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靳静静的看着上邪辰,徐徐问道:“夫人可愿留在轩国?靳愿以贵妃之位待之。”
上邪辰没想到端木靳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她转头看了李憬尘一眼,那人也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与刚才的表情别无二致,没有任何不愉,似乎也在等她的答案。
这个内心强悍的人啊!
昨天晚上还在吃醋,怎么现在就可以装做无所谓的样子?
上邪辰心里叹了一声,娇俏的脸庞随即盛开出一朵比阳光更璀璨的笑。
她看着端木靳:“不是皇后之位待之吗?”
那笑容,灿烂中带着戏谑。
刹那间,端木靳愣了一瞬。
皇后之位……
他苦笑,神色有几分黯然,她的问,亦是她的答案。
琴箫合奏又如何,她始终是西凉国主的红颜。
而在他的眼里,两个人长得再像,她也不过是她的影子。
“抱歉~”端木靳笑笑。
马车从皇宫出来,经过一个普通的巷子时,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庭院门口停下了。
李憬尘与上邪辰刚走下马车,那庭院的门就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比女人还标致的男人,正是凤歌。
“国主,王妃,公子已等候多时。”
李憬尘略略惊了下,随即笑了:“风雨楼果然名不虚传。”
凤哥做了个请的手势,遂走在前面带路。
他一边走,一边解释:“这几年,国主将王妃保护得滴水不漏,我们风雨楼也未能将玉玲珑的出处打探出来。只是前几日,萧公子见了王妃一面后,对属下说,若二位离京之前,到我们风雨楼辞别,那就一定是王妃无疑了。前天半夜,闻得婉贵妃打入冷宫的消息,公子说两位离京的日子将近,便一直盼着两位的出现。”
穿过看似稀疏平常的竹林,远远的,就看见萧轻舟噙着笑,一身雪白,款款的站在兰花池畔。那双眸子依然漫不经心的,一如初见他时,带着慵懒的感觉。
“辰儿……”他唤道。
上邪辰笑了,轻松的,自在的,带着丝丝欣喜。
三人就在这兰花池畔坐下,石桌上放着新酿的兰花酒。酒的香味与兰花香味融得恰到好处,丝丝缕缕,泌人心扉。
上邪辰端起杯子,一口将一杯酒喝尽,末了还咂咂嘴巴:“真好喝。”
李憬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但并未阻止,依旧宠溺的看着她。
“好喝就多喝点。”萧轻舟举起酒壶,给上邪辰斟酒,“这个是前几日才酿的,听说你出宫的那一刻才开封。”
在萧轻舟的眼里,似乎桌子上就只坐了他和上邪辰,对于李憬尘,他似乎全然没看见。
对于这位锅里丝毫不逊于轩国的上位者,李憬尘丝毫没觉得任何不自在,便自己斟酒自己喝,目光始终温柔的落在上邪辰身上。
“此次离开,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本来,还有些事情的。”上邪辰说着,看了李憬尘一眼,“不过,还是算了。”
“这些年,他也很苦……”这样的话,即便不说,进了一趟宫后,她也应该知道。
“轻舟,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便永远错过了。”上邪辰笑着,笑意中略略有些惆怅,目光转向右侧池中的兰花。
思绪还没开始泛滥,便听见萧轻舟痞痞子的问:“怎么办?我忽然舍不得你了?”
“那就和我们一起回西凉啊……”上邪辰笑着,一回头,便看见萧轻舟放在石桌上的手指正呈现出把脉的姿势。
她迟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自己当然知道。
萧轻舟的医道修为,她自然也清楚,手在袖中微微捏紧,最终,还是将手腕缓缓放在他的手指之下。
他垂眸,她看着他。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脸色渐至发白,再抬头时,他的手指已缓缓松开,眸中一派惊涛骇浪。
他猛然转头,愤怒的看着李憬尘:“你明知道她这个病要静养的!你还带她来轩国皇宫?!”
