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要离开!
上邪辰的心里反复想的就只有这两个字:离开。
早前只是设计离开,如今却是一刻也不想停留。
上官温婉让她觉得恶心,端木靳则让她觉得龌龊!她这辈子也不要再看见这两个人!
“秋月,到内务府拿些布料过来,就最普通的那种,深色。”一回到椒房殿,上邪辰就开口吩咐。
待秋月将布料抱回来时,就看见上邪辰伏在桌子上画着什么。
凑近一看,是一些衣服的样图。
“你们觉得好看不?”上邪辰将图片递给秋月的采儿。
“娘娘,这衣服好奇怪。”秋月实话实说。
上邪辰要的就是这句答案,现代人的衣服,岂是这些古人懂的欣赏的。
“呵呵,既然觉得奇怪,我们在这里自己做就好,别拿出去给其他人说。免得外人乱嚼舌根,说皇后疯了。”
“娘娘说笑了。”秋月飞快的卷边,这些个针线活,她比上邪辰和采儿快速多了。
以前在王府时,府里姬妾虽多,但她见了上邪辰后便坚信上邪辰才是王府最终的女主人,那时很多下人都去巴结红玉,自己却坚定的站在上邪辰身后。
后来,跟上邪辰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便真的喜欢上这个善良而坚强的女子。
自幼被人倒卖,秋月在人情世故中早练就出一副七窍玲珑心。
那日上邪辰叫她问哪些人想出宫时,她就猜到几分,如今,看着上邪辰设计的这些方便行动的衣服裤子,若再猜不出她想做什么,就真的是笨蛋了。
皇上怎么对皇后,她看得清楚,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助她出宫。
皇上那性格,就算不爱,就算不上心,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离开自己。这一点,自己清楚,上邪辰一样清楚,所以,至始至终,上邪辰从没想过直接请端木靳放她走。
第二件事情就是闲逛,就好像当日逛王府一样,不过,皇宫可比王府大的多,上邪辰的逛法也精细的多。
不但把每条路通向哪里弄得清清楚楚,把每条小径,小径周围的植被假山也牢牢记在心里。
这还不够,她甚至专门算过护卫换防的时间,上一批护卫从一个位置走过后,大概要等多久,第二批护卫会经过同一个地方。
紧接着,上邪辰开始盘算,就算躲过宫中层层守卫,最后到了宫门口,又要如何才能顺利出宫。
唉,如果自己会点轻功就好了。
唉,这轩国的皇宫怎么守卫就那么森严?前世看《还珠格格》,小燕子每次一穿上太监衣服,就很容易混出去来着,可这个地方,她打探了几次,就连采购司的物品都是由采购总太监在外面选好,然后由商家送进来的。自己在外面没一点势力,根本不可能买通送货人把自己送出去。
此刻,上邪辰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萧轻舟。如果找他,也许还有一半机会,想起入宫前的种种,他该是真心希望自己好的。
退万步说,就算他不答应帮忙,好歹也不会把自己卖了。
那个人,虽说有段时日不见,但听说他偶尔也会进宫,作为皇后,她不方面传召,但只要打听到下次他进宫的时日,制造个不期而遇也不是难事。
想到此,上邪辰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秋月。”她唤道,“前几日我让你问的事情,你问得如何了?”
“奴婢问了,大多数家中已无亲眷,出宫后也无所依靠,倒不如留在宫中。只有四五个人愿意出宫。”
上邪辰点点头:“那你呢?”
“奴婢最后一个出宫,然后等候娘娘。”
上邪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许。
“采儿,你呢?想清楚了吗?”
“公主,奴婢,奴婢想留在宫中。”
秋月嘴角露出鄙视,倒是上邪辰并不在意,只随意的笑了下:“人各有志,我这几日寻着机会便去帮你要个名分罢。”
“谢公主成全!”采儿当即跪下谢恩。
随后的几日,上邪辰轻松将几个愿意出宫的宫女打发了出去,临走前,她又专门赏赐了些银子,以备日后生计。
至于采儿的事,上邪辰一直在等,平日里,端木靳不是在处理朝堂大事,就是在书房研习为君之道,或者,就是陪着上官温婉了。
这几个地方,都是上邪辰不能去,不方便去,或者不想去的,最主要的是,她不想主动去找他。
按照后宫的规矩,每月的15日,皇上应歇在椒房殿的,上邪辰等的就是那个时候。祖制不可废,就算他端木靳再不想看到自己,到了那天也一定会来的。
反正他也不会碰她,她有大把的时间和他谈条件,说不定顺便就把自己说出宫了呢!
