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几乎已经忍不住,拳头就要抡起,齐禛却忽然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怎么,还嫌牢没有坐够么?”

石磊顿时胳膊一软,再抬不起来。

不错,就是这个人,当年将他送进了牢房,整整关了三年,那是他第一次坐牢,而且在里面被收拾得很惨,那是一段不敢回想的岁月。

“你找我来干什么?”他压抑着畏惧,强作声势地问:“你当我怕你?”

“秦年没跟你说吗,我是给你个发财的机会。”齐禛挑眉。

“发财?哈,这算是补偿吗?”石磊一嗤。

齐禛的笑容很冷厉:“补偿?那你可不配。”

“那是为什么?”石磊反问,齐禛搁在旁边桌上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不该问的事,你就别问,安安心心地赚你的钱,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不知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战栗之感,石磊竟真的再不敢多问一句。

“好了,我给你点了一桌子酒菜,你好好儿享用吧,晚点秦年会来接你。”说完,他便扬长而去,只剩下石磊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到了周五,齐禛告诉陆正南,承建商都已经完全确定好了,问他要不要见个面,陆正南很随意地说,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齐禛随即便将天胜的李经理和石磊都约了,地点还是上次那个包间。

石磊来到这个熟悉的环境,便又想起上次齐禛说的那些话,心中畏惧,整个席间完全按照之前秦年教过的话,回答陆正南偶尔问的问题,其余的便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闷头吃饭。

陆正南的眼神,几度在他的刀疤上掠过,但并未当场发问,而是在散席之后,才状似无意地问齐禛:“那个石经理是哪找来的,以前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

秦年即刻站出来,赔着笑回答:“不瞒陆总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年轻的时候莽撞,犯了点事儿,蹲了两年局子,如今放出来了赚的钱也少,成不了家立不了业,我表姑千托付万托付,我也是不得已……”

“明白了。”陆正南点了点头。

秦年又忙解释:“您放心,他在牢里吃够了苦头,现在已经老实了,我也会时刻盯着他的。”

陆正南笑笑:“没事,总归也就是些拉沙石铺路面的小活儿,照顾一下自己人也是应该的。”

随后,他便离开,剩下秦年和齐禛时,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去忙。

石磊接下来,倒也的确还算老实,因为*不清这件事的底细,只顺着秦年的指示做事,齐禛没再跟他直接接触过,他也不敢多问。

只私下里,常会猜疑,为何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砸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当初将自己送进监狱的人给的。

想起当年,便又想起了另一个人——叶初晓。

叶初晓,叶初晓,她现在在哪儿,和这件事又究竟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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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叶初晓,还在家里休养,但长时间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已经让她憋闷得受不了,而且工作室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沈娅毕竟设计底子薄,光靠Monica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她的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过了前面的孕吐期,基本没什么大碍,于是在她的再三央求下,陆正南终于送她去复工,不过每天都是车接车送,即使他自己去不了,也是派司机前往。

最近,一家大的酒店将在古城落户,是方总牵的线,她和对方的负责人见面谈了一次,但是艾维也同样想抢这单生意,而且这家酒店的副总和唐茜茜的爸爸关系匪浅。

两边都有交情,最终那负责人也为难,决定竞标。

由双方各自出设计图,然后进行比较。

定这个方案的时候,三方都在,唐茜茜看到叶初晓,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瞟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哟,你可真上进啊,嫁了豪门,又怀了孕,还出来跟我们这些没有着落的人抢饭吃。”

“你怎么就没有着落呢?没有老公,还有老爸嘛。”陪着叶初晓过来的沈娅反唇相讥。

唐茜茜脸色一讪,骂道:“两个叛徒,喝水还不忘掘井人呢,你们如今算是把艾维栽培你们的恩情忘得干干净净,还反过来挖原东家的墙角。”

