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映礼后面的事,梓瞳并不知道了,肖昆着专人护送她回肖公馆去。
肖昆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梓瞳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进来,梓瞳睁开眼,一转身,就看到肖昆侧卧在自己的身边,梓瞳心上一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就这样看着他,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现在总是感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竟也是难得的,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竟也满足,再没有别的奢望,安静的守着他,安静的望着他,阳光透过落地纱帘一丝一缕的照过来,梓瞳轻轻靠过去,深吸着肖昆身上的味道,这是她的男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这样的感觉真好,爱得温暖……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梓瞳见到肖昆眉头微皱了下,梓瞳忙着下床,想着昨天夜里他一定回来很晚,又睡得晚,怎么这么讨厌,这么早就有人来打扰,一边如此的想着,一边回头看床上,肖昆是不是被吵醒,打开门时,竟是祁叔站在门外。
“少奶奶,少爷醒没醒,有人找他……”祁叔客气的说道。
“没有,他还没醒,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梓瞳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
“这个……,少奶奶,是警察局的人,说是找少爷核实一些事!”祁叔说道。
听到‘警察局’这三个字,梓瞳不由得紧张了下:“警察局,他们找肖昆有什么事,现在在楼下?”
“是,就在楼下!”祁叔说道。
梓瞳一边向着楼梯走,一边说道:“他昨天回来晚,这才睡得实了,警察局找他能什么事,我去看一下……”
梓瞳慢慢的走出去,下楼时,果然看到一身警装的两个刑警,见了梓瞳都抬起头来看她,直到她走近了,他们站起身来。
祁叔向着他们介绍着:“这是我们的少奶奶,有什么,两位可以和她说下!”
两名刑警,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亮出了警官证,向着梓瞳晃了下,然后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不过要肖昆本人来,我们有件案子需要他协助我们……”
梓瞳望着他们,心里有些紧张,还要说什么,却听到祁叔轻声打着招呼,她微侧了身子,正是肖昆走了下来。
肖昆的样子并不是很惊讶,他走过来,还算平常的和两个警员握了下手。
“尹绍辉被发现,死在了郊外的青山公墓,我们想请肖先生和我们走一趟……”警员中的一个说道。
梓瞳愣了下,继而吃惊的说道:“你们说什么,尹绍辉死了?他死了……”梓瞳说完,看向肖昆,她的眼睛里有着担忧,有着恐惧,尹绍辉给她的记忆全是太阴暗的记忆,也难怪她会恐惧,而且,警方的人直接找上门来要带肖昆走,意思很明显,他们是怀疑事情是肖昆做的。
昨天的恐慌,现在仿佛有了答案一样,梓瞳紧紧的抓住肖昆的胳膊,纵是心理紧张,但她还是没有像别的女人一样,在此刻哭哭啼啼的,她只是仰着脸看他:“我陪你去……”
肖昆伸手拍了拍梓瞳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安抚般的说道:“不用了,你今天还要上班,晚上我去接你,放心吧,我没事!”
梓瞳看着肖昆的眼睛,仿佛想看出他的心思,但肖昆只轻笑笑,再说道:“你昨天还说了,都怪我埋没了你,你去上班吧,我说到做到,晚上接你下班……”
梓瞳看到肖昆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才放下了一些,慢慢的松开了手,就在这时,却听到大厅的门响,金俊熙正走进来,一边进来一边说:“祁叔,怎么有警车在外面……”
一转头望见客厅这里,忙着收住了嘴,他嘿嘿一笑:“这是怎么了?”
肖昆轻笑下:“尹绍辉死了……”
金俊熙听了,点点头,向着警方的人说:“尹绍辉死了?好事啊,什么时候发生的,不是说,一直没有抓到吗?这次你们警局的人动作倒是快些!”
