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宇和朵朵妖齐齐向底下一望,不约而同踩过那花开旺盛的桂花树,往宫门外飞奔而去。留下一群在后面死命追却追不着的宫廷侍卫。
错过时机了,不过只要朵朵上邪在东方的一天,他便有机会。九年前他便立下誓言,定要朵朵上邪血债血偿,以慰他娘在天之灵!
一夜风波不断,多事之秋,无论是那红墙之中,还是红墙之外。
第二日,一道圣旨诏令全国:悬赏通缉宫倾宇和宫小小,午时三刻立斩宫千行。
夜将尽,天微寒,万籁寂静。
窗户紧闭的房间里,依旧漆黑一片,笼罩在夜色之中。
那粉红纱帐勾在两边的床上,小小薄被轻覆,沉沉入睡。然而,那如牙儿的秀眉紧紧皱着,樱唇紧抿,似乎在梦进行着极大的挣扎。
一袭银白悄无声音地出现在床头,就着床沿坐下,修长白净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两道细弯眉,想抚平她那烦躁的心绪一般。眼底不再是如平日清澈无痕,而是幽深如潭。
"爹爹,哥哥!"睡梦中的小小突然紧紧抓住那在脸上徘徊的手,急促地喊着,"哥哥!"
"哥哥在这,不怕不怕!"宫倾宇眸色一转,一只手轻轻握着小小的手,将那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一手继续流连在那细嫩的脸庞上,轻轻呢喃安慰着睡梦中的人。想必是事情一下子袭来让她无法消化,以致睡梦中都不安宁。他八岁亲眼见着母亲被亲生父亲毒杀,又被追杀孤身逃到东方来,他知道那种痛,所以他宁愿小小一辈子只是平平凡凡的,不懂任何的纷争,只是宫小小!
"哥哥!"再一声短暂急促地叫唤,小小那乌溜溜的杏眸猛地睁开,直勾勾瞧着眼前的宫倾宇,那惊魂未过的脸颊上蓦地绽放一丝光彩,迅速起身投入宫倾宇的怀抱之中,"哥哥,你终于来了!"
嘴角轻轻勾勒一抹温柔,宫倾宇紧紧将小小揽在怀中,心绪莫名地静了下来,"哥哥来了,做恶梦了?"
"哥哥,为什么我们有血芙蓉印记,为什么爱爱有血芙蓉印记?为什么爱爱说有血芙蓉印记的都是西番王的子女,可是我们是爹爹的子女啊!哥哥,爹爹是爹爹,对不?"小小把憋在心里一整晚的为什么一股脑地倾吐而出,也不管话说得有没有逻辑。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宫倾宇察觉到了小小那一抹不安,手臂轻轻一拖,将她转身背靠着他的胸膛,自己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两道身影在朦胧之中重叠着。
终究还是来了,他故意隐藏,他以为做得干净,纸却终究包不住火!
"我们是爹爹的儿女,永远是爹爹的儿女。西番王,咱们不认识他,好吗?"宫倾宇不想再骗小小,但是也无法将事实说出口,能说什么,告诉她他们是两个都是被抛弃的孩子吗?他被父亲抛弃,而她被母亲抛弃!
闭上眼,掩盖住那深眸之中浓浓的哀伤,在这暗不暗明不明里,两兄妹相互依偎,相依为命!
"哥哥,我好想爹爹,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爹爹好久没见小小,爹爹会担心,爹爹会伤心的!"小小抱着宫倾宇的胳膊说着,她的心里好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尤其昨晚西番王给她的那种压迫到现在她都还清楚的感觉到。
"现在爹爹在睡觉,明天哥哥就把爹爹接来和我们住,好不好?"宫倾宇望着一点一点变亮的房间,脸色越来越阴沉。这一堆的事情,是该来个了断了。
"恩!"小小重重地点头,虽然心里还是很烦躁,但是哥哥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再睡会,哥哥陪你!"今天他也需要小小给他平复心绪,天底下也只有小小能平复他的心绪。这九年来,皆是如此。小小,相当于他的命,谁都不能伤害到小小!谁都不可以!