“恩情?”沈娅“切”了一声,还要再说,却被叶初晓拉住:“跟她争什么?”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比沈娅的刀子嘴还让唐茜茜心里不爽,她自始至终,最讨厌叶初晓这种淡定,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十足的轻视。

“等着吧,叶初晓,这次我不会让你赢。”她抬高了下巴宣战,叶初晓看着,却只觉得她幼稚,笑了笑:“好,回见。”

而唐茜茜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心里却又泄了气,即使她不想承认,可论设计天分,她的确比不上叶初晓。

但是除了能力,靠别的难道就不行么?她偏要扳回这一局,给叶初晓难看。唐茜茜咬紧了牙……

叶初晓回到工作室就开始忙,接下来的两天,晚上也在加班加点地绘图。

陆正南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心疼:“不就是招个标吗?你要真想中,我去找人给你说一声得了。”

“都说了我要靠自己嘛。”她推着他去睡:“我还过一会儿就好。”

陆正南叹气:“你呀,就是性子太直。”

叶初晓只对他吐吐舌头,便又继续忙。

到了竞标的前一天,对方要求看图纸,她便送了过去,出来的时候在电梯口又遇到唐茜茜,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

唐茜茜却叫住了她:“叶初晓你信不信,明天你输定了。”

叶初晓没说话,只笑了笑,便进了电梯。

唐茜茜一直看着她,直到电梯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合上,脸上始终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次日早上,叶初晓按时前往招标现场,推开会议室的门,却发现其他人都已早早入座。

她怔了怔,歉意地颔首:“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负责人依旧笑得很亲切:“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先看艾维这边的吧。”

他示意秘书将设计图投影到墙上,叶初晓只看了一眼,脑子就懵了——唐茜茜的设计元素,竟几乎和自己相同,然后做了些调整,再看她的报价,比自己的也要低几个百分点。

这里面分明有说不清的内幕。

“下面再看一下叶设计师的……”负责人还在冠冕堂皇地说话,却被叶初晓打断,她的眸子因为愤怒,而晶亮逼人:“不用看了,在我的底子上改的图,自然要比我更胜一筹,再报个比我低的价,这一场,我的确是输定了。”

负责人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干笑:“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想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比我清楚。”叶初晓站起来,愤然离开。

唐茜茜抱着臂冷笑:“技不如人,还强词夺理。”

走到门口的叶初晓,又回过头来,望着她微微一笑:“的确,这一点上,我技不如你,你早就习惯了在我的图上加几笔,就变成你自己的设计,从我当助理就开始了,我哪有你这样无耻的本事。”

唐茜茜气得脸色铁青,叶初晓转身而去,再未回头。

场面尴尬,在座的人都不做声,唐茜茜见状,勉强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笑着招呼他们:“今天感谢大家,晚上我爸爸安排了一桌饭,主管工商的林副市长也要去,还请你们也去捧场哦。”

这次背后施加压力的人,正是林副市长,自然是没人敢不去捧场,于是都嘻嘻哈哈寒暄了一阵,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假装忘记……

而叶初晓出了那栋楼,只觉得心里憋屈到了极点。

陆正南说得对,她的性子太直,只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事实上,这世界有时候根本不是这么简单分明。

你呕心沥血勤勤恳恳,别人只要背后使个绊子玩个手段,就轻易而举地翻盘。

独自在街上走了很久,她才想起来打车,但这里正处于丁字路口,车不好停,她只得过马路去对面。

可正当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她无意间一瞥,却骤地愣住。

她看见隔着交通岗亭的另一边路口,站着一个人。

他侧对着她,并未看往这个方向,而他的右脸上,有一道从颧骨直贯到下巴的刀伤。

有森寒自脚底,如蛇一般,沿着骨骼往上游走,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微颤,脚步再也迈不开,就这样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直到红绿灯变幻,有辆车突然从斜刺里岔出,朝着她疾驰而来……