“是被人杀死的,现在,我们请肖先生同我们去警局一趟!”警方的人倒还是客客气气的。
“噢,为了上次绑架梓瞳的事吧,好啊,我是肖少的律师,正好,也和你们走一趟吧!”金俊熙说道,礼貌的请警方的人先走,他随后跟上,再回头时,看了肖昆一眼。
梓瞳看得清楚,金俊熙的眼睛里面有着询问,并不是刚刚的平淡无事。
梓瞳也看肖昆,肖昆拥了下梓瞳,低声说:“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不用担心……”说完,也向着金俊熙轻摇了下头。
金俊熙这里按下心底的疑虑,他是肖昆的律师,对于昨天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
昨天晚上,他们也就尹绍辉的事商议了一下,但没想到,今天就听到这个消息,而且,尹绍辉竟死了,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也一定让肖昆吃惊的,但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尹绍辉也算得死有余辜了。
只是看着警方这架势,明显是怀疑,肖昆与谋杀尹绍辉有关了。
警车来得平静,走得也很利落,并没有像警匪片中的呼天响地的鸣着警鸣。
甚至连车也只有牌子看出是警局的,并没有显著的特点,肖昆与金俊熙坐到车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在肖昆放过了尹绍辉之后,是谁杀了他。
元旦小长假刚过,街上还有些冷清,梓瞳走进电视台大厦的时候,看到同事们却没有多少倦怠的表情,看到她的出现,原本聚成三三两两的同事,都正色起来,但她一走过去,他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种情形也不是没有过,梓瞳向来是特立独行的一位,从她进电视台起,关于她的种种传闻都不曾断过,她做业务时的八面珑玲,让人嫉恨,她在陈东升手下的连升三级,让人猜忌,她与肖昆的爱情,让人联想翩翩,还有最后她曝光的身份,是富商许天章的女儿的身份,更让平日里相处的同事大跌眼镜。
所有种种,梓瞳想让自己平常一些都不行,好在,她向来随遇而安,个性强烈,从来都把这些非议当做透明。同事中对她嫉妒恨的固然多,但也不排除他们的羡慕,用梓瞳的名言来说,人生只一次,又非常短暂,人岂能不随自己的心意活着,怎么能不招摇一点。
这次,梓瞳不知道,身后那些议论又因何而起,她被绑架,又请假又连着小长假,一连又十余天没有来上班,自己想着,不论什么原因,自己都要先辞了新闻中心副主任这个职务了。
走到新闻中心,倒没有外面的指指点点,不过,新闻中心里却忙得人仰马翻的,好多人都急冲冲的,姜主任正在大声说着工作安排,看到梓瞳进来,只略点下头,又继续说他的。
梓瞳看到赵小赦看了自己一眼,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向着他笑了笑,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听到外面还乱着,好像有好多的采访任务,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身子不允许,梓瞳倒是希望进入到那种热火朝天的工作状态中,她一向喜欢本职的工作,就算是做狗仔,她也是非常的敬业的,不过,现在,她倒是最需要的就是静养了,肖家的私人医生给了她好多的建议,最多的就是要静养。
就在梓瞳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姜主任走进来:“梓瞳,你不在家里再休几天吗?今天就来上班,身体没事吗?”
