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珍妮康复
说好了,今天来接苏一回郊外别墅。
慕超开车进入如意园小区,按了喇叭没有反应,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起床了。取了手机,拨通她的号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曲子,还是没人接。
他有些心急,离了车,上了楼,正要抬手敲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
“苏一。”他唤着推门进去,“苏一。”又唤了一声,屋里依旧没人应,慕超奔向卧室,床和被褥叠放整齐,再出来就看到餐桌上放着两个信封。一样牛皮信封,一样的笔迹,不同的是一个写着“慕超”,另一个写着“端木竞”。
“苏一。”慕超满心地不安,拆开给自己的信,算不上漂亮,却还算工整的字体跃入眼帘。
慕超: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离开了人世。我是个懦弱的女人,父亲的去带走了我对这个尘世最后的依恋。我不恨,亦不怨,爱过、被爱过,这一生也算无怨无悔。慕超,不要怪端木竞,无论怎样,他到底是你的弟弟,因为我的出现给你们带来了无尽的困绕,我走了,希望你们能重归于前;我走了,愿你能代我好好地活下去……
海边,苏一静静地凝望着朝霞,海鸥纷飞,渔船航驰,她脱了高跟鞋,手里紧拽着那个包,一步步走向大海。
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姑娘,可别想不开啊!”
渔民想要奔过去阻止,待他奔近时,哪里还有人影,只看到翻滚的浪潮。
慕超放下信,夺门而出,大声呼道:“苏一,苏一……”
她,又在哪里?他让公司里得力的职员遍城寻找,可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三天了,他食不甘味,夜又难眠,闭上眼睛都是苏一含泪的目光,是她站在苏正墓碑前那落漠与柔弱的背影,这样的她,像一把刀子绞割着他的心。
她在一夜之间从这座城市消失,没有带走任何一件衣服,甚至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他给她的卡,她没动;为她买的衣服,没有带走……
慕超甚至打电话去了吴萍那儿,吴萍听后久久地沉默,随后抽泣说:“那天,她把所有的钱给我,我就应该想到,她也许会……”
苏一自尽了?
不,他不信。
苏一怎么会在扛过这一关后,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离开。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依旧没有打听到关于苏一的任何情况。这天凌晨,慕超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是慕超先生吗?”慕超应了一声,对方说:“我是花城市公安局刑侦科,两个小时前,有渔民来报,说一周前看见一个女子跳海自尽。海警在巡视中从海上打捞出一具女尸,请你到公安局来辩认尸体。”
消失了一周,什么样的尸体都有可能变形。虽说是冬天,可南海省地处中国的沿海南边,属于亚热带气候,尸体已呈腐烂状态,面目全无,因为尸体肿胀,身上的衣服早已破裂,当海警将尸体打捞起来的时候,已身无一物,就那样漂浮在海面上。
慕超揭开白布,看到的是一个不堪目睹的面容,只有那头长发像苏一的头发般柔软。
她死了!
在她失去最爱的亲人后也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苏、一!”一声惊呼,他痛苦地蹲下身,不愿相信是真的,可他实在想不到身无分纹的苏一会去哪里。
章曼玲和端木竞得到消息也赶到了公安局,还未进入房中,就听到慕超失声的痛嚎声。
“一一。”
章曼玲进得房来,看到那具早已变形的女尸,一阵恶心,转身在外面墙角下蹲下身子,开始恶吐起来,吐了一阵,眼前还是那不堪目睹的女尸。
那女尸是不是苏一?
所有的疑惑都在各自的心头漫延。
“我不信,我不信一一会这么做。”因为苏正的离逝,苏一便也要自杀吗?章曼玲叫嚷着:“警官,这一定不是苏一,一定不是!”