叶初晓躲闪不及,当年亲眼看见妈妈在自己面前被撞死的情景,这一刻似乎又再次重演,她在最后一刻,闭上了眼睛。

**的刹车声响起,那辆车几乎快擦着她停下,随之响起的,是车主的怒骂声:“你不长眼睛还是不长脑子,站马路中间发什么愣……”

恍惚中睁开眼,叶初晓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又下意识地望向方才那个人站着的方向。

可是,人已不见,无影无踪。

是自己认错了人,还是根本就是幻觉?叶初晓茫然,心底的寒意,却并没有褪去。

车主见她迷迷怔怔的,又见她的身形似乎是怀了孕,怕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不敢再骂,下车来问。

“对不起,是我刚才走神。”她强自收敛心绪,道了个歉。

对方见她没有讹钱的意思,也松了口气,只叮嘱她走路小心,便开车走了。

她到路对面打车,本可以绕过那岗亭从西门走的,却心有余悸,让师傅直开,绕道从北门出去……

晚上陆正南有事,来接她下班的是他的司机,到了十点,他还没回来,而她今天一天,只觉得精神极为疲惫,便早早**睡觉。

伸向她的肮脏的手,*邪而阴戾的眼睛,还有周围刺耳的笑声,她如同被逼入牢笼的猎物,无法逃脱……

桌上的水果刀,闪着锋利的冷光,仿佛在告诉她,杀人,杀了那个人……

满手的鲜血,铺天盖地的暴雨,她拼命地跑,拼命地跑……

她想喊,却怎么都喊不出来,想动,又怎么都动不了,直到窗外响起一声炸雷,她才终于惊醒过来。躺在枕上,全身已被冷汗湿透,大口大口地**。

已经很多年没梦见过这些了,可今天看见那个人,她又梦见了。

这是她一生中,最可怕的梦魇。

本以为早就醒了……她将脸埋入双膝之间,背在不自觉地颤抖。

再睡不着,又怕吵到了米粒儿,她起身悄悄地下楼,捧了杯热水,窝在沙发里。

方才的惊雷过后,现在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就和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那些可怕的情景,再次一幕幕钻入她的脑海,她强作镇定地打开电视,可看着屏幕上的热闹,心中仍是惶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开了,陆正南进来,拂着肩上的雨水,却忽然看见了沙发上蜷成一团的她,讶然地过来,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她却似受惊了一般,惊慌地弹开,直到看清是他,才喃喃地叫了声“正南”,快速地起来,环着他的脖子靠进他的怀里。

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他赶紧问:“怎么了,初晓?”

她只是把脸埋在他怀里摇头,什么都不说。

他身上熟悉而安全的气息,让她渴望,她此刻,心里空得可怕。

她需要他,只要他。

抬起头,她慌乱地寻找他的唇,他不明所以,但又怜惜,主动地吻住她。

“要我。”她低低地喊,他一怔,她从未这样直白过。

可此刻,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需要他抚慰。

叹息一声,他顺从地抱起她:“好。”

进了客房,他将她放到*上,除去睡裙。

他温暖干燥的手,在她的肌肤上游走,她的心渐渐安定了些。

这是她的爱人,她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她不害怕。

她流着泪吻他,泪水沿着脸颊滑下来,混入他们的吻,那样苦涩。

他身体一震,愈加温柔地吻她,自唇上移,去吻她的泪:“究竟怎么了初晓,嗯?”