“没什么事,我哪有那么娇贵,今天一大早就这么忙?”梓瞳说道。
“是,新年的专题分了几组,这几天又有几个突发事件,现在都是后期的跟进过程,你不用着急,我和他们都说了,你的工作,尽可能都下发下去,你只管协调一下……”
“姜主任,谢谢你一直这样的照顾我,我本来今天就想和您说,想辞了副主任这一职,我现在在工作上,有些力不从心,谢谢您一直的栽培……”
姜主任也不客套,点点头,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好的,具体的事项,要人事部去协调吧,最近的工作比较多,你自己就量力而行吧,有什么事,可以提前和我打招呼,赵小赦会协助你进行工作上的交接的,但不用着急挪出这个办公室,因为上面的任命还没有来,也不知道会安排谁在这个位置上。”
梓瞳点点头,不论怎么说,她都是十分的感激姜主任的,虽然到他手下做事才几个月的时间,但能遇到这样的公私分明的上司,不得不说是自己的幸运。
等姜主任走了,赵小赦才推开梓瞳办公室的门,只探进一半身子:“梓瞳姐……”
梓瞳笑了下,向他说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梓瞳姐,昨天你是不是到了《色劫》的首映礼现场……”赵小赦说道。
“是,我在!”梓瞳说道。
“天啊,那你有没有看到那段视频?”赵小赦有些激动,但又有些羞怯,这表情在他脸上可难得,极为的不和谐。
“什么视频?”梓瞳愣了下。
“什么,你竟不知道,那你到底在没在现场,没有看到首播的电影吗?”赵小赦疑惑的说道。
“电影没仔细看,出了什么事吗?”梓瞳想到电影放到一半时的骚动,但她那时和肖昆在一起,只瞥了一眼,似乎有限制级的镜头,这个片子的宣传上,也在这个限制级上做足的噱头,据说潘燕的首个裸体秀献给了这个电影,不过,只是一个模糊的后背全luo,也不会有什么爆炸性的轰动吧,也不至于让这个赵小赦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出了什么事?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网上都传疯了,昨天首映礼上,有二十几秒的限制级镜头,不是影片中的,不知道怎么弄的,是潘燕和金管局那个落马的高官的视频,我朋友就有电影杂志的记者,他当时在现场,说当时现场的人都傻了,开始时还没有意会到,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就只录了一小段,后来就被切了,但这几秒也足够轰动的了。正规网站不能传这些东西,不过,天涯上都开始人肉了,一下子就搜出来,那个男人就是金管局的高层落马官员,这里面不定有什么内幕呢……”赵小赦说得兴致冲冲的,说完了,才想到,电影的主要投资方是梓瞳的老公肖昆,自己这个样子,不由得人家不误会,他忙补充说道:“不过,电影应该很好看,这些女星吗?真被网上说中了,没一个干净的,唉,潘燕啊,我的女神,我的偶像,一下子就让我幻灭了……”
梓瞳愣了下,轻笑下,“我没有看到,但我想,道听途说,也不尽然都是真的,潘燕,我还是很欣赏她的……”
赵小赦听到梓瞳这样说,就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又说道:“还有,梓瞳姐,昨天小王他们去拍了个现场,那个尹绍辉,就是绑架你的那个黑社会头子,在青山公墓被人杀死了,正一枪打中脑门,那个惨啊,拍回的相片我看到了,出了好多的血,死不瞑目啊!”
梓瞳愣了下,想不到,这个消息传得这样的快,但她还是刚刚知道尹绍辉是如何的被人打死的。
赵小赦所说的,尹绍辉死时的情景,让梓瞳心里一惊。正与肖昆所说过的一个场景像极了。
一枪正中脑门,不就是肖昆的父亲,肖朗死时的样子吗?
