他对视缠绵。
他们身高有落差,可是刚刚好。
她的眼中,有光,有意,点点闪烁,明明就在勾引他。
他一下把她抱起扔到床上,压过来。
她气喘连连,讨饶数次,千万别弄乱她的头发,千万别亲她的嘴,千万别撕她的裙子,这裙子新买的,有点紧,千万别这个那个,挨个说了一遍。
他支着床,笑她,“你这样我还怎么继续?”
“就是不想让你继续啊!走开!”
她推开他,下床去,对着镜子里乱糟糟的自己重新整理,边整理边埋怨,又说:“最近你表现不太好,鞋子又乱放,衣服又乱丢,你倒是改改。”
她看看手表,听他慢悠悠说:“改不了了。”
她时间紧迫,来不及和他争论,整理好仪容,拎起包,在他脸上补了一个吻就走了。
她的脚步声声音渐渐弱了,屋子里她的味道弥漫在各处,散不去。
这,就是家的味道吧!
从认识她那天,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到现在,她已经变作一个高傲美丽的女人,懂得学会放开,懂得经营一个家庭。
经营婚姻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难题,起初,只是觉得有趣,哪里想过这些琐碎的,比他想象中要更有学问又繁琐的事情。
日子没过多久,却好像整个人都喝了一种酒,一点点地让人醉了,醒了,又醉了,又醒了。
他在家里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才去了公司。
他知道她今天很忙,小公司的繁琐事情很多,他不在她工作的时候过多打扰。
小张没有接到指示中断对她的监控,没事儿还来汇报。
他听了也不做声,只默默地听,小张汇报完了,他就说知道了。
近来,小张也发现,老总变得温和了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和谐,平和气息,应该用这个词吧!
过去的他,狠绝寡言,冷漠,虽然善良,可总能感觉出一种离世的孤傲。
现在的他,显然从天上往凡间多走了些路,染上了一层好看的光圈,用三个字形容,应该叫“好男人”。
天色渐完,晚上的春风吹起来还是很冷,千凝在饭店门口裹着大衣打个哆嗦。
路边的红灯笼照得大街温馨好看,街边情侣来回数对,甜蜜幸福随处可见。
如果此时他在身边,会是完美时刻。
她想,真是越来越容易满足了。
他们的未来很长,看不到头,却应该是美满幸福的,她这样想。
她愿意为日后的和平,幸福,甜蜜做一些妥协,爱一个人,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先爱好了自己,再说其他才有可能,尤其是男人这种生物,他们很容易对异性产生兴趣,如果这兴趣有一天散了,那很可怕,她这么一个普通到让她自己都提不起兴致的人,又怎会让他一直保有对她的兴趣,未免太过自欺欺人。
她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缺点弱势自己看得清楚明白。
他与她相识,结婚,全因一个意外的缘分。
这缘分如何继续,如何维系,她会想办法努力。
她的家庭不幸福,父母不懂得什么是爱与尊重,一间几平米的屋子里也能互相猜忌到天涯海角去。
她不要做那样的人,她认为她会是一个懂得爱的人,会是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好妈妈。
当然,对于一个还不够成熟的千凝来说,她的想法有些理想,有些一厢情愿。
她的能力还是有限,她的生活阅历还是不够,她的沉淀也还不够厚。
男女之事,夫妻之事,她要学的还是太多。
那么,如何去走捷径,如何能快速成长……这显然是一个给不出答案的问题。
她可不想再与他争执纠葛伤感情,这样换来的成熟与妥协并非她想要的。
多少,她还是有一点理想主义,她想把最美的那个自己留给他,想把他对她的兴趣扩大延长到变成习惯的那天,从习惯里滋生永不落幕的爱恋。
她不否认他是爱她的,可她也不否认爱情的短暂。
人总是这样贪婪吧!得到了他的爱,她又想得到他所有的关注,他的一辈子,他给的这个家。
女人,应该先爱好自己,让自己的人生美丽起来,将他放进自己的周身当做一个美景,让自己更美,更容易被人爱。