可她不想说,仍是摇头。

不忍心再逼她,他一点点吮去她的泪。

她渐渐被他**,心仿佛也是,那种空得可怕的感觉,终于慢慢消褪。

陆正南也感觉到了她的放松,终于冲进了最深处。

自从发现怀孕之后,便再也没这样过,其实他也渴望。

但他仍旧不敢太猛烈,还是极力压抑着。

她心疼他的隐忍,贴在他耳畔轻声说:“书上说过了三个月……可以了……”

“真的吗?”他惊喜,这才加快了速度,一次次地冲撞。

可怎么都释放不出来,又怕时间过久她承受不了,他只得先退出来。

如此艰难。

咬了咬唇,她终于心一横,红着脸伸手给他帮忙。

她的掌心那样软,手指又那样柔韧,尽管生涩,他却还是激动至极……终于,一声低吼,到达*点。

“对不起。”他第一次这样羞涩,垂着长睫如认错一般。

她看着他,只觉得可爱又疼惜,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应该的。”

两个人在雨夜里,静静相拥。

她闭上眼睛,心渐渐舒展开来。

都过去了。

有了身边这个人,便一切都过去了,恶梦不会再来。

她的人生,已拥有最温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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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他送她上班时,怕他担心,她主动跟他解释:“昨天你没回来之前我又做恶梦了,不过后来见到你,我就不怕了。”

“傻瓜。”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怎么老做恶梦?”

其实回想昨晚她异常的神色,他觉得似乎还是有点蹊跷,但是既然她这么解释,他便也先这么相信,以免给她造成更多心理压力。

送她到了楼下,她本来要自己上去,他却还是坚持一直把她送到工作室门口,沈娅见了又打趣:“你们这都结婚几个月了,还这么如胶似漆啊。”

“那是。”陆正南痞笑:“咱这辈子都这样儿。”

“真羡慕啊。”沈娅撇嘴,拉着叶初晓进去,问她:“昨天那竞标怎么样了?”

叶初晓摇摇头,叹了口气:“被艾维耍手段抢去了。”

原本都走了几步出去的陆正南听见这话,面色一凝,转回来问:“怎么回事?”

叶初晓不想多生事端,只支吾了两句,催着他去上班。

但陆正南下了楼,却还是打电话去了艾维。

王总接起来一听是他,便诚惶诚恐:“陆总您好,您怎么有空……”

陆正南懒得听他巴结,直接开门见山:“听说昨天你们公司和初晓竞标,争赢了啊?”

王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是到后来才知道叶初晓最终还是和陆正南结了婚,心里对当初赶她走其实都已经后悔了八百回了,如今陆正南又这么一兴师问罪,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这……这个……是唐茜茜负责的……我不清楚……”

“那你就去给我搞清楚!”陆正南冷笑:“就凭唐茜茜那水平,能从初晓手里夺标,不搞阴谋诡计能行?”

“哎,我这就去问,这就去问。”王总挂了电话,立刻把唐茜茜叫进来。

她还沉浸在昨天胜利的喜悦中,此刻因为进来是要受嘉奖,哪知道一进门,看见王总一脸寒霜:“昨天你是怎么搞的?那个标怎么拿到的?”

唐茜茜有点发愣,随后口气也不好起来:“怎么拿到的?我求爷爷告奶奶,找了林副市长帮忙,才给公司夺回来这个单子,怎么,还不对了?”

她搬出林副市长,王总自然是有忌惮的,放缓了些口气:“你不知道啊,这次又惹着陆总了,刚才他都亲自打电话过来了。”

一想着叶初晓傍上了陆正南这个大靠山,唐茜茜就嫉妒得冒火:“什么稀奇,有本事他去跟林副市长杠去!”说完她便一扭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两边都惹不起,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的王总,只得灰溜溜地打了电话给陆正南,吞吞吐吐地说了实情。

“林保华是吧?”陆正南嗤了一声:“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他正好是我爸的老下属。”

王总更是吓出一身冷汗,连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陆正南也没给他这个面子多说话,直接挂断,然后去见林保华。

“正南你怎么来了?”他们平时走动得少,如今见陆正南突然上门,林保华有点惊讶。

“来找市长您给帮个小忙。”陆正南哈哈一笑。

“说笑了,你那能耐够遮天了,找我帮什么忙?”林保华忙请他坐下。

要说他今日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还是靠了陆老爷子当年的提携,所以见了陆正南,不能不客气。