梓瞳见赵小赦走了出去,她才慢慢的坐回到了座椅里。
早上警局的人带走肖昆时,她还有狐疑,但现在,她却从心里担心起来,为什么警方会在第一时间里带走肖昆,而尹绍辉死亡的方式,也让她开始怀疑,能不成,真是肖昆为父亲报了仇,莫不是,真的是肖昆杀的,这样一想,梓瞳的手心里都是汗了,竟握不住了茶杯了。
这一天很快,梓瞳下班的时候,电视台前竟有很多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出去时的时候,看到台里的保安都出动了,然后看到从来都大开的大门竟用栏杆围住了,而有一个横幅则勉强的扯在那里。
是红色的笔写出的几个字:“还我公道!”下面还有些小字,看得不甚清楚,什么还我儿子的命,血债血偿之类……
闹事的人很多,梓瞳奇怪的走到同事中间去。
“这是怎么了?”梓瞳问道。
一旁的同事见是她,竟没有回话,只敷衍的笑下:“我也不知道呢,也才看到了,不过,你看……”同事指了下闹事的人群前跪着的女人,“那个女人你认识不,好像是咱们大厦里的保洁员,那个姜阿姨啊……”
梓瞳看过去,一看之下,果真的眼熟,那个五十余岁的女人,不时的抹着眼睛,哑着嗓子哭诉着什么,不经意的抬起头来,满脸眼泪的脸,梓瞳认了出来,真的是那个姜阿姨,好久之前,自己还有被她请着去她那个简陋的家里吃过饭的。
她的家,她的男人,她的两个儿子,梓瞳隐约的都想起来,当然,梓瞳还想起自己和他们的渊源,自己帮她的大儿子要来了误工的钱,治伤的钱,还有她的小儿子,那个在半夜里抢了自己的包的小伙子。
梓瞳看到是姜阿姨,再看那条幅,不由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儿子,这一次又怎么了,为什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看热闹的人,去了一拔,又来一拔,但天色渐晚,人群渐渐的散开了,只有台里的领导和公安系统的人走过去,在了解情况,还有在安慰那些情绪激动的人们。
梓瞳走过去,看到姜阿姨神色呆滞,嘴里喃喃的说道:“我的二子啊,最最听话的二子啊……”梓瞳的心一凉,想起那个眉清目秀,有些艺术气质的小伙子。
“姜阿姨,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梓瞳说道,凑上前去,伸手要将梓瞳从地上扶起来。
台里的领导也走过来,想劝着姜阿姨起来。
“有什么事,台里给你解决是了,你别这样跪在这里,这种偏激的行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台长说道。
“我们就是要让更多的人都知道,上面是如何的草菅人命的,人都没了这些天了,还一个说法也不给,杀人凶手到现在也捉不到……”姜阿姨的大儿子冯长禄说道,他走过时来,脚还有些跛,是上次受伤后的后遗症。
“到底怎么回事?”梓瞳问道。
冯长禄竟还认得梓瞳,忙拉着她道:“梓主任,你一向主持公道,这次,你一定要给我们家小峰一个公道,小峰他死得好冤枉……”
“什么,小峰死了?”梓瞳愣了下,她再看姜阿姨,姜阿姨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停下来,哭得差点背了气过去。
“我可怜的二子啊,可怜的二子,学习最好,最听话啊,我就说,不让孩子去吃什么苦,你上大学的钱,妈妈给你凑得起的,为什么去打什么工,送什么外卖啊……”姜阿姨哭诉着。
冯长禄拉着梓瞳向着母亲说道:“妈,你别哭了,这是梓主任,上次就亏得她帮我打官司,这次,还要求着她……”他又对梓瞳说道:“梓主任,我知道您心好,您要是帮我们打这个官司,我们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我弟弟还那么小,才刚上了大学,他学习好,教授都说他以后会有大出息的,就这样的死了,连个说法都没有,求求您,帮我们打这个官司吧……”
梓瞳愣住了,一时还不曾从这样的震惊里缓过来,而且,她隐隐听到姜阿姨的哭诉里听到什么歌舞厅,黑社会,送外卖的……
而与此同时,旁边一个看上去理智一些的人,正拽着她的台长说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梓瞳一边听,一边的心惊。
她的预感是对的。
她曾看过的那则新闻,黑帮火拼中,无辜受累而死的平民,就是那个送夜宵外卖的男人,竟就是冯小峰。
梓瞳的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图片,红红的火团中,一个纠结痛苦的身影,那火苗,此时正烧着她的心。
当时她只觉得可怕恶心,并不曾细看,现在想来,竟愈来愈清晰,仿佛看到她还记得相貌的冯小峰,那个有着瘦削而干净的脸庞,被她曾训斥过的小男生。
那个姜阿姨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是那个烧成一团的男子。