“轻舟,我……很好。”上邪辰朝李憬辰投过歉意的一瞥,对萧轻舟柔声安慰。
“赤炎寒冰本就是天下第一奇毒!当日在断肠崖下,你到底吃了多少毒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体内少说也有上百种毒!”萧轻舟岂止是气愤,简直就是愤怒。这个肆意江湖,风流无度的男子,此刻毫无君子风度的在上邪辰前面咆哮。
目光扫过她头上泛着蓝泽的长发:“你自己瞧瞧,连头发都变蓝了!还说很好!”
“轻舟,我真的没事。”上邪辰的眼圈也渐渐红了,但她依然噙着笑,伸出手,覆盖在萧轻舟的手上,“这不,我已经不报仇了,这就跟憬尘回去。”
上邪辰顿了下,似乎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轻舟,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日说过一个解毒的法子?”
萧轻舟点了点头:“你当日说的挫骨削皮,我已经试过了。”
李憬尘的眼睛第一次忽然亮了,他看着萧轻舟,眼中急切而期待。
这个词语,他不是第一次听说,早前也听上邪辰说过,但他们走访了无数个名医,从未有人听过,更没人愿意试。
萧轻舟摇头:“没人能受的住那种苦,只试了两个人,都还在隔皮的过程中,就已经忍不住咬舌自尽。辰儿这毒,岂止是深入骨血,整个身体发肤,无一不是毒素。即便,她能受的了那种苦,恐怕,也拔不出所有毒。”
萧轻舟每说一句,李憬尘的目光就黯淡一分。
反而是上邪辰,她似乎早想到这种结果,目光依然平静,她看着李憬尘,安慰的笑着。
从院落出来,之前的马车后停着另一辆马车,上面装了几十坛兰花酒。
“这些酒,你们在路上喝吧!”萧轻舟说着,又特意对李憬尘跟了一句,“中毒之人不能喝酒,但我酿的酒,她可以喝的。”
“憬尘再此谢过了~”李憬尘朝萧轻舟执平辈之礼。
萧轻舟回礼,目光再次掠过上邪辰蓝泽的发,心中又是一痛,似不忍多看,他朝着李憬尘说:
“国主,辰儿,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会倾其所有爱她。”李憬尘少有的没有笑意,整个面容极其认真。
这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承诺。
认真,而厚重。
在往西凉走的马车上。
“这几天的奏折怎么忽然这么多啊?”
“事多嘛!你不再睡会儿吗?”
“你平日不都是把这些事情交给大臣们做吗?自己做个甩手皇帝。”
李憬尘抚额,敢情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什么事都不做的昏君?
“玲珑,那个叫权力下放,况且,那些都是小事……”
“科举考试,安抚灾民都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上邪辰凑到李憬尘旁边,往他手上的周折上看去。
才看了两眼,她的脸忽然就红了。
李憬尘转头看着她,似很满意她现在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促狭:“西凉国王娶妻,算不算一等一的大事?”
“这……也太快了吧……”上邪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说。
“你已经在我皇宫住了三年了,全天下都知道我为了你后宫无后无妃,难道你想一直这么没名没分的住下去吗?”李憬尘笑着从众多奏折中抽出一份,“这个是行礼当天的礼服,你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就直接画在上面。”
“喔~”上邪辰拿起果然拿起一支笔,开始涂涂改改。
李憬尘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个女子,宠溺的眼神一览无遗,只见她忽然把头抬起:“你好像,还没求婚吧?”
李憬尘笑着:“就知道你有这个要求。”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在空中一抓,手上就出现了一捧当季的鲜花,他一手搂过上邪辰,将鲜花放在她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玲珑,嫁给我!”
看着身边的李憬尘,上邪辰忽然就哭了……
开元5年6月9日,端木靳收到西凉国国书。
西凉皇帝李憬尘将于7月15日与玉玲珑大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