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这个曾经与她公事过的男人,一个她曾经认为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竟然,对她的表妹做这样的事!
她火辣的巴掌扇在他脸上,他彻底变作了一个冷血毒辣的奸商,他在她的眼中再看不见往日的自己,她视他如洪水猛兽,她,恨他。
头顶灯光在他脸上旋转,投影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他的这张脸,此刻,她再看不清楚,或许,是她一直太傻,是她从未真正看清楚过这个人!所有的所有,都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这个男人,不是例外,这个社会上的男人,没有几个会那么幸运的就在例外里面,从澳门的时候到今天,她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还是不是人啊李政?她是我表妹!她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把一个姑娘的一辈子断送,换来你的金山银山,你下得去手吗?李政!”
千凝气愤到无以复加,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李政这样对面,她还曾幻想过,她和李政虽然做不成情人,可还能做个见面点头,有事帮忙的朋友吧!起码他曾经在乎她,曾经喜欢她,原来是她想太多了,他对她的喜欢和帮助,是有限的,她,陆千凝,从来就不是那么重要的女人!
她没有掉眼泪,她的心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秦青忽然从卫生间里冲出来,只对千凝说:“表姐!我的事你再也别管了好吗?算我求你!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行吗?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我的路我自己选,你别管我!”
话音刚落,秦青结实地挨了一个巴掌。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给我清醒一点!”
郝佳这时候过来劝慰,不便多说,只扶着秦青的肩膀,这姑娘已经在哆嗦了,她才碰着她,她的重心就都挪了过来。
秦青眼睛一闭,两行眼泪流下来,世界塌了,她的世界早就塌了。
刘总看够热闹,从沙发上站起来,整整衣服,兴致没了,走过千凝身边,说:“姑娘,干吗这么认真?人家要真愿意出来卖,你管了就是你的不是,她还得恨你!还是太年轻啊!”
末了,无奈摇摇头。
千凝刚才一直和李政,秦青较劲,这会儿想起刘总刚刚对她表妹做的事情,又听他说这样的话,怒从中起。
“姓刘的!你给我站住!”
刘总以为自己听错,回过头来,见那丫头瞪起一双大眼睛瞪着他。
“你刚才叫谁呢?”
刘总走回去。
千凝握着拳头,动都没动,“叫你!”
刘总走近来,李政拦到她跟前,“刘总,别在这里动人!”
“呦呵!现在是怎样啊?啊?这姑娘你到底卖给谁了?卖过乔振东又卖了李政?姐俩儿一个货色!”
李政拳头握紧,刚揪起刘总的衣领,他的脑袋就被一个酒瓶子给砸了!
刚围坐在刘总身边的女郎全都尖叫着跑出去了。
秦青忘了要哭,郝佳也诧异得看着陆千凝,游子浩在门口把那些女郎放出去,之后打了一通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在门口等着。
千凝握着酒瓶子的手还在抖,刘总的脸上已经有血混杂着酒水淌下来。
她红了眼睛,浑身冰凉,瞪着刘总,一字一顿道,“你再说,我就再砸,你说啊!”
刘总被那一下砸晕了,摸着脸上有血,大骂一声,“你这疯婆娘!不要命了是不是?”
刘总气得要来打人,被李政揪着衣领,一个拳头挥上去。
刘总应声倒地,秃顶上面盖的头发也甩到一边儿去了。
“李政!你这狗崽子!你也不想活了是不是?”
李政哪里听他说话,揪起来又是一拳,刘总又挨了两三下,实在扛不住,讨饶了。
李政又要落拳,拳头落在游子浩手心。
“行了!再打要出事的!差不多了!”