梓瞳感觉到可怖,全身冰凉,冯长禄还拽着她向着她妈妈说着:“妈,这是梓主任,我们有救了,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梓瞳看到姜阿姨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下意识的要拽开冯长禄的手,可是,一点的力气也没有,就只有听得他们一边哭诉,一边满怀希望的,将泪眼看着自己。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梓瞳浑身发抖,虽然没有人知道,但她却比谁都清楚,整个事情是因为什么所起。
尹绍辉绑架了自己,肖昆被激得一怒为红颜,悍然出手,一时之间,杀人放火,血肉横飞,偏却让普通百姓受难。
梓瞳早知道这件事,但从没有去深想过,也从没有想过,自己生活里的变动,会涉及到别人的生命。
如果不是姜阿姨的手还拽住自己,此时她还当自己是个救世主一样,哭哭啼啼,真心托予:“求求你,我知道你有能耐,不像我们,我们去讨说法,上面说,证据不足,没办法抓人,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广,用多少钱,我掏,我就是不能让我的儿子白死……”
梓瞳被他们拽得七扭八歪,嘴里一阵的腥甜,从不害口的她,险些的吐出来。
“姜阿姨,你别这样,别这样,我……,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梓瞳只有说道。
姜阿姨这时却清醒了一些:“没事的,梓主任,其实你已经帮我们许多了,你还给长禄找工作,这一年来,多亏得你了,我也知道,求你是难为你,我也听他们说了,是黑社会的事,我也知道,这事没有人敢管,求你也是难为你,就是阿峰死得冤啊,他还不到二十岁,他才考上的大学,我们一家的希望全是他啊,呜……”不等说完,她又哭起来。
梓瞳哪里还受得了人家的感谢,只觉心里一阵的慌乱一阵的气闷,想一时逃开,又想安慰她,但却堵得心口难受,一时之间,就急得头晕脑涨,她知道自己这时不能急切,身子要紧,但一想到冯小峰的事,自己难逃其咎,就感觉自己受不得人家现在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恩人……
正感觉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却有人过来,扶住了梓瞳的手臂,拥住了她的身子,她回过头去:“肖昆,你怎么来了?”
正是肖昆,头一次的,梓瞳想挣开他的怀抱,只觉他对自己的温柔也抵不过自己与他的罪孽深重。
“梓主任,这是你的男人啊,听他们说你结婚了……”姜阿姨抽泣着,不忘了客套,她转而又想了自己的儿子,就又回到自己那条幅下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肖昆一扭头看到这里的情景,一边扶着梓瞳,一边的问道。
“我们走吧……”梓瞳说道,无心再和他解释。
肖昆点点头,扶着梓瞳走开。
坐到车里,梓瞳还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想推开肖昆,却一点的力气也没有。
“怎么了?”肖昆把手按在她的额头,生怕她生病了。
梓瞳慢慢别开脸:“肖昆,你信因果报应吗?”
肖昆愣了下:“我信……”
“呵呵……”梓瞳抬头看着肖昆,“那么你怕吗?”
“为什么怕?”肖昆眼神凝重的说道。
“如果有人因为你而死去,你会不会内疚呢?你还信不信因果,信不信,之后命运终会再找上你,将这个劫还了?”梓瞳说道,扶着自己的肚子,感觉到里面下坠得厉害,今天她的情绪波动太明显了,想必连还是胎儿的孩子也感觉到了。
“梓瞳,你别这样,你为什么哭了,到底那些人为什么拉住你?”肖昆问道。
梓瞳别开脸,不想回答他的话,只是,生生的咽下心口的腥甜,“肖昆,警局的人没有为难你?”
“他们问了些话,后面都是俊熙和他们周旋的,其实上午就已经完事了,我说了,不会有事的,看,我不是好好的来接你了吗?”肖昆笑,原谅小孩子一样的原谅梓瞳的任性,她又缩回她的那一边,拒绝肖昆的亲近。
“我想我还小看你了,我根本就不用为你担心,看吧,你总是会没事的,不论,你杀的人是有罪,还是无罪的,你总是没事的!”梓瞳笑,看着窗外,从遇到他起,她人生的道路就变了,仿佛走到她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的路上去。
“我杀人?”肖昆愣了下:“梓瞳,你以为尹绍辉是我杀的?警方不是傻子,我要是杀了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我,当然,我没有杀人,他们当然也没有权利关起我来!”肖昆颇为自负的说道。
梓瞳不理他的话,只扭回头来,看着肖昆,肖昆看着她的眼神,有一瞬竟是陌生的,这种陌生感,让他心底升上凉意来,他试图扶住梓瞳的肩,却被她打了开:“你别碰我,你没杀人?”
