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就起风了,院子里才开的花树,“啪”的一声,有枝断落,惹得人心中惶惶,搁在灶台上的油灯火苗乱晃,百合和小舒惊得均朝门口看去。
阴郁黑夜的深处,有人分花拂柳而来。
百合惊道:“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一袭蓝绸衫,踏着月色缓缓走过来,手里提着寒森森的匕首,被那月色一映,一缕清冷白亮的秋虹反映到她雪白的脸上。
脸畔却是眼熟,百合眼尖,一下就认出来,尖声叫道:“小弥!”小舒早已吓得跌在地上,神情惊恐:“鬼……”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百合颤着唇望着她,脸上皮笑肉不笑:“你……是人是鬼。”
小弥笑道:“姐姐盼着小弥是人是鬼?”
百合惊惧的向后缩身体,手探到后面寻找防身的物什,一眼瞥到她脚下的影子,尖叫起来:“你是人,你有影子。”小弥也不说话,只见身畔灶台上安放的锅具,握匕首轻轻一划,那锅具无声裂开,整齐的口子恍若天然生就,刀刃却是毫发无伤,她转过头静静看她,笑道:“姐姐要不要尝一尝,这刀刃极其锋利,保你去的无声无息。”
百合顿时蹲坐到地上,粗喘着气惊叫:“你弟弟的去处是**安排的,你……你去找她。”
小弥弯眸道:“姐姐真是会说笑,**吩咐下来,不是你去做,什么事有找你更清楚。”她眼神一冷,怒道:“说,小柯被送到了哪里。”
她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有大丫头的势态,早已哭出声来:“我说了,你可……你可别杀我。”
她声音极轻:“你乖乖的,我自然不动你分毫。”百合蹲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宫……宫里。”心道有人嘱咐她若有人问起小柯去处,定要这样答,虽是如此,心中仍是惶惶害怕,小弥终于安奈不住,怒道:“胡说,宫里怎会有小柯的去处……”似是想到什么,她气得皮肉抽搐,上前就给她一个巴掌,咬牙道:“你们把小柯送到宫里去当内侍。”
百合挨了巴掌,也不敢叫嚷,道:“你莫生气,但凡有送到外面的,我们都不再过问,去做侍卫也是有可能的……”她仰起脸来小心翼翼的笑着:“小柯身手灵活,也不无可能。”
小弥心中怀疑,细细问了,百合答得并无破绽,这才相信,将两人绑起来,扔在墙角,溜了出去。
远远见着两个龟奴推推嚷嚷的绑了一个人朝这里走,龟奴一路大笑:“妈妈怎想起要收男倌来。”再看中间那人,虽是粗衣素袍,面容竟是英气俊朗,被人这样捆绑着,脸上波澜不兴,唯有一双黑眸,发着淡淡寒光。这样的少年,入了**,岂不是糟蹋了人。若是别人,应早就叫嚷了吧。小弥躲在廊柱后好奇的想,随即又笑起来,一个路人,管他作甚。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两人押着那人从她所躲的柱前经过,突向这望过来,她也正望过去,四目相对,那少年眸中冷厉,漠然的看她一眼转过头去,只一瞬,小弥突觉那目光极是眼熟。不知为何便想起那日雨中救她的紫色身影来,衡量许久,决定跟上去。
许是为了调教男倌,专门开辟了一间屋子,中间一桌案,两龟奴将那少年四肢固定在四个桌脚,便对他阴阴一笑。门却“砰”的被踹开了,两人一愣,齐齐望过去,小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到横躺在桌上的人,左右打量了一番,凑过去在他脸上一闻,赞道:“好相貌。”又捏了他的下巴,啧啧出声:“坚韧不僵,柔韧适度,真是好手感!”说完,竟在他腮上“啵”的一亲,笑眯眯的盯着眼前人,桌上的人不可思议的瞪着她,气得眼中似能喷出火来,脸色涨红,到不知是羞是气,厌恶道:“滚开。”她拿眼看他,神色惊喜,喜滋滋道:“脾气我也喜欢。”恨不得上下其手,摸个够本,那少年眉头紧皱,左右闪躲,怒道:“把你的脏手拿开。”她笑道:“美人别急,我且把碍事的打发了。”说完就势坐在那桌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两个龟奴。两龟奴不想天下真有此等嗜好之人,赔笑道:“不瞒客官,这男倌其实是为女客准备的。”
她不由挑眉,笑道:“你这是诳大爷呢,那些有钱的小姐会到这里来?”两人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近日来胡人来往颇多,其中不乏女子,进了楼子就找男倌,因为没有才……”她早已不耐烦,咬着齿扔给两人一块银子,道:“滚出去。”
两人见有利可图,自不再阻拦,笑着掩门出去了。
屋内忽就静下来,唯听窗外风声掠过,小弥收起笑意,拔出白匕轻轻磨着桌边,托起下巴饶有兴趣的道:“打个商量,若我救你出去,你便终身为奴,侍奉我左右,如何?”
那少年只是斜斜睨看她,讽道:“就你这样的货色,配做我的主子?”小弥恼道:“为了你,我将身上所有银两都堵上去,你去哪里找这样的好主子!”说完嘿嘿一笑,眯眼道:“你若不答应,我便叫那两人进来,你可想知道**是怎样调教新人的?”
少年眼中闪过几丝慌乱,却佯装镇定,气得全身发抖阖眼不看他。小弥心道若是绑着的那三人被发现了,再逃出楼去可就困难,无意再与他玩笑,叹口气道:“你若不愿意我可走了。”也不犹豫,转身就走。
少年睫毛微颤,听她脚步声果然渐远,忙道:“等等。”
她回过头来看他。
他咬齿,有些惊诧,哑声道:“你……你竟不救我。”
她故作惊讶:“我为什么要救你。”
少年气得又闭目,胸口一起一伏,半晌才道:“我答应你就是。”
她喜滋滋笑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从身上掏出一块方巾来,捉住他的指狠狠咬破,少年吃痛,怒道:“你做什么?”小弥也不看他,借他指上的血写出血书来,写罢又按上指印,揪起来给他看,笑:“这样你便无法赖账了。”
那方巾之上,血淋淋的写着:写此书之人,终生为谢小弥奴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少年眼皮一翻,气得几乎撅过去
小弥一本正经叠好塞在怀里,拿匕首削断他手脚的束缚,起身道:“走吧。”谁知那少年从桌上一跃而起便攻过来,动作凌厉,处处击中要害,小弥只有躲闪之力,却不留神被他抓住手腕,一个反身扭在背后,小弥痛得皱眉,惊道:“你……你!”
少年冷哼一声,却探手向她胸口袭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