“听说鼎盛大酒店那个装修的标,您给帮着说了几句话?”陆正南笑了笑,林保华一时没有回答,*不准他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陆正南倒也没让他多为难,直接点明:“跟艾维竞争的那家,是我老婆工作室。”

顿时,他尴尬到了极点:“哎,这事……你说这事……我要早知道……”

“您现在知道也不晚嘛。”陆正南笑呵呵的:“我老婆呢,现在怀孕不久,前几天为了这标啊,连续熬了几个晚上,我看着都心疼呐,如今又这么丢了,你说我也怕影响她的心情不是。”他顿了顿:“当然,也影响我的心情。”

深知对面的这个人,看似随和,其实不好惹,林保华点头:“是,其实我也是不知情,所以唐局长找我帮忙,我也就顺口去提了两句,要早知道这边是你爱人,我铁定不会插这个手。这么着,找个机会,我跟你们家那位见面吃个饭,也算赔个不是。”

“诶,这就言重了。”陆正南摆摆手,但眼神却并没有丝毫软化:“您看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就跟那酒店的人说一声,公平着来,这单子该谁家做,还谁家做。”

林保华当初帮唐茜茜的那个忙,当然不是白帮的,该收的好处,一分没少,如今要去反水,说不为难那是不可能的,但这边*着的是陆正南,又能怎么办?

他只好应承:“行,我一会儿就去个电话。”

目的达到了,陆正南便也不多留了,站起来告辞,客气地邀请林保华回头来家做客。

彼此寒暄了几句闲话,分开之后,林保华先给唐父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

唐父深知利害,自然不敢多纠缠,可他告知了唐茜茜,可算点了炸药包了。

唐茜茜气得在电话那头大闹,随后又打电话给林保华,虽说极力想控制脾气,说话还是难免冲了几句。

林保华觉得自己在这件事里两头受气,心里十分不爽。

但他到底还是给鼎盛打去了电话,那边颇为惊愕,可领导的意思不敢违逆,他们随即又给叶初晓打过来电话,说更改了决定。

叶初晓一开始只觉得奇怪,但过后便意识到这应该是陆正南在背后做了工作。

她拨电话过去问他,可他却不承认,还嬉笑着说这一定是对方良心发现,或者有正义之神在庇佑她。

懒得跟他扯东扯西,她只好叹着气挂了电话。

虽然她对这次的结果也觉得很不公平,但她并不想学唐茜茜那样,仗势欺人。

叶初晓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汇报给Monica,她也很气愤,直接说这样的单子,不做也罢,但又想到陆正南毕竟花了功夫,之前还是方总牵的线,不好辜负这些人情,才总算接下。

鼎盛的单子,做得并不痛快,既然已经交了设计方案,剩下的事叶初晓便交给沈娅去跑,自己则大多数时间留在工作室,很少出门。

而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上次她在鼎盛附近遇见了那个人,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而且已经多年未见,但当时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就是他。

她不想再次遇上他,她希望一辈子都别再遇上他。

而叶初晓那天看到的人,确实是石磊,秦年给他安排的住处,就在那个路口旁边的小区里。

已经来古城有段时日了,每天就是按照秦年的吩咐,扮演着他其实根本不会扮演的角色。工程上的事他根本不懂,装样子也装得很累。

因此时间一长,他也觉得厌倦,以往的老毛病便又犯了。

原本他就是集吃喝嫖赌等各种恶习于一身,不然也不会几进宫,成为牢里的常客。

这会儿日子过得逍遥,手上又有了点钱,那就更是闲不住。

秦年毕竟手头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他便一瞅着机会便从工地上溜出来,很快又跟周围的**地痞搭上了线。

