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碎金,倾于碧湖,潋滟清波尽染霞色。廊檐烟柳垂,漫撩青丝鬓。
起了一阵风,吹散湖中美色,惊了喜鸳白鹅。赵羽成静静的坐在木制的轮车上,凝望着绯红的游云,时而淡薄时而轻拢。颜沁蕊在他膝上覆了布衾,“王爷,小心受凉。”
风牵绊着银紫的发带,环绕青丝几许,他没有言语,湖中粉荷蓬头环着薄翼豆娘,和着浅浅几声蛙鸣。
那枚飞刀浸了剧毒,他治好了箭伤,却废了左腿,不能再领兵打仗。陌都来了圣旨,准他回都疗伤,临出发,仅剩几日了。
“王爷,都准备妥当了。”徐公公佝偻着身躯复命。
他侧目轻浅的笑着,“辛苦了,本王不在时,徐公公要注意身子。”
“王爷……”徐公公双手布满沟壑,脸颊深陷,“老奴放心不下您……”
他转眸复又看着一湖景致,霞光衬着无瑕的侧脸,宛若精雕细刻的雕塑,“人各有命,不必如此。”
“老奴……知道。”
颜沁蕊看着徐公公离开的背身,唯有手杖敲击的笃笃声,落日中,平添了几许惆怅。
徐公公走远了,赵羽成薄唇轻启说道,“去温宛居用膳吧。”
薄暮中,温宛居的门边已挂了殷红的纱灯,颜沁蕊守在门边没有进去,看着赵羽成紧紧的握着阿丝的手,阿丝的泪水静静的流下。
她不愿再看,便坐在梨树林里的石桌旁。如雪的梨花已落了大半,结着清香的果子,她顺手摘下一个,擦了擦便咬了一口,倏地蹙起黛眉,清香的梨果吃起来怎会如此酸。口中的那一块没有吐出,她生生的咽了下去,带着些许苦涩。
她望着温宛居的窗扉,扉缘浴着烛光,那般柔和,那般朦胧。
满桌菜肴,两人却没吃上几口,沉寂许久,赵羽成开了口,“这趟路远,等生养了再来接你。”这一次连环儿和静晨都随侍了,单单留下了阿丝。
阿丝淡淡的思绪笼在眉间,她拭去泪痕,笑着回答,“臣妾明白。”
赵羽成斟着酒轻啜,几杯过后,眼前渐渐朦胧,“不论是世子还是郡主,本王……都会给他世间最多的恩宠。”
阿丝垂首抚着腹部,手指轻柔还有些微微的战栗……
只过了一刻钟,颜沁蕊便见阿丝把赵羽成推到了门边,赶忙跑了过去,他一身的酒气,轻眯的长眸,看着纷纷而下的落花。
月华之下,是两人长长的斜影,赵羽成不愿回去歇着,颜沁蕊便推着他在府上闲走,一直走到玫瑰苑外,朱红的门上挂着大锁。自从那日大雨后,他便封了园子,馥郁的香味早已消失,门边还散着被风吹来的羽瓣,褪了殷红的色泽,宛如干涸的血,静静的摊在地上。
“玫瑰都凋谢了吧……”
“是。”她望着门牗淡淡的回答。
“回去吧。”
玫瑰都枯萎了,茎叶上的刺却全数扎在心里,刺得他生疼,刺得他痛不欲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