这些过来人给的理论,她如今一点点的有了体会。
珠珠妈妈写的婚恋小说,她买了一本来看。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个孩子了,她为这个发现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现下,她的工作,生活,家庭都很平稳。
她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很满,语言学习,健身,逛街购物都没有落下。
就好像,之前那个与他因为爱情多少争执过的人,并不是她。
而他也并没有像之前所说的,要控制她的自由度,把她“囚禁”起来。
他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对她能这般包容,已经说明问题,他,也已经在让步,已经在妥协,已经在保护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终于不是她一个人,在守候这桩婚姻。
这场婚姻和爱情,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
他对她的呵护与帮助总是很及时,在她需要人解决问题的时候,总能第一时间被他关照。
下雨打雷的天气,也总能第一眼就看见他。
这份低调甜蜜的感情,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
媒体终于不再过度挖掘他们的故事,不知哪个有缘人在网上写了一篇文章,将他们的相识到结婚写成一个小故事,被人转发传颂。
本来可笑幼稚的缘分起源,竟被描绘得出神入化,将两人比作天造地设的一对,又说,当大Boss的女人该有这个气量,不依附男人,闯自己的天地。
她看见这则新闻的时候自己都笑了一下,玩笑对他说:“给我扣这么高的帽子,我不给你争气就太不对了。”
“别人的话这么在意干什么?”
“可是别人说的对呀!我不想做一个米虫,也不想做一个宠物,没了你的宠爱,我总要自己和自己玩儿吧!”
“你这是杞人忧天!”
“错!我这是在为我们的婚姻和爱情做一项伟大的贡献。以后再有记者采访,你可以放话让她来找我,我知道该怎么说,一定把你这个好男人的形象塑造得完美。”
他撇过头,站起来,不与她谈论这个话题。
这种回避态度已经显示了他的不满意。
“振东,我说的是真心话,真的。”
她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怀里,“我是你的妻子,为你做事,我没有怨言。”
他在这时,给出一个宽慰笑容,这个姑娘,长大了,懂事了,让他心疼了。
如果日子能这般慢悠悠流淌,她会幸福得毙掉吧!
席散了,客也散了。
他的电话适时打过来,问了她的所在地点,又问,“喝酒了吧?”
“哦,一点点。”
“你是个爱酒之人!不然怎么总是脱不开?”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喝酒?如果你讨厌,我会戒掉。”
“剥夺人家喜好的决定权扔给我,我岂不是要做坏人,不干。”
“你不是专门干这种事的吗?”
“你要是愿意被我管着,我倒是可以放手试试。”
“又开始给我下套。”
“别说这么难听,你在我身边醉成什么样子都行,你醉了才好看,特别是在床上。”
几句话又没正经,她在电话这头不自觉就扬起嘴角,一阵微风吹过,发丝贴到脸上,痒痒的。
“女孩子在外头喝酒,会让男人有可乘之机,而且男人会把对你的印象改观。”
“你是说他们会觉得我轻浮是吧?可是滴酒不沾也是不可以的,我如果一口酒都不喝,那就完全是仗着有个你这样的老公还有佟副总这样的好老板照应,可是,我不能总依赖别人,工作上的事情,我总是有一天要独自面对的,我不想有突发状况,我解决不了。”
“你现在说话头头是道,简直是在和我辩论,甚至可以去演讲。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突发状况等着你一个女孩儿!”
“那是因为有你保护。”
“保护你不对,不保护你你又说我不够爱你,女人心海底针!”
“嘿嘿!你不是说你捞得到吗?”
