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刚拢进了被褥里,便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梦里的景象纷扰沓至,像一幕幕永不歇止的影片在眼前呼啸而过,很朦胧,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亮,清晨柔软的曙光透过窗帘缝隙漫进房内,余晕铺了满满一地银色的魅影,透着欲断难断的慵懒气息。
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是很沉,伴着少许挥之不去的迷糊和脑海中虚茫的空洞。她盘起了双腿坐在床上,仰望着墙灰剥落得斑驳宛如蜂巢的天花板,静静等待晨起时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
忽地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将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声音不是很大,可在这静谧得滴水可闻的小小空间里,尤其分明突兀。
打开门,房东太太穿着整齐地站在门外,若有所思的模样。在对上简沫懵懂初醒的眸光时,一丝惊诧掠过她的眉间,瞬即又恢复了平静。
“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出去。”她淡淡地说,随后别转脸,蹬蹬蹬下楼,傲然站在了楼下的管水道前,像一道色彩鲜明的旗帜,迎着冷冷的晨风而立。
简沫愕然。
就在刚才,她明明看见了房东太太憔悴的眸光里,关心担忧自责以及那些无法掩饰的情愫在来不及收敛后的一瞬间,再次镀上清冷的神色。
因为猝不及防,愈显得真实可寻。
这骤然的发现,像雨后天晴漫出云层的阳光,瞬间泼向简沫。她遥望着那道渐去渐远的身影,遂然会心地笑了。“我很快下来。”她冲着那道背影急急地说。
担心房东太太会等得不耐烦,简沫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便匆匆下了楼,她仍旧穿着昨天那件白色衣裙。
“怎么磨磨蹭蹭?难不成要等到太阳落山才能出门吗?”房东太太沉着声音说,她果然不耐烦了。
简沫仰首望着旭日初升的晨光刚好漫过屋顶,只是笑笑。
去了医院,简沫守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小孔,看着房东太太坐在床前,为林曜小心翼翼地拨开遮住眉眼的额发,力度放得很轻,浅拂辄止。
脸上的神采黯然失色,却因着那一份冷静而自持。
林曜已经醒了过来,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林曜蠕动着双唇,欲说难说,到后来,两人相对无言,那心照不宣的眼神早已经言说了一切。
他偶尔转眸投射而来的目光,堪堪与她在空中交炽,依然没有温度,不过,比之以往已经淡然了许多,还隐隐蕴涵着某些她看不明白的情愫。
或许,只是单纯的感激吧,她把他救了出来,某种意义上,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或许,是怨愤,在责怪她的多管闲事?他总是那么骄傲,那么逞强,那么不甘示弱,宁愿被毁了,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摆出一副受伤的姿态。
隔着透明的玻璃,简沫回以浅浅的一笑,淡墨般的轮廓印在玻璃上,带着欣慰。无论是感激,还是怨责,她都不介意。她只要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这便足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