警察不去看尸床上的女子,说:“到目前为止,最近十天整个花城市共接到五桩人口失踪案的报案登记,却只有苏小姐一人符合,究竟是还是不是,我们希望能从苏小姐的直属亲人身上提取毛发进行DNA比对。”
不,不可以让外界知道苏一是她的女儿。为了成功,她已经放弃了那么多,更不要在退出文艺圈前让她抛父弃女的过去毁灭自己……
这,将是最科学的,也最客观的做法,它能证实此刻躺在冰凉床板上的女子是不是他们要找的苏一。
慕超将目光移向章曼玲,只要她同意,只需要章曼玲身上的指甲或毛发就能检验出来。
然后……
章曼玲却在沉默与犹豫之后果决地吐出:“不!”
“不?”警察反问,看着章曼玲:“那么章小姐能确定她就是您失踪数日的干女儿苏一小姐?”
不能确定?
那便要做DNA比对。
而她章曼玲是不能和一个自杀身亡的女子有任何关系,狗仔队实在太厉害了,如果接受了DNA检查,就是向人说明自己与苏一的关系。当年南宫杰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让她和过往的一切都划清了界限,让她以一个清纯玉女的模样出现在影视屏幕上,决不可以付之东流。
“是!”章曼玲脱口而出,她的女儿死了,宁可死也不要回到她的身边,不给她赎罪的机会。虽然这样的事实让她痛苦,可她更不能拿自己和声誉作赌。就算退出影视圈,她还是人们往日的回忆,她的风华将永驻银屏。
而慕超希望章曼玲能够接受DNA检查,因为此刻他们三人谁也无法辩清,那已变了模样的女子到底是不是苏一。
警察看往慕超和端木竞,说:“章小姐能确定她是苏一小姐,那么二位可有什么异议?”
“是的。她是苏一,是我干女儿苏一,是我的干女儿苏一……”章曼玲有些歇斯底里地重复着,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难过还是愧疚,纠结的情绪,让她分辩不出来,一方面她觉得痛苦像黑暗一样包裹在左右,另一方面却是她内心深深的不安。
也许,这一生她都要带着这样的不安与痛苦走下去。
可是这错已经铸成,一切都改变不了,她所能做的就是守住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慕超想努力找到能证明不是苏一的证据,可这样的尸体,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件他眼熟的物件,而他记得的某些身体特征,早已经寻觅不到……
他不能证明。
而章曼玲还在一遍遍地说“是我的干女儿苏一!”
慕超分不清她是痛苦还是自责,总之章曼玲怀着复杂的情绪说了无数遍。警察只当她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慕超此刻想的便是,苏一定不愿意回到章曼玲身边。如果对她的母亲还有一丝眷恋,苏一就不会选择这么做。他一定会遵照苏一的选择,生前他一次次的逼她,让她为难,死后就让他尊重一次她。
端木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浑身乏力,依靠在墙上,双腿沉重得移挪不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章曼玲站起身,当慕超出屋的那刻,疯狂地抓住他的衣领:“是你害死了一一,是你害死了她。”
如果他愿意早些放手,如果苏正并没有出意外,或许苏一就不会死了。
现在,她死了,变成了一具死尸,从此与他天人永隔。
“不是他,是我,是我害死了苏一,是我害死了她!”端木竞捶胸顿足,仿佛恨不得那个死去的人是自己。
慕超神色肃冷,痛苦地说:“我们三人,谁也逃不了干系。”
他的固执,让苏一为难;端木竞的不放手,让苏一痛苦;而章曼玲对苏一的忽视,更让苏一选择了毫不犹豫的离去……
三人同时沉默,章曼玲道不清是愧疚还是悔恨,一切都已于事无补,而他们还得继续活下去。
这是怎样的痛,深爱的女子离开了人世,成全了他们的兄弟之情,不再为她起争执。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苏一没有出现的时候,端木竞又搬回到端木家,慕超依旧忙碌地奔波于公司、医院和家里,只是他们之间不再说话,却也不再争执、吵架,即便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谁也不理谁。
端木嘉龄觉得空气有些令人窒息,徐美兰和端木竞坐了同一辆车去公司。
“爸,我去公司了。”慕超有气无力地说着。