“艰巨任务,需要时日完成。”
他在那头轻声笑着,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温柔得一塌糊涂。
乔振东这个人,对待女人的态度不轻浮,但是也没有这等认真过。
过往相识女子,没有这般让他费心的。
她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这等掏心掏肺,不计较多少的感情,不管发生什么都愿意打包捆绑到一起的夫妻,家人,他愿意守护,也许,他愿意为这些付出更多。
在方离的眼中,他简直已经是个怪人。
结婚对他来说更显得高深又可怕。
如果婚姻让一个人深陷“迷失”到心甘情愿,他还是不要轻易结婚好了,反正也没人要嫁他。
乔振东的好男人形象,乔母却有一点不满意,当妈的不希望这么忙的儿子娶了一个比他还忙的老婆,照顾好自己儿子,传宗接代,一家人和乐融融才是头等大事。
“多多本来一个小姑娘,好好儿的,非要放她出去闯事业,现在好了,她比你还忙,你们俩整天见不着面,给你做个饭都是问题吧!”
“如果太忙,就请个阿姨回来。”
“哎呀!你就气死我吧!”
乔母斜他一眼,“你还真放得开,多多那么一个大美女,你就不怕有人惦记。”
“随便惦记,使劲想也不是他的!”
“你还真是有把握,我说儿子!你妈我不知道你到底遗传了谁的基因,我知道你有本事,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到,可是儿子,你把多多培养成一个女强人,家里这块肯定就落下了,男人一般都接受不了女强人,妈是怕你们俩将来家庭不幸福,毕竟,多多还小,就怕她哪天看见外头世界的精彩,不肯回归家庭了。”
乔母那个年代的人,总会把一个人的本质问题归咎到环境催生上面,对此,他并不深刻赞同。就算她喜欢了外头的世界,他也有把握能握住她。
儿子总是吊儿郎当,好媳妇娶回家也不知道在意些,一天就知道工作,放她满世界乱跑,当妈的自有当妈的担忧。
儿子刚拿跟烟出来抽,就被她给抢了,“还抽烟,你这烟抽得太多了,还有,到底什么时候能为生孩子做准备?我看你们俩没一个着急的。”
“这事儿,顺其自然。”
他又捡了一根香蕉来吃。
乔母不满意,踢了儿子一脚,“我不管,今天晚上,你把多多叫来,我们一家人吃顿饭。”
“你要是找她来说生孩子的事儿,还是算了,我就能做主拒绝你。”
“你是不是我儿子啊?”
乔父此时从书房里出来喝水,顺便说道,“你就别瞎操心了,代沟你懂不懂?人家有人家的活法。”
乔母立刻反对,与乔父争执起来。
如今听得这些争吵,他竟然笑得出来,过去他不懂,现在听起来反倒不觉得烦,而是觉得有意思。
二老吵架,他却笑嘻嘻的,抓起车钥匙,“别吵了,晚上我叫她来。”
乔母这才满意,对乔父露出胜利笑容,乔父摇摇头,又回书房,脸上却也挂着微笑。
乔家这三口人,只有乔母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类型,其余两个男人整天和事业过日子。
三个人在一块儿的时间实在太少,过去年轻,夫妻吵架是经常的,现在,有点吵不动了。
特别儿子结婚以后,更吵不动了,就希望,儿子儿媳没事儿能回来看看,给这家里增加热度,让她这个做妈的心里满足又踏实,她要的也不多,就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平安顺利。
乔母老早就去买了菜,恨不得把超市搬回家里来,冰箱很快就塞满了。
乔父出来瞧了几眼,“哟,都是多多爱吃的,你这个婆婆溜须拍马倒是厉害。”
“嘿!我乐意溜须我儿媳妇,公婆溜须儿媳妇不是正常吗?以后,咱们还得靠他们养老呢,哎呀,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我就高兴,要是再有个孙子就好了,哎?你说这俩孩子怎么还没动静啊?”
“我怎么知道?”
“和你儿子一个样儿,你啊!就什么都不管!”乔母对乔父这番不关心的态度不满意,仿佛这个家里,只有她才在意大事小情,其他人都在随心所欲。
“管了有什么用?他们俩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年轻人成熟一些再打算生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都多大了还成熟呢?”
