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早已雪飘如絮。在北国已有七个春秋,弹指间的生命在每个时刻中无限的煎熬。一路皑雪美得凄惨,记得曾与凡杨说:雪的美是洁白,却偏生我怕冷,这般美得无辜是凄惨。那句童言的天真今已成事实。凡杨,雪的无辜依如你,而我,何苦残留人世间。
骋目而望一片晕暗,隐约中有个身影闪过。
“关悯,你且先下去,本宫想独自安静会儿。”
她屈躬后不假思索的全身而退后,我盈步追踪那闪过的身影,是个孩子,这年龄能翻墙跃出不简单啊,却这孩子是揆儿。
我跟踪他而去,他轻捷的踏入森林,这是通往硕王墓的。他一路未回头可见了别无胆怯,一路岔路杂多,他却行得通畅,可见了他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恰恰这小道无人看首,只是路径似迷宫,任何高手误入机关处都必死无疑。而这又是大皇兄的设置。
跪在空阔的碑前,烛光闪烁映照他孤独的身态。
“娘亲,揆儿定苦练武功,日后助太子哥哥威震山河,当个好王爷,娶像皇婢一样美丽聪明的王后。娘亲,为何父王接连纳妃,父王可是真心爱过娘亲?且父王犯皇爷爷与皇奶奶忌日一年皆韩非国不得娶妻嫁女设大宴的大忌。三个女子相似的脸蛋与皇婶相象,只是无皇婶无以伦比的美丽与智慧……”
冉澜,你可听到揆儿在说什么?他也要娶像我一样的女人。我故意轻碰枝条儿息息发声,他果真敏锐。
“谁。”这童声依然威气十足。
我款款而前,那些日子也是他有打理这儿吗?童孩儿的心本该是天真的,却他双瞳满是忧郁与孤独。澜,这便是你欠下的债上苍再揆儿来还。却他小小年纪行事紧密,恰他所志骇世之王。
“揆儿。”
“皇婶……”
我再走前将跪地的他揉在腹前说,“揆儿是如何知道这条路径的。”
“是父王,我偷跟踪父王而来的。皇婶,父王有了常洛与柳刹还爱娘亲吗?为何她们有着与皇婶相象的脸。”他钻我我袄中哭泣。
“揆儿的父王自然爱揆儿的母亲了,只是,他爱二娘时未能寻得,到找二娘时已有了三娘,故而她们有张相似的脸。”
“可她们像都是皇婶。”
“不,是二娘,二娘是皇婶孪生妹妹自然与皇婶相似了。揆儿,无论如何都不可去怪你父王,他都是为国所累,日后揆儿也要做个好王爷。”
“那娘亲为何会死,为何要服毒而去?”
“揆儿的娘娘是病死……”
他猛的从我腹前挣脱,无辜的盯着我才说,“皇婶为何要骗我,那日在门缝中我偷看到娘亲美丽的脸渐渐发紫,十指渐渐泛黑,这明显是中毒迹象,她的房中久久残留着娘亲所吐洒在空中的乌血之闻……”
他能这样去思索钻研,怕是不彻查一切不永远不会罢休,无娘已使他早熟,我不会让他因澜的死而成阴影,“澜是因恶疾难忍,宁服毒了结了生不如死的痛苦。”
终于,他缓缓点头拭了泪。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牵着他回龙行宫已是子时三刻,哄他入睡后方能安心离去。
只是澜,你若在天有知可满意我的解说?
远见是关悯在桢移宫门口来来回回,见我回来急切告之,原来是刹儿在房中不肯入寝。
烛光摇曳她王冠湛光,紫檀木雕下她对窗相息,侵风凉彻她望雪难穿。
她近心情凝重,几多猜疑。
她不回头也能听脚步声是我。“刹儿。”
“皇姐……她回头已是欲撕毁的脸色。
“刹儿是为何事?”
“皇姐封我为一品王妃,常洛为三品王妃,可真正皇姐看好是三品王妃的常洛,今要我留桢移宫表面宠爱无比,实则是为保护常洛与郡主,因为外婆说我日后必相克无数,是不是?”她眼早已泛泪。是欲撕毁的脸色。
“是。”
这时她泪珠涟涟而落,倒退几步续说,“你说如今皇上身体大不如前,硕王是我国栋梁都只是借口,你要硕王回营无非是要他远离我,就像如此高贵的你能跪在我与硕王而前,我知道了,那是你在求硕王放弃我,他的不领情才使你决定封妃。我本以为你如此顺意硕王是要他有受于你,你怕他弑君夺位。现在才知道你处心机虑,使计遂走遥丝,而她与常洛都与你相似的脸,硕王爱的是你,是不是,而我不过是你的替身。到底我有何意义?宫中朝中有关硕王的一切都由你如皇上亲躬处决,这关系等闲一般。”
“不错,本宫早知瞒不了你,如此做法不过也是为让你能安宁便再安宁几日,刹儿,你所受苦太多。本宫又何苦?你说你我同出一母,你却是野民。公主又如何,是父皇随之送人的礼物,帝王间的交接,以致于空有父皇的惜爱也要与相爱之人天各一方,生死两隔,何苦?而皇上的恩情本宫必要报答,这个报答就注定为天下付此一生。本宫何苦要你再为所谓的天下苍生付出?于是本宫想让常洛成往日高贵的硕王后,你只做他宠爱的妃只,却你不甘平淡。”我话到此她触目惊心。
于是我不再自称本宫的说是要她知道,我对她别无诫谛,她有过太多孤独,略得安慰便能从此听顺于我,“硕王后冉澜本是我致友,却因爱生恨最终以光幻镜使得我在他剑下九死一生,是娘亲闯宫将我掳走救起我,今**利用我博得父皇怜悯再展屠手,夹天子令诸候,又另立新主。而瑶丝我又何苦让她复澜险路?今虽遂出宫,但她野心定再回来。刹儿,到底我在为谁?”