端木嘉龄抬头望了一眼:“先别走,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慕超手提着公文包,在端木嘉龄的对面坐下。
“美国最著名的脑神经专家近日抵达香港,你舅舅已和他约定,明日一早到花城,我想请他给你母亲治病。”
慕珍妮成为植物人已经有三个月了。
如果,苏一不曾“自尽”,今天就是决定她和慕超是继续还是分手的日子。可她走了。若一切可以重来,慕超一定会放手。真是这样,也许苏正不会死,也许苏一还在法国继续她的学业……
可世间没有这样的也许,当单纯的苏一归国,纠缠在端木竞和慕超兄弟之间,就注定了这是一段凄美的故事。
以前,这家里有母亲,有苏一,每天慕超都希望早些到晚上五点,这样就能早点回家陪着她们。哪怕陪她们看并不喜欢的动画片,可看苏一和慕珍妮看得这样专注,他也会觉得幸福。幸福之所以是幸福,因为它的短暂,因为它的珍贵,他想抓住这样的幸福,可幸福还是无情地远离了他。让他又回到了以前那孤寂、冷清的日子,他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哪怕,每周末都会和李非、南宫澈他们一家在红粉倾城里K歌、喝酒,灯红酒绿,美人在抱,他的心却空空荡荡。以前也是这么过的,可从未像现在这样的空。那里本来有一个人,他的生活里本来有一个让他牵挂的人,可她不在了。
每每忆起苏一,慕超都会觉得酸楚,那些关于苏一和他的回忆就像潮水一样包裹着他。
她说:“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法相信你。”
原来,他对她的不信任,也是她选择离去的原因之一。
“爸看着办。”
慕超没有多的话,在公司他的笑也越来越少,是一个严肃得令所有员工心生畏惧的老板。
端木嘉龄对于维护了家的形象感到舒畅,虽然两个儿子都还在失去心爱女人的痛苦中,但他相信一切都会过去。
“慕超,明天下午早些回来,我们一起去医院。”
“爸,下午见!”慕超走到门口,从车库将车开出,总在要出大门的时候,不由自己的抬头望向自己的房间,曾经有很多次,苏一就站那个窗前,静静地看着他远去。那是她对他不舍的目光,他还没有来得及向苏一问出一句话:你爱上我了吗?
她还未回答,就已经不在了。
他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他的房间里,挂满了苏一的照片,全是他在蜜月旅行时给她照的。她笑,娇如春花;她思,丽似秋月;她动,翩若惊鸿;她静,胜过水莲。在照片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还在,还住在他的房间里,还在为他打扫着房子。
他不喜欢清扫房子,可是苏一喜欢整洁。
她说:“慕超,下次别再乱丢鞋袜,你把脏袜放到这个鞋盒里,把皮鞋放到通风的地方吹吹,这样脏袜子的臭气出不来,皮鞋也能保持干爽……”
她说:“慕超,不要再买假名牌了,穿正品吧。”
一声声,一句句回荡在耳边,就像是刚发生的事儿。
她从未说一句“我爱你”,可他从她对自己的好里看到用行动诠释的爱。
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她和他在蜜月时的海边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明媚。
不同于慕超张扬的摆放苏一的照片,端木竞则是将有苏一的所有照片都收藏了起来,用一个很大很大的档案袋装起来。他房里摆放的相框、办公桌上放着的照片,也一并收藏到了地下储藏室,一只大木箱子里。
这只箱里,有端木竞小时候最喜爱的玩具,有他小时骑过的小自行车,还有他最难忘的记忆,中学时一个喜欢女生编结的手环、小学时得到的第一张奖状……点点滴滴,都是他所有美好的记忆,如今苏一的照片也一并被他收藏到大木箱子里,就像是过往所有美好的东西一样,被他珍藏心底,被他收藏箱中。
曾经最爱,可最后还是学会了埋藏在心底。
端木竞捡起苏一的相框,用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她将他心底永远的痛,一世都无法释怀的情结,可他们终究无缘。
就像苏一在“遗书”里所写的那样:“我们曾经相爱,却到底无缘;我和慕超虽先婚后恋,却是夫妻一场。相爱无缘,不如随缘;夫妻一场,缘如清梦。”
对于徐美兰来说,慕珍妮成为植物人,苏一的死无疑是最好的结局。再也没人知道她过往做下的事,不用担心会有人相信了苏一说过的话。
圣玛丽医院的豪华病房里,慕珍妮静静地躺着,阿梅正在给她擦拭身子。
美国医生正在办公室里看脑电图,向慕超和端木嘉龄分析慕珍妮昏迷的原因。
“医生的意思是说,她的脑部有一个血瘤?”
