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淑宁公主!”只见项辰背着手,慢条斯理地缓步踱行,却不过眨眼,就到了跟前。却是连一句姑母都不曾叫。
淑宁公主面色一僵。
自先太子过世后,项辰就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她本也未将项辰放在眼里,可抵不住自己生了一个不争气的丫头。
自十年前,落难的项辰回京,本该落魄狼狈的小子不知怎么就得了嘉柔的青眼,从此,眼里心里,就只有项辰这小子。偏这小子从未将她母女放在眼里。
项辰回京后,直接去了军中,她还暗想着他指不定就战死边疆了,却不曾想,这几年还真给他一步步混出了头,勾得她的嘉柔越发的痴迷,非项辰不嫁,竟生生拖成了老姑娘。
“元喆……”按辈份,淑宁公主是长辈,然而,按品级,项辰凭着军功,却是一品的将军王,生生高了淑宁公主一级。
项辰却只是点头颔首,生生越过了淑宁公主母女,到了余老夫人面前,弯身将余老夫人和柳氏等人扶了起来。
余老夫人年岁已高,又经流放,身子早已不如从前,此时跪得略略久了些,竟是连站立都是无力,全靠项辰的力量托着,才勉强站了起来。
顾琬容红着眼眶,急忙接过余老夫人。
“元喆表哥……”嘉柔郡主最见不得项辰对别的女孩子好,此时见项辰明显偏向顾琬容一方,不由嗔恼。“这小丫头有什么好,寡妇养大的丧母女……”
待淑宁公主反应过来已然晚了。只听得项辰寒声道:“嘉柔郡主看来是还没有歇好,淑宁公主还是赶紧将她领回去好好将养,别魔怔了胡言乱语,丢了皇爷爷的脸面!”
这是在警告她嘉柔这个郡主的封号来的不易。淑宁公主面色一白。她生嘉柔时,先皇后病重,生母贤妃执掌后宫,宠冠后宫。母女联手使了巧劲,让父皇破格赐了嘉柔郡主,要知道,汝宁家的丫头,及笄那年才堪堪封了个县主而已。只是,先皇后薨逝,半路杀出个周氏,生生夺了母妃的皇后之位。周皇后又养了秀王,得了圣宠,这些年,母妃在宫中也是如履薄冰。若不是她与贤王交好,只怕更是艰难。
淑宁公主恨极,却不敢与项辰正面撕破脸,只有咬了牙,生生将嘉柔拖了下去。
“多谢王爷!”顾琬容红着眼,恭恭敬敬地给项辰磕头道谢。
“傻丫头!”项辰微微一叹,扶起顾琬容,温声道:“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来府中找我!”
“今日之事,多亏殿下解围!”余老夫人道:“只是,连累您得罪了淑宁公主,实让老身……”
“便是没有今日之事,我得罪她的事还少么?”项辰不以为意,道。
余老夫人想起当年先太子在时,太子府与淑宁公主之间,确实也是不对付的,当下轻轻叹了口气。
一时间,众人相对无语。
柳氏怵极今日之事,只想早早地加回府,便朝项辰福身告辞。
项辰瞥了一眼自他出现后一直垂着不语的许慎言,眼神闪了一闪,将身子住边上侧了一侧,将道让了出来,拱手道:“诸位慢走,招待不周,改日辰再登门道歉。”
诸人连道不敢。这才起身离去。
项辰就站在道旁,瞧着许慎言低眉顺眼从他身旁经过,碧玉簪子衬着一头黑鸦鸦的秀发,更显几分脱俗。项辰看了那簪子几眼,突然出声道:“许姑娘请留步!”
许慎言脚步一顿。余老夫人等人不解地回头。项辰肃着脸,道:“诸位门口稍候,我有几句话想问许姑娘。”
项辰都这般说了,哪怕柳氏再不放心,也不敢强行留下,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许慎言。许慎言点了点头。柳氏这才惴惴不安地随着余老夫人出了二门。
项辰待瞧不见众人的身影了,这才调转目光看着许慎言,久久不曾开口。
许慎言被他瞧得心中发怵,不由吞了吞口水,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项辰噎了一下,脸色一冷,如赌气般道:“往后,见着嘉柔郡主远着些。没事别到处乱跑!”
许慎言心中本就不愿出来应酬,本以为只是一个花会,谁曾想这嘉柔郡主会发神经?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位大将军王惹的烂桃花,她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好么?许慎言心中厌极,不由带出了几分讥讽之意,道:“民女谨遵教讳,不过,还望王爷将您家那位郡主看牢了,别跟个疯狗似的出来到处乱攀咬!”
项辰一个没绷住,差点笑了出来。疯狗一样的嘉柔,可真是太贴切了。只是,这是要步步留心的京城,可不是乡下,这藐视皇族的罪名可也是不小的。项辰掩了笑意,冷道:“许姑娘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许慎言蓦然脸颊一红,明明知道他只是在警告她,让她小心说话,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当像是在叫她的闺名。
项辰瞬间也反应过来,颇有些尴尬地掩嘴干咳两声。
许慎言更觉得尴尬。她刚才一定是昏了头了,对一个王爷说他们家的郡主是疯狗。真是有辱爹爹给她起名的本意。她怎么就是不长记性,改不了这多嘴的毛病?她还是早些回家来得稳妥些。
“此事民女记下了,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民女先回去了。”许慎言匆忙一福,转身就跑。
项辰眼睁睁看着人跑得远了,拳头一紧,掌中传来一声脆响,这才惊觉,摊开手,将将修复好的簪子又断成了两截。
许慎言一路急驰,不敢回头,直到瞧见柳氏等人,才慢了下来。
“怎么样了?”柳氏迎了上来,拉着许慎言左右查看。
许慎言摇摇头,正欲回答,却见顾琬宜竟也在一旁。许慎言脑海中灵光一闪,唤道:“顾姑娘也在,真是巧了!”
顾琬宜一回头,便瞧见许慎言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黑眸如墨,瞧不出情绪。身旁站着的顾琬容,却是一脸地气嘟嘟瞪着她。顾琬宜不由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微微一福。
许慎言微微一笑,道:“今天的事,让顾姑娘费心了!”
正欲说话的顾琬宜脸色一僵,勉强笑道:“许姑姑此话从何说起?”
“你我非亲非故的,当不起顾姑娘这声姑姑!”许慎言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我以为,顾姑娘和惠安郡主是闺中密友,不曾想,顾姑娘与嘉柔郡主也是手帕之友。只不过,今日的事情顾姑娘到底是急了些。”
顾琬宜的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
许慎言又道:“虽说,长兴顾家在我许慎言眼中,早已没什么名声可言,不过,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奉劝顾姑娘一句,儿女之事,当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往后,顾姑娘还是三思而行为好!”
顾琬宜精致的小脸更是白了几分,神情带了几分仓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