臭味相投,玩得疯狂,再加上他有钱,别人都巴结地称他石哥,他愈发飘飘然。

有个叫玲玲的发廊妹,跟他尤其亲密,三天两头在一起鬼混。

这天晚上,玲玲又过来约他。

原本秦年说今天晚上有大批沙石运进来,要他去盯着点的,可是玲玲往他腿上一坐,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石哥,今儿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可有许多好玩意儿,你要错过了机会,那可就可惜咯。”

“什么好玩意儿?”他捏着她的下巴问。

玲玲的假睫毛一扇一扇地,故作神秘:“那你要去了才知道,包你嗨翻天。”

“我现在就想嗨翻天……”石磊将她压在*上,猴急地扯她的衣服。

她咯咯娇笑,主动迎合上去……

一番厮混下来,石磊已经彻底把秦年的吩咐忘了个干净,跟着玲玲去了那个好地方。

灯光昏暗,一进去,便看见地上沙发上,到处都有男女交

缠。

而玲玲这时也已脱去外衣,还伸手来解他的扣子。

这样刺激的景象,对于石磊来说,就像苍蝇见了开缝的蛋,哪还管得住自己,很快便投入这群疯狂的人当中。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精彩地远在后面。

玩了一阵,门外响起喧哗声,说大姐来了,里面那些男男女女都跟打了鸡血似地欢呼,石磊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起哄了两声。

进来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妖娆女人,环顾一圈,和玲玲目光相对的时候,交换了个眼神。

玲玲随即拉着石磊到她面前,介绍:“石哥,这是我们大姐,玫瑰。”

玫瑰这名字,倒是和眼前这个艳丽的女人很相配,石磊邪笑着伸手和她握了握,放开的时候还在她手心里捏了一下。

玫瑰也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听玲玲说,石哥你出手大方,为人又豪爽,欢迎你哟。”

石磊被这么一夸,便借势搂过了她,她没拒绝,和他做到角落里,任他上下其手。

就在他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却娇嗲着拦住他,媚眼一挑:“别这么着急嘛,来,我们先增加点情趣。”

说着她便将随身带着的烟盒打开,拿了一只柄很长的烟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感觉和平常的烟有些不同,她趴在他肩上**:“多吸几口,你会觉得飘飘欲仙。”

他试着抽完那支烟,果然如她所说,整个人都似乎轻了起来,极度亢奋。

他将她摁在沙发上,翻云覆雨,她逢迎着他,眼底却闪烁着幽暗的光……

石磊之后连续三天,都没再出过那间屋子,和玫瑰玲玲玩到癫狂,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那特殊的烟的功劳,几乎每隔一阵,便要来上一支。

再回到租住的屋子时,秦年正在等,一见他就大发雷霆,责问他去了哪儿。

他只懒洋洋地歪在*上不想动,说自己玩去了,秦年气得拂袖离开。

石磊便干脆不去工地了,就在屋子里呆着,呆腻了就打电话找玲玲和玫瑰。

然而,这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怎么都联系不到。

石磊渐渐发现不对劲,尤其是到了半夜,他忽然觉得自己骨头里像是有许多虫在啮咬,挠又挠不到,不挠又抓心地疼痒,到了最后,他已完全受不了,来回翻滚,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就这样被活活折磨了大半宿,他浑身无力地瘫在地上,两眼呆滞,如同死了一般。

就在这时,门却开了,玲玲手里捏着他以前给的钥匙,出现在门口。

她的身边,还跟着玫瑰。

两个人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眼中看到的,是她们的倒影,原本妩媚的笑,此刻看起来那样扭曲。

“石哥,没烟抽的日子很不好过吧?”玫瑰低笑,拿出烟盒晃了晃。

石磊突然明白过来,从地上硬是爬起来,一把抓住她:“臭

**,你是不是给老子吸毒了?”

玫瑰的笑声更张狂:“哟,真没想到,石哥你也算是在江湖里打滚了这么多年,居然这么纯洁,到现在才知道我给你的是毒品。”

石磊以前,虽然恶习满身,但确实没吸过毒,一是没钱,二是他爸在他小时候,就是吸毒过量死的,所以他其他样样都沾,却唯独不沾毒品,却不想这次竟着了这两个女人的道。

“我杀了你!”他掐住玫瑰的脖子,她却毫无惧色,旁边的玲玲凑过来:“石哥,你要真这么冲动,那以后可得每天受一趟这样的苦,你熬得住不?”