根据美国医生的分析,慕珍妮昏迷,是因为脑部积有瘀血,瘀血压迫神经,故而造成了昏迷不醒。
另外一名助理医生说:“奇怪的是,乔治医生说,从那个血瘤的情形来看,已有很久,虽然久,却没有长大的痕迹。血瘤所呆的这个位置,被迫阻断了病人过往的记忆。而新的瘀血形成的这个位置,导致了她的昏迷……”
端木嘉龄沉默良久:“十八年前在美国做过一次检查,就说她的头部有瘀血。”
助理医生说:“在你们二位来之前,乔治医生就和我说,要治愈这种病症最好的法子就是做开颅手术。”
在一边的慕超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已经失去了苏一,他不想再冒一次险,问:“手术有几成把握?”
助理医生望向乔治医生:“两成。”停了一会儿,又说:“乔治医生明天晚上十点要乘机回香港,你们如果要动手术,希望能尽快确定下来。”
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再要动这种大型手术,他们就必须把慕珍妮送到美国,像乔治医生这样的专家级教授,就算是提前半年参约也未必能等到。
“好,我们会告诉该院,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手术,我们同意乔治医生的方案。”
与其让慕珍妮的余生都在昏睡中度过,不如让她接受手术,也许这样还能让她恢复健康。
手术是第二次早上七点二十开始的,直至下午五点才结束,慕珍妮一出手术室就被送往重症监护室里。
杨医生告诉端木嘉龄父子:“恭喜你们,慕小姐的手术很成功。乔治医生回国后,我们会定期将慕小姐的情况报告给他。”
慕珍妮又昏迷了五天五夜,对于她,就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却有一个一天天长大的儿子,梦里她看到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年轻姑娘大着肚子……
她缓缓地,缓缓地睁了眼睛,屋子里的光线虽暗,还有些刺眼,她睁开又合上,合上又睁开,如此反复着,当她再度睁开眼时,看到了白色的墙壁,还有垂泄而下的白色窗帘。一个着粉衣的护士小姐正坐在沙发上打盹。
她想要坐起来,可头疼得厉害,手足也有些僵硬。不由得轻呼一声,阿梅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慕珍妮醒来惊呼一声:“慕小姐。”
慕珍妮又试了一次,阿梅说:“慕小姐,你刚动完手术,需要什么吩咐我就是。”弯下腰,调转了病床的高低,慕珍妮半躺起身。
阿梅出了门,留下一串轻柔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一个慕珍妮熟悉的医生过来。
奇怪,这不是她梦里出现过的那个杨医生,端木家的私人医生吗?
“你……你是杨医生?”
杨医生笑:“你记得我?”
这一觉做了多久的梦,她不知道,只知道面前的医生是梦里的人。
“阿梅,太好了,你去打电话请端木总裁和大公子过来,慕小姐醒过来了!”
阿梅欢喜地应了一声,慕珍妮握住杨医生的说,问:“我睡了多久。”
“哦,自从上次你头被花盆所伤,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花盆所伤?
她记得,听到一声惊呼声,回头时,就看苏一从楼梯里滚落下来,她匆忙地跑过去,可脚下一滑,碰到楼梯口的银制花架,架上的吊兰砸在了头上……
“苏一呢?”