“怎么会?梓瞳,尹绍辉是死在我爸爸的墓前,死法与我的爸爸一样,所以,这是警方带走我的原因,不过,你想想,我若真有心杀他,怎么会让他的血染脏我爸爸的地方,还有,我不会那么傻,偏用大家都猜出的方式,复仇吗?我谢谢那个替我杀了他的人,我不想染脏我的手,因为,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在这条保证下,我不会激动的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的!”肖昆说道。
梓瞳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但当他要拥过来时,还是错开了身子,不论如何,那个冯小峰的事,还是与他,甚至与她,有着不能推卸的关系的。
肖昆感觉到了梓瞳的疏远,他见梓瞳的脸色那样的难看,就不再逼迫她,他也着实的累,就径自靠在这边的座椅上。车子开得平稳,他们却在这一路中变得疏远起来。
第二天,梓瞳照常去上班,肖昆因为潘燕的事,嘱咐手下将消息卦锁,不过,纸里包不住火,但没想到,事有两极,因为那个二十秒的视频的出现,而激起大众的一片骂声,但影片的票房却一阵的大好,上映不过一星期,就已经破亿,大有成为本春节档电影的大赢家。
梓瞳有一天下班后无事,天色还早,她就到了影院,自己买了电影票,专程去看了这个电影。
果然是大手笔制作,服装道具音乐都没得说,表现手法有些文艺加商业,一方面充分的利用了两个大明星的名气与特点,二来,也加入了一些小资的情愫,看电影的,竟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都有,梓瞳看到潘燕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看着她的屏幕上的悲欢离合,一时之间,竟有些唏嘘。
出影院的时候,不想肖昆竟也等在车上。
“怎么想看电影?”肖昆问她。
梓瞳并不曾说什么,只看着他,“肖昆,我真怀疑你们男人的心是怎么样的一种构成,为什么,一个女人那样死心塌地的对你好,你却可以将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还把她的牺牲看成是心甘情愿,难道你不自责不内疚吗?”
肖昆的脸色变了几变,才止住嘴里的话,他向着司机说了回家,就不再说什么,“梓瞳,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又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潘燕那里,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可是在一些女人心里,有些人永远也成不了过去式的……”梓瞳说道。
“那你想我怎么做?我只有一颗心,给了你,注定会伤了她的……”肖昆说道。
“不是爱不爱的事,而是,你好可怕,什么人,你都会利用的,这一点,我感觉好可怕……”梓瞳说道。
肖昆忖然不语,自从上次在电视台前的那幕,梓瞳对他,已然有些疏远,这些日子来,纵使两个人也常常坐到一处,却通常都是两下无言,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一起,各想各的心事。
就在这天两个人刚到家里,突然梓瞳的手机响了起来,梓瞳看到号码,竟是陌生的,她接起来:“喂!”
“大小姐吗?我是许琛,老爷他……老爷他摔倒了,你快过来吧,在中心医院这里……”许琛在电话里说道。
梓瞳愣了下,随后问道:“好好,我马上去,琛伯伯,我这就过去……爸爸他没事吧?”
“唉,老爷这一阵子都说心口疼,我说叫你们回来,可他又不让,你快来吧,医生说这一次很危险,小少爷又不在,唉,你们两个……”许琛的口气那样的痛惜着。
肖昆听到梓瞳的口气,就知道出了大事,也不换衣服了,只问道:“怎么了,爸爸他怎么了?”