石磊想起刚才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眼中愤怒和惊惧交替,手最终慢慢松开。

“这就对了嘛。”玫瑰抚着自己被掐红的脖子,妖妖娆娆地一笑:“其实我们姐妹也不过是为了让石哥您更快活,您又不缺钱,平日里弄点小消遣,有什么不好,是不是?”

她亲自点上一根,送到他唇边,他很想拒绝,可当闻到那味道,心中却又像是生出了那种疼痒,越来越盛,到最后,一把抢过,蹲在墙角里狠狠地吸。

玫瑰和玲玲看着他,眉梢眼角尽是得意。

而有了毒品这个“朋友”,石磊的钱就再也不够花了,原本齐禛给的并不少,可现在却是手头窘迫之极。

而玫瑰就像个吸血鬼,少一分钱都不给烟,当他口袋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不得已,他只好主动去找秦年。

秦年却根本不见他,直接把他晾在外面,大太阳底下,他的毒瘾又渐渐发作了,越来越急躁,一开始喊秦经理,到了最后便开始扯着嗓子喊齐总。

秦年怕扯出大事,只好出来安抚,给了些钱。

而既然这招管用,石磊当然会常用,之后每次来,都大闹着找齐总。

这事终究还是传到齐禛的耳朵里了,在石磊又一次去闹的时候,他让秦年直接把石磊叫到那次的包厢。

那个包厢,就像是个禁忌之地,石磊踏入的时候,总是难免一阵阵心惊。

齐禛仍旧是站在窗边,语气淡漠:“据说你最近总是去闹事?”

石磊每次面对齐禛时,都觉得像是胆魄被抽走,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低着头嗫嚅:“我只不过是……要点钱花。”

“给了你那么多钱,还不够吗?”齐禛冷声问。

石磊不敢吭声,过了一阵,还是不甘心,又说了一遍:“我是真缺钱。”

“给你的钱都花到哪儿呢?”齐禛脸一沉:“说。”

石磊吓得一颤,只得老实将之前的事说出了口。

“吸毒?”齐禛一嗤:“你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家里金山银山,最后也能吸得山穷水尽,更别说是像你这样的。”

石磊如今,虽然怕齐禛,可为了毒资,还是不得不涎着脸央求:“齐总,我求你再多给我点钱,我实在……”

“不可能。”齐禛一口拒绝:“本来就已经赏了你饭吃,可别得寸进尺。”

眼见没有回寰的余地,而今晚的钱还没着落,石磊也豁出去了,口气蛮横:“要是我不来这鬼地方,我也不会染上毒品,是你把我弄来的,现在就得管到底。”

齐禛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眼神幽深。

他被看得发慌,更是激起了心底的怨气,口不择言:“你他妈就是把老子当猴耍,当年把老子送进去坐牢,整得半死不活,如今又莫名其妙地把我弄到这鬼地方,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告诉你,老子不干了,这就走人!”

说完他就要开门出去,齐禛却忽然叫住了他:“好,我给你钱。”

石磊心头一喜,忙站住脚,齐禛抽出一叠钞票,手一扬,纷纷落在地上,他也顾不得什么,忙爬在地上去捡。

齐禛移动了一下脚,踩在那钱上,冷冷地睥睨着他:“记住,你就是一条狗,我什么时候让你咬人,你就得去咬人,其他时候,给我老实点,不然把你再丢进个比当年更惨十倍的地方,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石磊自下而上看着齐禛笼罩在阴影里的脸,更是觉得不寒而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