苏一,是她的儿媳妇,是她儿子心爱的女人。这姑娘待她儿子好,也对她很好,还给她读童话故事,陪她看动画片。
杨医生沉痛地低下头:“你先好好休养,一会儿就能见到端木总裁和大公子了。”
“告诉我,苏一呢?”慕珍妮只记得她摔在了地上,她肚子里可是怀着慕超的孩子,“孩子保住了吗?”
杨医生轻声安慰:“慕小姐,你不要着急,回头慕超会告诉你的。”
阿梅打完电话,向端木嘉龄报了喜讯又回到病房里。
慕珍妮见杨医生不肯说,也能猜到,苏一摔得那么重,怎么可能还能保住孩子。徐美兰,徐美兰,这个女人当年害她还不够,如今连慕超和苏一的孩子也要害。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一觉醒来,慕超都有妻子,都快要有孩子了……
慕超,阿超,他的儿子!在她的梦里,她看见自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也看着她的儿子被一个叫徐美兰的女人欺负。
端木嘉龄和慕超赶到病房,阿梅正侍候慕珍妮喝了大半碗鸡汤。
父子二人站在病床前,看着慕珍妮,慕珍妮也望着端木嘉龄和慕超,他还记得,慕超是个红通通、胖乎乎的婴孩,可如今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嘉龄哥!”一声唤,鼻子发酸,将目光停留在慕超身上,他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她却从未给过他母爱,反而慕超这些年给了她无尽的照顾:“儿子!”
“妈。”
端木嘉龄激动得流下了热泪,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希望慕珍妮的病可以好,原来并不是疯癫,而是真的被瘀血压阻了大脑神经。
“珍妮,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快三十年了,我天天都盼望着你能康复啊。”
“嘉龄哥,姓徐的那个女人呢?姓徐的呢?”
端木嘉龄微微一愣。
慕珍妮有些激动起来,慕超安慰着:“妈,你刚醒过来,千万别动怒,别动怒啊!”
“嘉龄哥,我怎能不动怒。是她害我做了近二十多年的疯子,是我亲眼看着她把苏一推下了楼梯……”
“什么?”父子二人面面相窥。
慕珍妮来不及再做休养,讲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天,慕珍妮正在家里照顾襁褓中的慕超,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来家里拜访,她自我介绍说是端木嘉龄的女秘书——徐美兰。家里少有客人来,端木嘉龄那时候又整日打拼着生意上的事儿,慕珍妮就让保姆去菜市场多买些菜。
保姆走后不久,徐美兰就从包里取出一张早孕化验单递给慕珍妮。
慕珍妮和端木嘉龄自幼青梅竹马,也未往深处想,笑着说:“恭喜徐小姐,要做妈妈了。”
徐美兰笑得怪异,说:“这是端木总裁的孩子。”
慕珍妮说:“这种玩笑可不是乱开的。”
徐美兰急了,强说肚子里的孩子是端木嘉龄的。可慕珍妮就是不信,在她眼里,端木嘉龄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不可能背着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的好上。
徐美兰见慕珍妮不信,愤怒之下抱起一边的清代瓷瓶。
那花瓶是古董,是慕珍妮的父亲陪嫁给她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就起身去拦,没想到,徐美兰却大声地说:“你这个该死的女人,能力不如我,温柔不如我,凭什么做端木嘉龄的妻子。”抱起花瓶冲慕珍妮的头上砸来,慕珍妮来不及闪躲,当场就昏了过去。
徐美兰见慕珍妮流血昏迷,当时就吓傻了,以为自己冲动之下误杀了人。在手忙脚乱中,徐美兰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很快,她就制造一起慕珍妮发疯摔砸东西,误伤自己的现场。徐美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端木家弄得一片狼藉。
正要离开,却意外遇到了买菜归来的小保姆。
徐美兰连吓带威胁地对小保姆说:“如果慕珍妮死了,你就是帮凶。你是端木家的保姆,保护她们母子是保姆的责任。如果我坐五年,你就得坐四年。”
小保姆是从农村出来的,胆子小,经不得她的吓唬,又收了徐美兰给的钱,保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的想法,屈服于徐美兰的威胁下。
在端木嘉龄回家时,小保姆就谎说,这些东西是慕珍妮突然发疯摔坏的。小保姆更害怕被牵连,隐去了徐美兰到过端木家的事实。
后来,徐美兰做了端木家的女主人,又过了两年,说小保姆做的菜不好吃,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回乡里。
小保姆害怕受到牵连,也不敢与人提起这件事。
慕珍妮昏迷后醒来,就变成了一个智力和记忆都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尽管端木嘉龄带她寻访不少了名医,可她却无法得以康复。因为无法襄助端木嘉龄,加上徐美兰又怀了身孕,迫于无奈,端木嘉龄便将徐美兰带回了端木家。
那些年,慕珍妮精神受创,加上慕珍妮的父亲对端木嘉龄有恩,他也只字未提要和慕珍妮离婚的事,加上婚姻法上也明文规定,一旦一方患有精神病,另一方便有监护和赡养的义务,不得离婚。因这两个原因,端木嘉龄虽给了徐美兰名义的妻子身份,却从不提和徐美兰领证的事儿。
“妈,你是说当年害你精神失常的,是……是徐小姐?”
