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与陆千凝是高中同学,后来又考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别,原本中学时期没太多交流,后来因为巧合进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别倒是多了些联络,可也都在不远不近的范围内,陆千凝对这人比较有印象,因为他后来对她不错,虽然不粘着她,但对她也算有照顾的,她心里清楚,高翔对她有别的意思。
千凝和宋宜廷谈恋爱的事他是知道的,高翔一直旁观,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出手晚了。
上大学的时候,陆千凝和宋宜廷仍旧在恋爱,恋情稳定,其实宋宜廷这个人在大家眼里,尤其是在当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可一个男人说三道四,实在不光彩,也就由着她去,静观其变。
那日在宋宜廷的婚礼上见着她,可她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原本在大学时期就没那么勤着联络,大学毕业之后,他们俩自然断了联络,他有些后悔,总是没能及时下手。
后来听说她在省城落脚了。
那时,他已经在深圳完全适应下来,同事里有几个好哥们儿,有一个叫袁劲的,大他几岁,人不错,也是省城来的,又和他是曾经的初中校友,于是联络频繁了些。
两个男人聊天的时候,聊起过去,也聊起了女生。
从省城来的几个同事都被他问过同一个问题——认识陆千凝吗?
其实他没想怎样,就是想,没准儿有个巧合,如果再见了,他是想和她联络的,但是问来问去,没人知道。
袁劲事后知道陆千凝是谁的时候,已经晚了,高翔早就插翅高飞,飞回省城,仿佛等不了了,非要去见证一下缘分的存在。
高翔平时不怎么看电视,也不关心八卦新闻,光是忙活自己那烂摊子就已经忙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谁和谁结婚,谁和谁离婚的事儿。
好几次电视机上在播放立群的财经新闻时,他都没有留意,他关心的,只是业界信息,至于老总的老婆是谁,这一部分,他都自动忽略了。
后来回到省城,遇见几个高中同学,聚了几次,同班同学的各自去处和发展都成了话题的一部分,当然,他听见了陆千凝的那部分,很是遗憾和震惊,他又晚了一步,这一次,她居然……结婚了。
高翔跳槽回省城一家小公司,先前也有考虑新玩和立群,以他的资质,进入这两家公司不是难事,可后来他还是选了一家小公司,他需要的是肯给他发挥的舞台和可放手给他利用的资源,如果在大公司,这些事情恐怕落不到他头上,他的发展会变得束手束脚。
于是,他到了简易通信。
就这样,和陆千凝有了微妙联系,虽然晚了些,可他总算是与她见着面了。
陆千凝来到简易通信,前台将她领到高翔办公室。
高翔站起来招呼她,与她自然礼貌的拥抱了。
这拥抱实在太过公式化,这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这个总比人晚一步的人,见着她的时候难免心里叹气一回。
高翔吩咐人倒来咖啡,两个老同学见面自然会有其他话题。
只是千凝一心想着先解决工作问题,还有对上一次的电话事件做一个解释。
她喝口咖啡,说:“和老同学喝咖啡,味道都不一样了。”
她笑说:“哦,对了,上次你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坏了,不出声音,挂又挂不掉。”她很怕高翔说听见什么奇怪声音,好在,没有,否则她真想找个缝钻进去。
“真不巧,和你见面总有周折,好在后来你回电话给我,否则我还真怕你是在生我的气。”
“这怎么会?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况且,你就是对产品有意见,说了她几句也没什么,如果我这个都不能忍受,我也太不专业了,高翔。”
高翔听了笑起来,眼睛看着她,从她进来,就发现她有变化,聊了几句,更有体会,“你变了,跟过去不一样了。”
“哦?变老了吧?”