李政像头狮子,简直癫狂,呼吸急促,像要把这人渣给撕了。
刘总两手护着脑袋,“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
屋里乱作一团,秦青早就哆哆嗦嗦吓坏了。
千凝拽着秦青出去,视门口站的两排人为空气,把她塞进对面那包间里头,门给关了。
秦青踉跄被她推到屋里差点摔倒。
低着脑袋,又怕又难过,这会儿情绪复杂,只低着头啜泣。
秦青长得瘦,当前这样子,让千凝看不下去,她气她没骨气,气她可怜,气她不懂事,气她如此作践自己。
姐妹两个无声沉默了一会儿,屋里灯光炫彩在头顶闪耀,千凝终是叹了口气。
摸摸她瘦弱的肩膀,“青青……”
秦青后退一步,回避她的触碰,“你别碰我!”
她闷着声音,低着头。
“青青,对不起,我打了你,我跟你道歉。”
秦青哭起来,“你看见了,你都看见了,就是这样……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什么都不用说,刚才你都看见了,你一时冲动造成了什么后果?如果我没及时赶来,你会怎样你知道吗?刘总那样的人,会把你玩儿死你知道吗?你怎么这么傻啊?以后你再犯傻,没人再打你,没人再管你,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管我了。”
“你说的这像话吗?因为什么?你就可以把父母丢一边,可以把自尊放一边,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
秦青忽然抬头说:“你当然不会懂!就是刚才,李政也是看了你的面子才打了刘总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人看见,不会有人把我当回事!我就是今天晚上干了什么事儿,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呜呜哭起来,“李政说了,我和他不合适,他不会喜欢我的……他知道我是你妹妹所以才不忍心,不让我去见刘总了,是我自己要来,是我自己要来……”
“青青……你还小,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值得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傻?”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大家才会满意?”
“青青,你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满意,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任!你做这种傻事,不是毁了自己吗?”
“那你呢?你做的事就都对自己负责任了吗?你做的所有都让自己满意了吗?你和宋宜廷,李政,表姐夫三个男人纠缠不清,你心里就没有不舒服吗?你做的就对吗?”
“我没有和他们纠缠不清,我已经嫁人了!”
“你是嫁人了,你用各种途径把他的前女友挤走,嫁给姐夫,你拿他的钱,拿他的房子,拿他公司的财产,哄得他天天高兴,成天往你身上花钱,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你这样的人和我有什么区别吗?还不都是一样?为什么你就是高尚贤惠我就是下贱?”
千凝被她吼得一愣,仿佛,刚才被她扇了一个巴掌。
她望着秦青一望就见底的眼睛,冷静地说:“你若是有手段有途径尽管去使,让你的男人为你死心塌地,爱你呵护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什么都想给你,我没像你这么作践自己,我没有贬低我自己,我就算用手段哄男人开心,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
秦青望着表姐,好似从未和表姐如此深入地谈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然后表姐身后的门开了。
外头站着她的表姐夫,他身后还有好多人。
陆千凝缓缓回头,看见乔振东站在门口。
她有一种被人一脚踹人黄河的感觉,她已经百口莫辩,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有人上来对乔振东耳语几句,他点点头,那人就走开了,顺带着,周围的人,也都散了。
郝佳没有久留,也跟着游子浩离开了。
方离后来进来,跟千凝说:“我把表妹送回家,你可以放心,她可以暂时住我朋友那里,不麻烦,挺方便的。”转而又对秦青说:“不早了,我们先走。”
秦青木讷点头,临走又回头望了望。
千凝腿上有一处伤口,正在流血,她自己不知道,被乔振东看见了。
他的眼神从她脸上看了一会儿,缓缓挪到她的小腿上,眉头皱起来,“砸别人把自己弄伤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千凝这才看见自己腿上的伤口正在流血。
他抱着她,目不斜视,步伐较快。
她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
温暖,依靠在他肩上,他低头相望,她闭着眼睛,似是倦了,累了。
带她去医院把伤口做了处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后半夜。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拿热毛巾过来给她擦了脸和手,“就别洗澡了,免得感染。”
“嗯。”
她抬头看他,他才抬了眼皮,她就垂下头去。
“你砸人的时候想什么呢?怎么不等我过来?”
“你怎么会来?我还没问你。”
“大哥接到电话,说你在游子浩管辖的俱乐部里。”
千凝正想说秦青的事,见他胳膊上也有一处伤口,很浅,有点血渍。
“这是什么?你……”
“今天出行不宜,那个刘总都干什么了?”