慕珍妮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当着嘉龄哥是温柔可人的模样,可背着嘉龄哥尽是自己的算盘。苏一流产的那天晚上,她回来过。是她将苏一推下了楼……我本想去扶苏一,不小心却踩上了香蕉摔了一跤……”
慕超的耳边,又回响起苏一说过的话:“你不相信我。”当她说自己不是无意摔倒,而是有人将她推下了楼梯,没人相信。
心,这样的痛。
他居然不相信苏一的话,还以为她在给自己无意间犯下的错寻找藉口。
“对了,苏一去哪儿了?苏一是个好姑娘,你们不在家时,姓徐的没少刁难她。”
可苏一从未在他面前叫一声苦,一次无意间说到用饭时没人叫她,慕超还责备她多事。
“儿子,嘉龄哥,你们说话呀,苏苏去哪儿了?”
慕超沉重地低下头。
去哪儿了?
端木嘉龄不能说,一切都已经晚了,就算两个儿子里有人愿意放手,已经回不去了。
“儿子、嘉龄哥……”慕珍妮声声催促。
慕超含泪说:“妈,苏一……她跳海自杀了。”
“自……自杀了?”
失去了孩子,又没有了父亲,柔弱的苏一还如何坚持下去。死,对于苏一来说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解脱。
慕珍妮久久的吃惊,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头痛如裂,她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是徐美兰害的,如果不是她,苏一不会流产落胎,如果有了孩子,苏一一定不会这么做……”
“嘉龄哥,你怎么这样?任由这个女人伤害我,伤害我的儿子,又来伤害我的孙子……你还我公道,你还我公道……”
慕珍妮的声音惊动了护士、医生,杨医生进入病房好一阵劝慰,才让她止住哭声,又打了一剂安神针,她方才昏昏睡去。
事实是这样的震撼与残忍,端木嘉龄久久地站在一边。
当苏一说出实情时,端木嘉龄还责备她要诬陷徐美兰,说她故意挑唆慕超……
“爸,这就是你维护了近三十年的女人?”
端木嘉龄生平第一次不敢看慕超的眼睛,他对不起珍妮,对不起慕超。可他却无法怀疑慕珍妮的话,忘不了那天,他从日本带回的赝品花瓶时,徐美兰神色中的异样与不安。原来她真的有见过那对花瓶,是她亲手打破了花瓶,还疯狂地伤了慕珍妮。
这几天,端木嘉龄总是很忙,公司的事务大多交给了端木竞和徐美兰。母子二人各自开车回到端木家,客厅的灯亮如白昼。
徐美兰和端木竞一前一后进入家门,客厅里,端木嘉龄破天荒地抽着香烟。其实,他是一个不大抽烟的人。
“嘉龄……”
她娇媚的呼唤,换来的是端木嘉龄一声冰冷的声音:“徐美兰、端木竞,你们都过来!”
他一直唤她“美兰”今儿却在前面加了一个徐字,神色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