他皱皱眉头,“不,你这张娃娃脸,老不起来,变成熟了,干练了,和过去那个傻乎乎的女孩儿不同了,好事,你长大了。”
“我们都长大了,你也不一样了,变帅了。”
“好了,我们都别互相恭维了,先来谈正经事。”
高翔与千凝先谈了工作事项,和老同学沟通会容易得多。
两人先就做了产品分析和讨论,高翔显然对这一块是相当有见解和经验的。
千凝听得认真,吸取了一定的知识。
不知不觉谈过一个小时,高翔说下午茶时间到了。
千凝诧异,“你们公司待遇很好哇,还给你下午茶时间。”
“工作少哇!没事儿,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我还得回公司去。”
“那好,下次约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有什么难,打我电话不就行了。”
“对,可以打你电话。”
高翔笑了一下,这人现在这么容易就找得到,可惜,又晚了。
“我听说你结婚了。”
千凝一愣,但也不奇怪,好几年不见的人,见着她都要问这个问题,“是,结婚了。”
“有什么事情,如果用得着我,随时找我。”
“谢谢,我会的,很高兴能在这里见着你高翔,高中同学有联系的不多了,有合作的更是没有,挺巧的。”
高翔又何尝不觉得这是迟到的缘分,也点头说:“记得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能帮忙的一定帮,我也算是你娘家人。”
“那是一定,再联络。”
两个老同学谈完了公事就道别了。
千凝回到公司,做了几个竞品分析。
佟青恒下班前通知她,“小陆,最近可能需要你出差一趟,你有困难吗?”
“没什么困难,佟副总,您别把我划分到特殊人群里,有什么正常工作尽管吩咐。”
“那就好,下礼拜,你要去一趟内蒙古。”
“内蒙古?”
“对,那头有一个项目招标,我想交给你去,你别有太大压力,去看看就好,中就中,不中也没关系。”
“好,我一定尽力,佟副总谢谢你肯相信我。”
“别说什么谢,你不去也会有别人去,如果你说有困难,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没有,佟副总,您已经很体谅我了。”
“别这么客气,本来差点成亲戚的关系。”
千凝一愣,提到秦青,千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总觉得身为秦青的娘家人,应该对佟青恒说句体己话,他这人真不错,是表妹秦青辜负了人家一片好意,“说句题外话,佟副总,我表妹青青的事儿,的确让您烦恼了,如果当初我不让她来公司,也就没这样的事儿了。”
“别这么说,这种事,谁能预料,我们的生活中,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千凝对佟青恒如此淡定大度的态度分外赞赏,一个沉稳如此的男人,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他和乔振东不同。
乔振东虽然从容淡定,甚至比他更甚,但乔振东身上,总有一股子狠劲儿,一般人不敢惹他,不知道哪里不小心踩到他,他当时笑了,反过来却吃了人家,他让人摸不透,也不敢随便摸。
而这个佟青恒,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稳重踏实的感觉,可能这样的男人做成大事的可能性比乔振东小一些,可居家过日子,是个不二人选。
秦青,真是未懂世事,早晚有一天,她会发现,佟青恒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有时候,女人需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肩膀,一个可以体己的男人,一个围着家转悠的好男人,他可以不那么有钱,他可以没那么多才华,可他全心全意爱着这个家,爱着这个老婆,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会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秦青啊秦青!你怎么就是看不清现实呢?
秦青在家里打个喷嚏,“谁又念叨我?”
李政看她一眼,“你是感冒了吧?可是怀孕的人还是尽量少吃药。”
“小感冒,不需要吃药,我很坚强的。”
“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回家看你妈么?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秦青赶忙拒绝,“先别,我先自己回去一趟,我妈肯定是要骂死我的,等风波停下来你再去。”
“那我不是更要去,你一个人被你妈骂,这怎么行?”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放心吧!我一个人能搞定。”
“我还是应该陪你的。”
“别,我求你,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问题,你放心,我会装作你不知道我回家,是我自己偷偷溜回去的,我妈不会怪罪你不懂事的,她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于是,李政便没有再坚持,只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给家里带些东西回去,又说司机会送她的。
秦青心里感激,自从和李政在一起之后,她越来越像个少奶奶。
李政家里有钱,老李虽然不和他儿子常见,看样子这俩人关系也不那么好。
但老李对这个儿子付出的心血还是不少的,他这房子就值不少钱,如果卖掉,怎么也能拿到二百多万。
她不得不承认,和李政在一起之后,她越来越懒了。
李政看她怀孕,特别请了阿姨回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秦青一开始拒绝,后来慢慢习惯,换下来的衣服也都放心让阿姨洗了。
厨房,进去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李政不介意她不进厨房,原本就知道她不会做这些。
秦青突发奇想问过他,“李政,你说,我要是总也不做饭,不做家务,你会不会有一天讨厌我?”