“算了,已经出过气了,以后再别惹他就好,青青应该也不会再犯傻了。”
“你怎么知道?他这个年龄的小姑娘,爱情至上。”他把毛巾放到一边去,把她的腿轻轻抬到床上,“疼么?”
他在她腿上轻轻摸两下。
“不疼。”
她往他身边挪了几下,摸到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她抱住他,吻向他的唇。
今晚上,她受了侮辱,受了委屈,这时候,她才流了眼泪。
趴在他肩头,她委屈得哭了。
他抱起她,看她脸上有泪,眼神缓了下来,“我来晚了。”
她很累,窝在他怀里,被子盖得严实,他以为她睡着了。
忽然听见她说:“青青爱上李政了,因为他去自甘堕落,我打了她。”
他的手在她发丝里穿梭,轻轻的,“我早说了,这事情很难处理好,青青没吃亏吧?”
“没有,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真不敢想。”
“年轻的孩子,太容易冲动。”
“你打掉刘总几颗牙?”
“不知道,差点把他手剁了。”
她在他怀里闷着呵呵两下,像笑又像叹息,“振东,我给你找这么多麻烦,你会不会烦?”
“会。”
她把头埋更深,“对不起。”
“刚才不是已经用行动道过谦了?”
“才没有。”她立刻答。
“没有?”
“没有。”
“那你干吗了?”
“只是做爱。”
“现在什么都会说了。”
她抱着他的腰,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想让青青忘了李政,回归正常,需要一些时间,我真担心,她一直往牛角尖里钻,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是会那样的。”
“帮不了太多,这事情得靠自己,我们能帮的,有限。”
“上次在澳门,你带我去玩牌,是故意让我看见李政那个样子吧?”
他的手在她后背上划圈,她说道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划。
“可你没看见。”
“你真是煞费苦心,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他吧?”
他把她推开一点,望着她,“你对他有好感,曾经。”
“你竟然这么以为,自从莫名其妙被你骗来,我的生活里,就剩你一个男人了。”
他低头过来,扣起她的下巴,深吻她。
千凝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情景很乱,她到处跑,到处藏,身后乱哄哄一群男人追她,她又在追别人。
几次要追上前面的人,马上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又一闪身不见了。
她不知那人是谁,却大声叫了一声“振东”。
乔振东睡眠尚浅,被她叫醒了,在她做梦出汗的时候,他就醒了,这一次,被她叫了一声,醒透了,他没听错,她是在睡梦里,叫了他的名字。
她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然后紧紧抱住他,“振东,抱我。”
他双臂收紧,把她抱紧,“没事了,你只是在做梦而已。”
“我曾经也想像青青那样,可能我会变成她,或者就是她,可我不敢……”她闷声呢喃。
她声音很低很低,乔振东没听清楚,“什么?你说什么?”
“振东……你别走……”
他把她的脸抬起来,见她眼睛半闭着,似乎还在梦里。
“多多,没事了,你是在做梦。”
她脸上有眼泪,他帮她擦去,拥她在怀。
“别生我的气……不要离开我……好吗?”她在半梦半醒间,哭得伤心,像是个无助小女孩。
她做了什么样的梦,让她这个模样,他只把她抱紧,轻声安慰道,“乖,我没走,我在这儿呢,多多,我在这儿……有我在这儿。”
“你不理我……好远……你跑什么……还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拿你太多东西……”
她依旧半梦半醒,说话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梦里还在伤心,“借一点给我……振东……行么?”
“傻瓜,还借什么?想拿什么就拿去,你想拿什么?”
他看她的脸,她迷迷糊糊睡着,“借我……一点……别走……我有开关的……”
她头一次在他面前,在睡梦里,露出这样无助软弱的模样。
在她额前印上一个吻,手指轻轻为她梳理头发,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她,“梦见我了吗?难道是个噩梦?多多,乖,没事儿了,我还在……”他想了想,又追加一句,“我不会离开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