“没文化,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儿子那个倔脾气,能有今天,是一天两天变成的吗?你儿媳妇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可你也别忘了,你儿媳妇也是小孩儿呢,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多了解一下对方和自己,这个家,散不了。”乔父抻开报纸,开始阅读。
乔母心想,有理,便也不再争论。
陆千凝近日工作忙碌,出差也是常事,和乔振东再没提起之前住院时候说的那些爱恨情仇。
她不说,他便不问。
两个人倒是和谐。
这晚,乔振东想在家里吃个烛光晚餐,其实是想吃千凝做的牛排,比西餐厅里做得好吃多了。
可乔母打乱计划,又不好不去。
千凝这头酒局才散,他就来接人了。
千凝原本是要去佟青恒那里取个东西过来,佟青恒去取车了,哪知乔振东速度这么快,电话刚挂断,车就蹭到她面前了。
佟青恒的车刚好从他后面开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问。
“上车,回家吃饭。”
“可是……我是要去佟副总那里取个东西。”
乔振东往车后头瞧,摆摆手,后头喇叭响了一下以作回应。
“什么东西不能改天取?”
“你又没有提前告诉我。”
“我刚才不是打电话通知你了吗?快上车,佟青恒我去说。”
说着他就下车去了,跟佟青恒说了几句话,佟青恒对她说,有事你就先去,下次再说。
千凝只好上了乔振东的车。
去往婆家的路上比较拥堵,换条路走,刚好经过超市,想起家里肯定没有陈醋,父母都不吃,只有千凝爱酸的,乔振东把车停在超市停车场,去买醋。
“你干什么去呀?”
她见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了。
他对她招手,示意她下来。
然后拉着她去逛超市。
他们俩很少一起逛超市,家里冰箱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她自己买的。
家里的家具也都是刚结婚那会儿她一个人折腾的。
一同到这油盐酱醋的地方实属少见的机会。
他拉着她的手,与她豁出时间来闲逛。
中间儿,倒是千凝接了几个电话。
他在前头走,她在后头跟着,讲了几句电话就落下几步。
超市里人多,她跟不紧,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冲散。
电话讲了几次,注意力都放在前头那男人身上,她干脆去拉她的手,不放开。
“是个甲方,最近接的项目多,麻烦也多,我们的UE脾气有点大,小女孩儿不懂得变通。”她解释道。
“你做UE的那会儿也没好到哪去!”
“真的?”
“真的,因为一个出差就跑到我办公室来闹,有你这么厉害的么?”
她脸红起来,“我是生气嘛!”
“那时候你就开始仗着我了,和我在公司里大吵一架,引起所有人注意,结果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咱们俩关系不一般,你默默地就把我的追求者堵在门外了,要说你,还是蛮聪明的。”
“你就这么想我吧!我既现实又聪明,还很狡猾!”
“还爱吃醋!”