“可能是心脏病犯了,我得马上过去!”梓瞳说道,肖昆跟着她,这一次,她并不曾甩开他的手。
两个人到医院的时候,正巧许琛在手术室前来回走着,见他们来了,就急着跑过来:“大小姐,你可来了,唉,都急死我了,少爷还联系不上,医生都出来几次,叫家属签字了……”
正说着,有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又拿着表格叫家属签字,并喊着家属还没有到吗?
梓瞳忙着说,我就是,走过去,签了字。
肖昆扶着她走到椅子前坐下来,一直陪着她,直到手术结束,许梓飞也没有出现,梓瞳即为父亲担心,也在埋怨中担心着许梓飞,自从上次出了事之后,她试图几次主动和许梓飞联系,但有时只说一两句话,许梓飞就挂了电话,后来,就再不接梓瞳的电话了。
梓瞳隐隐在肖昆的诉说中,知道许梓飞被杜吕明下药的事,她通过这次绑架,对这个弟弟还是有了些新的了解,他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自己非常的厌恶,其实,血浓于水,只是,他们被彼此的怨怼分隔得太久,所以,现在,一进竟也无法真正的与对方亲切起来。
许天章心脏做了个小手术,在他来说,却是因祸得福了,因为,梓瞳这几天都守在他的床边。
他在醒来的时候,竟看到女儿睡在自己的床侧,一张脸倚着她自己手,脸冲着自己,他一动也不敢动,怕一动,就惊醒了女儿,但他不得不眼睛发涩,好久,他都不曾看到这样柔软的梓瞳了。
小时候,梓瞳很乖巧的,他记得,每次领她去欧菲会所时,穿得像个小公主似的,自己的朋友都羡慕自己有这样漂亮的女儿,大家圈成一圈逗着梓瞳说话,梓瞳憨憨的,但从小就一点也不怯场,大家都说虎父无犬女,说她长大了也一定有出息,那时,许天章就很是骄傲。
现在看来,他的女儿也不曾让他失望过,他静静的坐在这里,直到门响,他看到肖昆进来,肖昆刚要说话,他忙做了个手势叫他不要出声,再指指梓瞳。
肖昆会意的笑了下。
好半天过去了,病房里渐渐的黑下去,两个大男人,都没有想到要去点灯,肖昆打开笔记本,就在一边的柜子上继续他的工作,许天章则心满意足的看着女儿,他想着什么时候,他的小公主竟长得这样的大了,而且,竟也快要当妈妈了。
许天章叹口气,却看到梓瞳醒了过来,醒前那眉心皱了皱,一睁开眼睛,就与他对视了下。
“啊,爸爸,你醒了……”梓瞳自然的说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又开始叫许天章爸爸了,而且叫得这样的自然。
梓瞳不知道父亲心里的想法,但她看到许天章的气色很好,自然就放下心来,电视台那里,她已经请了长假,停薪留职那种,那天遇到姜阿姨,她再没有勇气回去上班,许天章一再的说不用梓瞳这样的辛苦的陪床,但一旦女儿来了,他脸上的喜悦,任谁都看得出来。
这天肖昆忙完了公司的事,向医院里走的时候,却看到病房前一个身影,有些鬼鬼祟祟的,他刚走近,那人听到声音,就跑到楼梯那里,要下楼去,肖昆看出来,那个人竟是许梓飞,他就追了过去。
不知道他与许梓飞都说了什么,只是,梓瞳看到肖昆带着垂着头出现在病房里的许梓飞出现时,许天章的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来。
许天章毫无例外的,又训斥了几句许梓飞,不想这一次,这个倔强的孩子却没有再反驳,梓瞳看向肖昆,见他暗暗向自己点点头,梓瞳把头扭开来。
许天章说着:“肖昆,梓飞从没有接触过生意,如果你不嫌弃,帮我照看一下许氏,带一带梓飞,现在,我可知道,不服老不行的,以后的许氏,就靠你们两个了……”
“爸爸,我现在带一带梓飞可以,但以后,我想梓飞会挑起大梁的,您放心把身子养好,梓飞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肖昆说道,梓瞳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觉得肖昆说得正对的。