“你不做,不是有阿姨做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抬,还在翻阅手里的文件。
他现在挺忙的,听说新玩形势不好,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他有时候心烦意乱,好在对她态度一直都还不错,没有什么不耐烦,只是,有时候经常听不见她说话,因为工作太认真了。
“那你就不希望我像我表姐那样,什么都会,什么都自己做吗?”
她问完了,没有得来回答。
其实李政不是没听见,陆千凝的贤惠,他不用想也知道。
她那个性格,是会操持好家里一切事物的类型,和秦青完全不同。
如今,还惦记那样的女人,他不是神经病了吗?
爱过的人,不见得最后就能摆到家里来。
事实已经证明了,在他面前,为他怀孕的这个女人,才是他要照顾,要在乎的。
他没回答,她定会识趣走开。
其实李政不知道,秦青最近在喝酒,不至于到酗酒的程度。
李政对她态度很好,对她照顾也是到位,可是,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像老夫老妻,没什么激情可言。
但是,每次电视上播放立群的事情,或者是乔振东和陆千凝的八卦,他都会拿遥控器转台,他的动作有些刻意。
她看在眼里,却没有去问。
趁他不在家,她偷偷喝酒,喝完了就睡觉,醒过来又什么是事都没有一样。
她也有过顾忌,肚子里有孩子,喝酒对身体不好。
可是,她还是会胡思乱想,尤其现在,她不工作,时间一大把用来干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思想和脑袋自然容易被拽到别的地方。
她在网上写,在博客上写,写一些没有人能明白的感受。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欢笑,他不在的时候,她会莫名失落,有时候甚至有些抑郁,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想。
秦青择日回了一趟老家,去店铺里看妈妈。
妈妈的生意做得还算红火,总算过上了她想过的生活,她的满足,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她甚至觉得,她的妈妈,比她还要年轻许多。
女儿回来,老妈自是准备了一些话要念叨,听到女儿要结婚的消息,本来是高兴的,一问对方是干什么的,就更高兴了,可是,女儿怀孕,却是她不赞同的。
老妈给她准备了果盘,牛奶,还是要为她的肚子着想。
“你一个女孩儿,你说你,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这要是在过去,那就是伤风败俗你知道吗?你们现在的孩子怎么都不考虑这些?那个李政,这么有文化的一个人,也不明白这些吗?他的家里人,也不明白么?”妈妈开始唠叨。
秦青早就做好准备,一边吃水果,一边说:“妈,你也说那是过去了,现在的人谁还会以为那是伤风败俗啊?你的观念已经老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坏事,你也别怪他和他爸,他爸什么都不知道,他很忙,对我们的事儿不了解,听见了这事儿,也是给儿子教训了一顿的,妈,您就别说他了,我这就是趁他不知道我才回来的,就是现告诉你一声,怕你心里怪他,下次,我带他一起回来,您可别说人家了。”
妈妈放下遥控器,“哟!现在就开始护着他了?我怎么还不能说他了?他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了,我还不许说?这是什么道理?”
“哎呦妈,我这不就是专门回来跟你解释的吗?您就别怪他了,他们家家大业大的,你女儿将来不会受苦,我现在在家里有阿姨照顾,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完全是在过少奶奶的生活,妈,您不是想女儿嫁得好吗?我现在连孩子也有了,您想想,以后有个外孙子陪你,你不高兴吗?”
妈妈听见这话,火气自然被降下去,注意力也被她说的美好生活给转移方向了。
心想也的确,女儿这下总算嫁了个好人家,以后不会吃苦了。
她还是忍着,没放松口径,依旧问,“他对你怎么样?好不好?别是骗你的,现在骗人的富二代可多了。”
“妈,这点你可以放心,只有我骗他的份儿,你女儿也不是那么笨的,他对我很好,什么都不和我计较,也没有富二代那些陋习。”
“这么好的人,以前怎么没听见你提起过?你们怎么认识的?”