她捶他一下,被他握住拳头,在货架上拿了一瓶醋,然后拉着她去结账。
“就买这一个?”她有些惊讶。
“是啊!乔家没有爱吃醋的。”
她眼神温柔下来,弯起嘴角来。
一进乔家大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乔母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她心里感动,却也知道,这饭可能还有别的意思。
感动不太纯粹,也挺讨厌的。
厨房里厨房外,只要有机会,乔母就拉着她话家常,从儿子小时候讲到大,言语之中看得出她对儿子的骄傲。
聊着聊着,到重点了。
谁谁家的孙子出生了,谁谁家的孙女上小学了。
电视上要是有儿童节目,她都要停下来跟她讨论哪个孩子更可爱,千凝干巴巴笑着,却一直回避着这个回答。
乔母还说,现在科技发达,试管婴儿也很便宜,生个双胞胎,龙凤胎可简单了。
具体话题在饭后展开,千凝在厨房里收拾完毕,回到沙发上坐着,电视上正在演儿童节目。
电视节目主持人蹲在儿童旁边,与儿童欢乐沟通,惹得在场观众哈哈大笑,同时笑得高兴的还有乔母。
乔振东多次想离开,都被她挽留住。
千凝端了水果进来,乔母终于开口,“多多,听说你工作做得很不错,公司高层对你也重视,你今晚上喝酒了吧?刚来的时候闻着酒味儿了。”
千凝一惊,看看乔振东,心想忘了这回事,老人应该很讨厌这样的儿媳妇。
乔振东却只挑挑眉毛,表示没事。
“妈就是随便问问,这都什么年代了,喝酒正常!”乔母说。
“哦,喝了一点点。”她笑说。
“可是多多啊!你和振东要是想要孩子,烟酒就都不要碰了,你这么累,还这么瘦,我都怕你没体力,要不调一调。”
乔母又说了一些嘱咐的话,见千凝一直没真正答话,又说:“在家里呆一段时间也行,你可以到我这里来,我给你做饭做菜,如果你愿意的话,乔家不缺钱,养你几个都够了。”
乔母其实想让千凝辞职在家,只是话没明说,千凝听得出来,为了表示对老人尊重,并没有立马拒绝。
“我知道,妈和爸对我都特别好,乔家也不缺我赚的这几个钱,可是,我也想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振东帮了我那么多,我不想让他白费劲,最后实在做不好再说呗,那可能我就真不是那块料了!”
“哎!振东也是,把你当公司员工一样培训,真是的,别都想着工作,把家庭耽搁了。”
再说又要没完,乔振东赶紧站起来救场,“妈,我们俩还有事,得先回去。”
“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跟你们说会儿话。”乔母显然觉得话还没说到点子上。
“我要给她上课。”
“上课?你这是教下属还是娶老婆啊?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
乔母没有说尽兴,乔父懒得听她唠叨,不管她。
乔振东随后安慰几句,说改天再来一起吃饭,就把千凝带走了。
乔母明示暗示的已经很明确,两个年轻人倒是表现的立场一致。
晚上回家,洗个澡,看会儿书,他上了床,她就再看不了。
两个人正在被子里折腾,电话响。
这个时候来电话,双方都有些愕然。
刚才怎么没把手机都关掉,下次一定要关。
电话响不停,想是个重要来电。
乔振东只好中止造人计划。
电话接起,却是大姨,带来一个噩耗。
秦青割腕自杀了。
大半夜奔到医院,大姨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李政握着拳,垂头在一旁焦灼等待。
今夜,本来平静的医院紧张忙碌。
医护人员争分夺秒,一路小跑。
两个小时之后,失去心跳的秦青终于睁开眼睛,再一次望到了这个世界。
她左手腕处血管肌腱和神经全部折断,刚才何等惊心动魄实在难以想象。
李政只有今晚出去一趟,去超市买些物件,接到医生电话的时候,他狂奔赶回,刚好见到一个已经软绵无力的秦青,她身上全都是血,刚从卫生间里被救起来。
护士和医生与他简单描述刚才场景,卫生间地上未来得及清理的一大滩血像是一个黑洞,要把他吸进去。
他焦灼难耐,懊悔不解愤怒,却只能等待。
秦青失血过多,至少000毫升以上,再多15分钟,必死无疑。
好在,事情发生在医院,第一时间的及时治疗,将她的生命挽回了。
重又活过来的秦青,一言不发,闭合眼睛,问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佟青恒也来了,她却也像没看见似的,什么都不肯说,默默掉了两行眼泪。
如果今晚,千凝去了佟青恒住所,拿到秦青落在他家里的东西,恐怕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
她在网上写博客,将那些没能如愿发生的故事写出来。
可是写来写去,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结局,也许,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佟青恒发现她日记本上记录的博客账户,翻出来看,胆战心惊,一夜心绪难宁,打她电话打不通,最后实在担心打到李政那里,却得知这个消息。
多日以来,她什么都不说,第一句说的话是对李政。
她把因她肯说话而兴奋的所有人赶出去,唯独留下李政。
“我想和李政谈谈,你们先出去。”
众人只好退去,留下李政。
屋子里再无他人,安静得能听见外头树枝上叶子掉落的声音。
她说:“李政,我们分手吧!”
