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言小歇了一会,起身做了晚饭,喂了容姐儿,又烧了水,将那人草草梳洗了一遍。就面对着那一身的伤口开始发愁了。
这是跟什么人结了多大的怨啊,下手这么狠,瞧这腿上,都见白骨了,还有胸口的伤,这是想要他的命吧?
看着昏迷的少年,许慎言就突然想起来那日在泗安遇劫的事儿,那日,哥哥也是被人伤成这样子,差点没命了。瞧这人,也不过和哥哥一般大的年纪,没想到,连遭遇都是一般的相像。
“好吧,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许慎言咬咬牙,转身吩咐顾珉安。“安哥儿,你好好看着家,姑姑去去就回!”
“姑姑你要去哪?”顾珉安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了的天,不安地问。
“姑姑去找李爷爷要点草药,一会就回来。”许慎言抓上一把草药,咚咚地往外跑。
庄子和李大爷家,走路差不多要一刻钟,这一来一回,可要花费不少时间,把顾珉安和容姐儿留在家里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呆一屋,许慎言不放心,脚下一点都不敢耽搁,一路跑到李爷爷家,喘着粗气,将几个铜钱递到李大爷跟前,道:“李爷爷,有什么治刀伤摔伤擦破皮的药,还有人参什么的,您都给我来点!”她记得当初老郎中说哥哥伤重,全靠顾家的那颗百年老参吊命续气呢!
“哎哟,我说丫头你这是要干啥啊?”李大爷乐了,瞧了瞧许慎言手上的那把铜钱。
“那个,那个……”许慎言瞧了瞧自己手上的几个铜钱,再一想人参多贵呀,不由脸红了红,吱吱唔唔地半响没答上来。
“我家的猪,伤了,伤得重了,救您给点药,我们安哥儿和容姐儿还在家,没大人看着不行的呢。”许慎言脑中灵光一闪,急道。可不能让村里人知道自己家多了一个身受重伤的陌生来,还是个男人!
远处,许家床上昏迷的少年,突然急咳了起来,慢慢地睁开了眼。
“哎哟,我说丫头,别说我这没人参,就是有,也不是让你这样用的!”谁家的人参是用来给猪治伤的?“这猪伤重了,宰了就得!”
“太瘦小,还得再养养!”许慎言跟李大爷要了不少草药,抱起就往家里跑。
“丫头,天黑了,留心脚下,慢些走!”李大爷瞧许慎言这模样,不由摸着胡须摇了摇头。
“哎!”许慎言应了一声,早已跑出了老远。
一路急跑地进了家门,却见本已昏迷的少年已经醒来,正和顾珉安大眼瞪小眼地对恃着。许慎言心中一突,急急地上前,将顾珉安护到了身后,指着那少年,恶狠狠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少年瞧着许慎言这老母鸡护小鸡般的动作,突然就笑了。“有吃的么?”
“什么?”许慎言一愣。
“我说,我饿了!”少年一脸无辜的样子,道:“有什么吃的没有?”
“……”许慎言一噎,讪讪地没有说出话来,摸了摸鼻子,去把容姐儿吃剩的米汤舀了一大碗,一声不响地往少年跟前一放。
“这个?”少年望着那能照得出人影来的米汤,眉头一皱,心想,是能吃么?
“爱吃不吃!”许慎言没好气地瞪道。当初哥哥受伤时,那老郎中可是交代的仔细,前几天可只能吃米汤流食的。
少年看了许慎言一眼,没有啃声。一旁的顾珉安献宝似的叫道:“哥哥,这个米汤可好吃了,姑姑特地做给妹妹吃的,我吃过,真的很好吃。”
“顾珉安!”许慎言一转头,瞪着顾珉安。“你又偷妹妹的吃食?晚上若是再尿床,我扒了你的皮。”
“没有没有!”顾珉安见许慎言生气了,将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许慎言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吼他,平日里,姑姑都是叫他安哥儿的。“我就只是偿了一小口,真的,就一小口!”
一旁的少年看到两人这模样,不由掀了掀嘴角,满是笑意地喝着米汤。
许慎言见顾珉安认了错,也就不再多说,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安静喝米汤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哪来的,怎么会受伤在我家地里?”
少年喝汤的动作一顿,然后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许慎言眉一挑,表示怀疑。
倒是顾珉安,同情心瞬间泛滥。“真可怜,哥哥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姑姑,他是不是坏了脑子了?”
“你才脑子坏了呢!”少年听着顾珉安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违和。“还有,你管这小丫头叫姑姑,叫我什么?”自己分明比这小丫头还要大上几岁好不好?
“哥哥呀!”顾珉安不解地望了望少年,极其无辜地眨眨眼,还说自己脑子没坏,连叫他哥哥都不明白了。“你是我们姑姑在麦地里捡的,反正你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如,就叫你阿麦吧,阿麦哥哥,你说好不好?”
少年整个人都僵了,这是什么臭小孩啊?好吧,他大人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少年唬着脸,道:“叫你家大人出来说话!”
“姑姑!”顾珉安将许慎言推了出去,在他心中,姑姑就是大人。
“她?”少年打量了一下许慎言瘦弱地小身板,指了指床上的容姐儿,惊道:“就你们仨?你家没大人啊?”
“你家才没大人呢!”许慎言不安地看了看顾珉安,自从在李家村居住下来后,顾珉安不止一次问她祖母什么时候来,问得她都怕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听着少年的话就觉得来气,许慎言没好气地呛了回去。
少年闻言,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就闷不啃声了。许慎了愣了愣,又道:“瞧你气力足的很,赶紧吃,吃完了赶紧给我走!”
“只怕,一时半会,还真走不了!”少年苦笑道。
“干嘛,你还想一赖上我们家不成?”许慎言一瞪眼,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
少年瞧她一小丫头,却装一副大人模样,不由又笑开了,指了指自己的腿,道:“腿坏了,走不了!”
许慎言这才想起来那包草药,没好气地往少年面前一丢。
“哪来的?”少年问。
“总不是抢来的。”许慎言懒得搭理。
“姑姑去跟李爷爷买来的!”顾珉安又在边上示好。
“你一小姑娘,要这么多伤药,人家不会疑心?”少年甚是不安。
只是许慎言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应道:“我说我家的猪伤了,李爷爷心好,多给了些,够你用了!好了给我赶紧走,我家不收留来路不明的人。”
“猪……”你才是猪!全家都是猪!少年噎了噎,才辩解道:“谁来路不明,本……”
“本什么本?”少年话未说完,却被许慎言冷笑着打断。“公子来路既明,倒是说说,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我……”少年默,不自觉地避开了许慎言那带着几分冷意的闪闪的眸光。
“瞧,来名字都不说,还说不是来路不明?”许慎言不屑地转身。
“阿麦!”沉默的少年突然出声。
“什么?”许慎言回头,对上少年黑亮的眸子。少年说:“我,阿麦!”
“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