光亮一点点驱散黑暗,秋阳在干燥的风中爬上了天际,照耀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耀着金黄,蒙上一层淡淡的,温馨的光晕。
太阳越攀越高,温度越来越热,整个京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站在暗宫大厅高台之上的宫倾宇脱掉了面具,清润的脸庞此刻布满冰寒,冷似冬霜,令人不寒而栗。底下,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听着。
"听清楚了吗?"淡淡,夹杂着几丝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之上荡漾开来。那声音满含着威严,落在每个人心头,变成了坚定的信念。
"清楚了,公子!"三十五个人齐声应道,如洪钟一般响彻,那是一种对宫倾宇忠诚不二的声音。暗宫之中有六宫三十六个首席杀手,直接归宫倾宇统御,而各宫底下还有下一级的杀手。这三十六个杀手,无一不是享誉盛名的。今天这三十六个人,除了姬无双,全数到齐。
"好,出发!云飘留下!"淡淡一声令下,顿时除了云飘,大厅一片空旷,暗宫,速度便是一切。
"公子?"云飘略微疑虑地望着宫倾宇。
"你留下照顾小小!暗宫里,需要好好清一清了!"宫倾宇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眸光越发的深邃。
云飘懂宫倾宇的意思。暗宫的名单能到皇帝的手上,他们向来隐秘的行踪竟然能发现,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暗宫里,出了内奸。公子已经有了大概的痕迹了,现在就等那人自己露出马脚。
厚厚的青石板,依稀可见点点斑驳暗淤,那是长年累月的血迹风干凝化而成。青石板一路直直延伸,尽头,是那四四方方,高高突起的邢台。邢台正中央,跪着一身囚衣的宫千行。宫千行脸上没有害怕,没有怯弱,有的是担忧,深深的担忧。那布满血丝的双眸,直直望着前方。此刻处斩他,可想而知东方清的用意在哪里了。
邢台上端的监斩台,太子东方瑾静静坐着,缀着花斜纹的白衣衬得整个人一派文雅,只是那时常噙笑的嘴角不再勾起。监斩宫千行,是今天他父皇安排给他的任务,虽然这个任务他不甚喜欢,对付宫倾宇,他不想这么卑鄙。
刑场两端,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百姓,有兴奋的,有淡漠的,有谩骂的,有叫屈的。宫千行是刑部侍郎,官不大不小,名声也不大不小。只是平日里与百姓利益相交不大,百姓对他也不甚了解,今日权当是凑热闹。
太子监斩,皇上偕同西番王看斩,这可给了宫千行多大的面子啊,百姓自然好奇。再者更是为了能一睹皇上和西番王的风采。
东方清一身明黄龙袍,笑意挂在嘴角,一派意气风华。朵朵上邪玄黑蟒袍落然而下,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尽显。两个人之中龙朝那一坐,百姓都有一跪而拜的冲动。
东方清望了望天色再望了望宫千行,唇边的笑意加染,眸光却寒气聚拢。宫倾宇绝对会出现,暗宫绝对会行动,这局不用赌,他稳赢。
朵朵上邪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深深一讥讽,东方清这如意算盘他岂会不知。借处斩宫千行引出宫倾宇,以宫倾宇对他的仇恨程度,见到他岂会放过他,借由宫倾宇的手除掉他,再黄雀在后,诛杀宫倾宇,这便对外界有了交代。一石二鸟之计,玩得有够深的,不过,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是未知呢。今天,差不多了。他会还东方清两份礼物的。朵朵上邪唇角微微荡漾,设计他,设计他儿子,虽然这个儿子视他为仇敌,但是他朵朵上邪可不是吃素的。想到宫倾宇,朵朵上邪不自觉叹息一声,这些儿子,在他身边的,没有一个成气候的。而自小离开他的,却一个个名声大噪,无一不是顶尖人物。比如宫倾宇,比如朵朵妖!
相对于东方瑾的镇定,东方清的惬意,东方璇却有点焦虑了。宫千行罪不至死,为何父皇这次这么狠,而且,他是小小的爹,小小知道了,怕不只是伤心了。他求情了,可是父皇无动于衷。他想救,却没有办法!
刑场周围,树叶飒飒作响,气氛有些沉闷,还有丝压抑。似乎预示着将有一场大浩劫即将到来,提前渲染悲怆。
太阳依旧在缓缓攀爬,在头顶正中处释放其最炫烈的光芒,正午已到,只剩三刻。
而在暗宫之中的小小醒过来,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一丝温度都没有。不由得皱皱眉也爬起来,哥哥起来都不叫她。
顶着凌乱的发丝走出了房间,小小的心里总有一股不安,深深的不安。只有找到哥哥,她才能安心。走到拱门处,几声对话声传了过来。
"公子交代不能让小小小姐知道,讲话小心点,知道吗?"云飘凌厉的话语冷冷地响起。小小皱皱眉,什么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是!"两个婢女恭恭敬敬地答道。暗宫里,公子和三大长老是主宰,但三十六位杀手也居在主人地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