他看着她,“等你好起来再说。”
“我现在就要分手,现在,多一分钟我都不想看见你。”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是平静的。
正因如此,才显得这个决定相当坚决,这么多天,她一句话不说,第一句,竟是这句话。
“青青,失去孩子我也很难受!”
“所以我就更不想看见你!只要一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失败的人生,想起我肚子里的孩子!想起这一切!我就想死,我就想死!”
外头,秦青妈妈忽然冲进来,“你还是离开我女儿吧!请你尊重她的决定,既然你们家拿不出一个诚意来,就放了我女儿!”
“阿姨,我随时可以娶她,我是真心的,我会对她好。”
“可是,也是你让她变成这样,我这个当妈的,不想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如果你还想让她好好活着,如果你是真心对她,你就离开她。”
秦青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妈妈走过去,到床边,握起女儿的手,“以后有妈陪你,青青,我的青青。”
从这天开始,李政离开了。
电视机上,网络上,报纸上,到处都能看到新玩被立群并购的消息。
新玩将被大换血的消息紧跟着传开来。
记者前来采访,新玩工作人员说领导出去开会,不在,并表达说:“我们一切正常,没什么可采访的。”
合并以后,立群股东及美国存托凭证持有者将拥有新公司70%的股份,新玩及美国存托凭证持有者将拥有新公司约0%的股份。
股权配置中立群显然占了“上风”,有这样的新闻说新玩将会有大批员工离职。
乔振东和李政已经公开说明,新玩会保留原品牌的独立性,帮助完善立群的业务,可纵然如此,合并后的公司许多部分有人员使用的重合,员工离职是必然的。
记者不死心还想挖掘新消息,可新玩上下已经接到指示,不许接受媒体访问。
前几个月还明争暗斗,对簿公堂,李政甚至向立群提出侵权赔偿并向国家有关部门举报。
这等吵闹过后,两家公司居然合并了。
某日夜的电话会议中,立群CEO乔振东回答投资者提问时说,合并以后的新公司购买力和灵活性都会增强,并会促使行业更理性。
首席财务官出身的乔振东上演了一次出色并购,此次并购以换股方式进行,乔振东的出手颇为阔绰。
合并后,资金缺乏,交易量低的问题得以解决。
两家业界大佬企业合并是个必然趋势,这一次并购不同于以往案例,乔振东并未拿出任何现金,这次并购罕见又做得好看。
国内行业市场的一半份额被立群新玩的新公司占有,大佬地位稳稳占据。
新集团董事长兼CEO由乔振东出任,李政则进入集团担任董事,任期一年,参与重大决策。
据说,双方第一次正式谈合并项目时,立群最大投资者以及祥和管理合伙人佟临安都有在场,佟临安的大哥佟临祥早年去世,有一个儿子不愿参与家里事业,早离家出去了。
佟临祥的去世和新玩的老李脱不开干系,这次并购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合并之前,新玩一些董事会成员认同并给予李政支持,但是李政的表现让人失望,他已经失去了独断乾坤的能力。因此董事会决定接受与立群的合并,除了李政,其他人都投了赞成票,包括秦青。
两家公司合并,只能保留一方管理团队,而李政正是投资方放弃的那个人,相比于容易受干扰,优柔寡断,太过感性的李政,乔振东显然更为合适继续出任新公司最高决策者的位置。
新玩原有高管也都逐个被架空,外表看似平静无波,实际立群已经将管理层全部占据。
李政从此鲜少露面,只有在公司有重大决策时他才会出现。
有人猜测,他任期满了以后就会离职,去开创自己的新天地,记者想要挖掘消息,可这个人实在难找。
而乔振东也是绝口不提别人的事,从他嘴里什么也挖不出来。
这些消息陆千凝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过,想起佟青恒,想起乔振东,果然如此,他们,早有计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