提起他们认识的经过,秦青有些避讳了。
那段时期,回想起来还像昨天,挺傻的,却是见证了一个最纯粹的她,和最本真的他。
说来也怪,明明那时候他对她不好,可她竟还是会怀念那个李政,那个一直在拒绝他的李政,那个一直喜欢表姐守护表姐的李政,那个有血有肉,为了表姐可以耍狠的李政。
人,果然都是爱犯贱的动物。
现在,人都是他的了,而且她还怀了他的孩子,一切都已经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还有什么好想的。
“问你话呢?”妈妈看她神色不对,又问一遍。
秦青这才回神,“哦,我们是工作的时候认识的,表姐也认识,你可以放心了妈。”
说完,她就跑进房间里,说困了要睡觉。
妈妈没再逼问,心想,是多多也认识的人,应该错不了,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畅想刚刚女儿说的美好未来,越想越乐,哎呀,多多和他们家青青都嫁了有钱人,最重要的是好人,这实在是老天爷的照顾。
妈妈立刻烧了一炷香,开始谢谢上下祖宗。
秦青回到房间,给李政打电话,说已经到家了,准备睡觉,又问他在干什么。
她盼望着,李政能像与她恋爱一样,与她在电话里缠缠绵绵,热热乎乎得聊一个小时。
可是,没有。
李政说他很忙,正在看数据,他说话的语气很淡,秦青甚至能想象到他皱着眉头,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她于是,不再打扰他,“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哦,你妈妈怎么样?”他终于想起来要问候老人家。
“她挺好的,挺高兴的。”
“那就好,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多吃一点,想吃什么回来让阿姨做。”
“我知道了。”
“钱够吗?我打些钱给你。”
“不用了,你上次给我的,我都还没用。”
“怎么不用?”
“我自己手里有钱。”
“总有花完的时候,就别跟我客气了,好了,你早点睡觉,晚安。”
他先挂了电话,秦青拿着电话,里头嘟嘟的声音听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要挂断。
月色清冷,她窝在被窝里,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快要溺水的人。
是她想太多了,是她不够洒脱,她这样骂自己。
然后默默勾勒和李政的美好未来,催眠数次,终于睡去,却是梦境连连。
乔振东和李政又见过几次,李政有些动摇。
听说他要结婚的事,乔振东说:“这个时候选择结婚,好像不是个特别明智的选择,董事会通过吗?”
李政笑说:“我的事儿,我自己做的了主。”
乔振东笑说:“有时候,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我们?你现在把我当朋友?”
乔振东挑挑眉毛,“我没定义过我们的关系,用哪个词都不算错,李总还未必愿意和我与朋友相称。”
李政看着他,微笑,“乔总,你这个人真是为了这圈子生的,你在美国摆弄新玩股票,现在又来搞这一套,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李总言重了,这都是你和你父亲给我上的课,我交了那么多学费,总要学到点东西才对。”
“你是不是料定了你一定会赢?”
乔振东依旧笑着,“每一件事情都只有一个结果,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插手而改变结局,我也只是在等一个结局而已。”
李政掏烟出来,乔振东打火机点火递过去,李政看着他,低头过来,由他点燃。
“真不知道,如果千凝知道你这个面目,会怎么想?”李政说。
乔振东不以为意,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她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我在他眼里从来就是个混蛋,所以,我才可以这么毫无顾忌,李政,新玩和立群的道路,只有一个,我可以留一个位置给你。”
乔振东先站起来,“你好好考虑一下,别等那些投资商来催你。”
说完,他便戴上墨镜离开了。
他从始至终胜利的姿势,的确容易让人产生挫败感。
李政坐在椅子上,看他离去背影,这个男人,从来,就没能被他赢过。
乔振东开车去会所,老严已经在等。
在车上,他给千凝打了一个电话,“和那个姓高的叙旧怎么样?有没有请你喝杯酒?”
千凝声音清脆着,从听筒传来,似乎有雀跃,“有哇!我还有工作要做,就没去,下次我该请客的。”
“下次?什么时候?”
“你干吗?”
“不干吗,你难道怕我知道?”
“你又在吃醋了乔振东。”
“我先警告你陆千凝,你要是敢给我捅娄子,我是不会手软的。”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陆千凝在那头对着话筒哼了一声,连吃醋生气都要这样高姿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