“当年,天下皆知皇姐与司马将军凡杨的惊人恋情,十七岁的凡杨为你难征北征只为夺得战功见你笑面如花,这是因你为父皇的分忧。父皇对你宠爱如此都未加以珍惜,今我也只是你的礼物,送硕王挽救他堕落的心,与你不同的是我爱我夫。”
“事到如今你对我只有芥蒂。”我撇过头不再对视她。
“那能如何,生于世间我只有痛苦。”
我猛回头紧握她对肩,“不,你要与硕王恩爱到老,将孩子生下来后你可远离是非,只留他的宠爱。”
她汪眼凝视我后双手扑向我的颈中缠绕,“不,我要与皇姐一样,不甘平淡,要懂硕王,必须如此。”
我所要的就是这句话,“刹儿,我会向皇上讨要赐你宫殿,肓揆儿成人,共谋挽救探鸿国大计。”¬在我肩上她渐拭了泪,“皇姐,我可以接受相克无数的怪异,日后全权听由皇姐,无论日后皇姐如何对待我都别无芥蒂。刹儿定全力相助,至始至终,否则天打五雷隆。”
她的太过乖巧给我一种恐惧感,我怕我会对不起她。此外,她有错且无罪,不知者无罪。
正好小余身怀六甲,行事多有不便,再有刹儿帮忙事情将更进一步。相信她很快就能了解紫衣人行动规律,况她还深知黑衣帮生活习性及行动规律。
天欲侵晓,又是个因索事未能合眼的夜。
“刹儿可答应我,无论日后发生任何事都不可去怿他?”
她点着头未有思索,“好,皇姐可告诉我,皇姐真不曾对硕王有过测隐之心?”
真是可笑,她如此一针见血的问我可见了她对我已别无芥蒂,我讪笑了说,“先前是凡杨的柔情痴爱,之后是皇上的宁凌自辱,要我如分心去心留余悸?就连给予皇上的那份狭意都奢侈不起,这国母当得好生狼狈。”
“不,皇姐是爱皇上的,只是隔于凡杨不愿去承认罢了。”
是的,如此温情的皇上本该是孤傲的君王,却我心思太重,以致于他会有今日无地自容的无助。¬“刹儿,你是探鸿国九公主,娘亲不信你死了,这些年她都在找你,她认为她愧对于你。今后你见人可要诫备些,以防你的下落落入娘亲耳中她会不顾一切要你回国。”
我的警告她会遵行,她不愿离开他。她还不知娘亲与天承皇后的千丝万系,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娘亲依旧恨这里的人,也恨上了我与她为敌,只是她依旧欠我,欠下了凡杨。恨,真如此重要?以致于不择手段的报负你衷爱的男人,折磨你的女儿好生无奈。要知道,这日头你能猖狂多久,都是父皇在怜悯你罢了,你却越不知好歹,自不量力。
父皇,你又何时能真正用心在江山,你借口无力挽回你的江山,你事事说已是力难从心的局面,无非是在庇护娘亲。
花下依旧是那女子,她捧起花儿满面惆怅,瞬间她的手颤抖起来,泪珠下落于花蕊,却她怀中孩子睡得正熟。
这时左右侍女说,“外头风大,七公主还是回房吧,万一皇后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这南国的公主,心,何止是这未体验过的风雪冰凉。
“奴婢叩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她也抱着孩子一同跪下的慌忙,她的心思很凝重。
“平身。”
关悯随我的这些日子早已知我习好,遣散左右,以前她也会随之避讳,是我令她形影不离的随我左右。我的侍女皆如此,小余更是从来不曾忌讳。
我接过她手里的冗儿,睡得真是香啊!
“七皇姐,凡杨祭日是何时?”我盯着熟睡的冗儿不看她说。
“娘娘国事繁忙多忘事,凡杨祭日已过五个月了。”
“是啊,冗儿五个月大了。”
我从目光转向她,她慌乱不已。
“女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可七皇姐怀杨冗可是一年之长啊……凡杨大伤初愈体内残有余毒,不可行夫妻之礼他能懂,七皇姐所言句句疏漏。”孩子在我手中,她焦急不堪。
“娘娘所言深意,柳索愚昧未能渗懂。”
“七皇姐聪明得很呢,这孩子绝非凡杨之子,谁能让皇姐背叛了凡杨?”我开门见山的说到。
她嘭嗵一声再次跪下,如实说着原尾。
“凡杨死于泥泞之身,我与凡颜痛哭欲绝。二皇兄又伤势严重的,父皇与颜贵妃被软禁。两个月后柳夙即位,二皇兄被封宁原王。那夜,凡颜找我,她说不可让凡杨白死,二皇兄的江山也不可轻易让出,于是她要我来向娘娘求救,且说柳单于你娘娘生母,娘娘要与她为敌娘娘会不忍心。借此她借着云博对她未了的情强迫了我。事后,我只能依她计划行事。”
我扶起她,她已泣不成声泪难流。
“娘娘,凡颜也只是报仇心切……”
“她这般对你,你还为她求情,可惜了二皇兄对她的爱,为了报仇你可忍耻辱,七皇姐放心,本宫不会让凡杨死不瞑目。”
“可是娘娘,我背叛了凡杨……”
她是想告诉我,凡杨未我背叛我,一直都是我在背离我与他的山盟海誓。却她又暗示我在欠凡杨,我的欠他就以替他报仇为报还。
“他负你在先,你背叛他又如何?何况你也是受凡颜陷害。”
将凡冗送回她手中说,“不管是谁的血脉,日后都是凡家之后,七皇姐珍重些才是,这条生命也难能可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