终于到了那一日,上邪辰一大早就觉得心头有些乱。
中午,本来要小睡的她怎么都睡不着。
傍晚,端木靳还没来,上邪辰一个人用过晚膳后,便坐着等。
“娘娘,该沐浴了。”秋月上前。
沐浴?沐浴干嘛?等候那个男人临幸?上邪辰自嘲的笑笑,自己在想什么呀?本来每天晚上就洗澡的,与他有何关系?!
这是一个天然的温泉,就建在椒房殿内。整个后宫,就只有椒房殿内有这么一方温泉,连皇帝的乾清宫都没有。
传说,轩国的开国皇帝当年极爱皇后,专门命人将椒房殿依温泉而建。若干年过去了,并不是每一个皇后都那么得宠,后宫妃嫔中却依然只有皇后一人能享受到这天然的滋润。
“你们都出去吧。”上邪辰简单吩咐,然后一件件褪去衣衫,瓷白的皮肤光洁如初,一双笔直匀称的小腿一步步走进温泉。
温泉不深,水面上撒着新摘下的花瓣。
上邪辰坐在泉底,泉水刚好漫过胸口的位置。
她靠着池壁,黑色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散开。
属于温泉特有的硫磺味氤氲着升腾,她想起端木靳曾和自己在水中一起洗澡。
那时,误以为深爱。
如今,有着更好池子,沐浴的却只有一人,另一人,该是与其他女子一起鸳鸯浴了。
这种男人,不择手段!这种男人,薄情寡义!
这种男人,来,与不来,与自己有何相干,他最好永远也不要来!
上邪辰闭上双眼,安静的呼吸温泉特有的硫磺味。这个味道,有种天然的让人凝神静气的功效。
当年,她对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她与他的最后的一个话题,却是为一个婢女要一个名分。
命运无常,如此可笑。
正想着,她听见一阵脚步从外面走来,缓慢而沉稳。
“出去!我不是说了吗?不需要人伺候。”音色平静,如不食人间烟火。
“皇后不是在等朕吗?”醇厚的男声传来,上邪辰心下一悸,转过头去。
如同当年在王府中一般,他穿了一件玄色的长袍,一根墨玉束着黑发,一张俊脸美得如同雕刻的神。
对这张脸,上邪辰天生无抵制能力。他,为何会是如此打扮?
“皇后不会又被朕迷了去吧?”他戏谑,直挺的坐在上邪辰斜对面的大椅子上,看戏般看着她。
上邪辰一时没适应这个诡异的场景,只能一动不动,她无法像想象中那样,无视这双眼睛,无人般洗澡。任何一个搓澡的动作,在这个男人面前,她都会觉得尴尬得如同自mo。
端木靳不语,只看着她,雾霭中佳人亦真亦幻。
水面上的花瓣在蒸气中渐渐枯萎,呈现出颓败的黄褐色。指腹的粉红因为过长时间的侵泡渐至发白。
“滚,你给我滚出去!”上邪辰终于忍不住暴吼。妈妈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对老娘没感情,就别来招惹老娘!
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原本想爆发的怒气被嗓音的干涩消弭。
端木靳有些不悦,她竟叫他出去!正待发火,又想起当年刚在一起时,她连换衣服都要把自己赶出房间的情形,眸中忽然转出几分笑意,怒气转瞬而逝。
他扬眉调戏:“皇后身上还有朕没见过,没摸过的地方么?”
穿过水气,上邪辰看着端木靳,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自看不见他眼中的戏谑,看见的只有深深的讽刺、与嘲笑。
她低头,万般心思从睫间闪过。
“唉……”一个低低的叹息传来,紧接着是上邪辰低入尘埃的声音,“说的也是。”
随即,一个旋身,水花四溅,她光着身子的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