许天章出院那天,许梓飞与梓瞳都回到了许家,许琛反倒成了最激动的一个,险些的老泪纵横,吃饭的时候,也被梓瞳拉着坐在了桌子前,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饭桌上,老管家许琛破例的喝了些酒,饭后,许琛坐在小客厅里和梓瞳说话,他抹了把脸,吃点酒,脸颊热得很,他看着梓瞳轻声道:“还好,你们父女和好就好了,这些年来,我看着老爷,也觉得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少爷也时常不在家,多数时都是他一个人……”
“哼,他不是好多的女人吗?”梓瞳说道。
“大小姐,其实有些事,也不全怪老爷的,这些年来,老爷一个人也够苦的,你说,太太当年那个样子,其实,老爷已经做得很好了,太太当年也有不对啊……”许琛人老实,喝了些酒,有些压在心底的话,就敢拿出来晒了。
“琛伯伯,我不知道妈妈有什么不对,我现在原谅了爸爸,也不是对他之前的做法,会赞同的,毕竟他亏欠了妈妈的,这么多年来,我一想到妈妈的死,我总是不能释怀……”梓瞳说道,并不想就这个问题多做讨论:“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傻小姐,你不懂啊,老爷其实心里也苦啊,当年追太太费了多少的心啊,但太太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啊,你叫他怎么办?”许琛说道。
“妈妈的心不在爸爸身上,怎么可能?”梓瞳说道。
“太太那时还是大学生,眼高于顶,家境又好,老爷那时不过是个小老板,我开始时是给老爷做司机的,他们的事,我都知道的,太太喜欢画画,她当年和她的画画老师好,她被那个老师骗了,没法向家里交待,是老爷,老爷都知道,还不嫌弃她,陪她去做了人流,又娶了她,后来� ��有了你……”许琛说道,还要再说下去,却听到一阵的轻咳声,他们都扭头去看。
许天章的脸色因为手术的关系,还不曾恢复好,他走过来,扶住梓瞳的双肩:“梓瞳,天凉了,如果不回去,就在这里住一天好不?”
梓瞳其实还在吃惊,听到许琛的话,她有些不信,但许琛从来不曾骗过人,更何况,这种事情。
“爸爸,琛伯伯说的是真的?”梓瞳问道,她看到许天章脸上的不自在,就感觉他刚刚一定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琛伯伯喝多了……”许天章说道。
“老爷,你还……”许琛面红耳赤的要反驳。
“阿琛,你真的喝多了,快去睡吧,还没有我年纪大,怎么说话就颠三倒四起来了……”许天章埋怨道,他当了几十年的主人,这点威信还是有的,许琛纵然是醉着,但听到许天章的口气生硬,就忙着站起来,向着梓瞳说:“大小姐,我去睡了,今天就别走了,老爷多想你们,这个家,好久没有像个家了……”
梓瞳看着他慢慢的走出去,她回过头来:“爸爸,妈妈的事,琛伯伯说的,妈妈的事?”
“他说了什么,你妈妈很好,她很好……,是我对不起她,我这个人,做错了那么多的事,现在,你还能原谅我,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德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就求老天爷让我多活几年,让我看看我的小外孙长大,让我看到梓飞能成才!”
梓瞳看着父亲,许天章宛尔一笑,拍拍她的肩:“今天别走了,好不?肖昆也留下,这个家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人气……”
梓瞳慢慢的点了头。
晚上,她睡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肖昆上床后,慢慢的抱住她。
这一夜里,她睡得很好,这是头一次长大之后,她在这个房间里,再没有了恶梦,梦中,她仿佛回到五岁前,爸爸站在楼下的花园里,将她抱着放在脖子上跑,他们呵呵的笑,一抬头,见到妈妈在露台上,正在画着画,偶尔的看到他们,他们就笑啊笑,梓瞳喊着:“妈妈,妈妈看我们……”
妈妈的脸,那样的柔美,那样的柔美,是完好的美人。
梦中的梓瞳,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肖昆慢慢的拥紧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