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不要再重新念一回?”秦苏听着他的叹,开始打趣。
“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了嘛?”易江南故作惆怅的叹息。
见状,秦苏嘴角也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易江南属于那种乍接触时有些难以接近的类型,可两面以后,他性子里的那种温和就掩藏不住了,尤其是熟识以后,她发觉他其实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特别的放松。
“不过走在校园里,真有种变年轻的感觉。”易江南摘下了眼睛,继续感慨。
“是啊!”秦苏也是和他同样的感觉。
小路逐渐走到尽头,树荫也转弯向右侧延伸,前面是音乐楼,这个休息的时间还是有学生老师们陆续的进进出出。大楼外面的十多层水泥台阶上,有一处最显眼。
西服领带的中年男人,走下来不时有学生恭敬打招呼,一看就是学校领导的模样。但最惹人注目的还是学校领导随同一起的人,一对男女。
“秦苏!我们、我们掉头往回走吧!”重新戴上眼镜的易江南第一时间发现,顿时停住脚步的对着她说。
见她没有出声,易江南有些紧张的拉过她的胳膊想要半带着她往回走,同时自己转身时故意幅度大了点,好似不经意的挡在了她面前一样。
易江南比男人的个子要稍微矮了两三厘米,可对于秦苏来说也很高大,所以他整个身影都能笼罩住她。
“不用挡了,我都看见了。”蠕动了下嘴唇,她淡淡的开口。
“看见了啊……”易江南愣住,随即眼神关切起来。
是啊,都看见了。
从那所音乐大楼展露在眼前时,她的视线就已经都移了过去。
男人伸手和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相握着,薄唇一动一动的在说着什么,后者不停的点头。而男人的另一条手臂,轻揽着身边的女人,黑眸不时的看过去一眼,似又对着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拜托着什么。然后女人和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也握了握手,彼此道别后,那辆黑色的卡宴离开。
原路返回,可比先前来时的放松气氛完全不同。
易江南看着掉头后就环抱着双臂的秦苏,犹豫着开口,“秦苏,刚刚……也有可能是我们看错了。”
“嗯?”秦苏半天才抬眼去看他,似乎才回神。
“那个人,也有可能不是你老公……”易江南有些笨拙的继续说。
“喂,你不会以为我连我自己的老公都认不出来吧!”秦苏不由的乐了。
“……”易江南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啊!”被他的表情愉悦到,秦苏哭笑不得,只好反过来要安抚他一样,“他们又没有怎么样,就是出双入对的勾肩搭背了下!”
易江南见她说的轻松,稍微放了些心,忍不住帮腔,“那个女的,应该是他工作上的。”
“没。”秦苏听后,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说,“那是他前女友。哦不对,确切说应该是他的挚爱。”
“你之前心情糟糕,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易江南听后,刚刚松开的眉又皱了起来。
她笑了笑,耸肩着没有出声。
刚刚那画面,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秦苏也能猜到一二,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季雨桐的年纪当然不可能是来读书。而且音乐大楼的门口,季雨桐又是弹的一首好琴,应该是男人要给她安排到这里工作的。
我只是帮她。
嗯,他当时是这么说来着。
帮她留在H市,帮她准备住处,帮她安排工作,多么体贴又细致啊。
秦宅。
虽然这里一直没有人居住,但秦苏都有找小时工每天过来打扫收拾,所以从疗养院接秦父回来后,除了多出来的行李,其余的都没有改变。
疗养院虽然不是医院,但总归是没有家里好的。
在送走那位癌症专家时,秦苏就已经做了决定,接秦父回家来住,想让他余下的日子里能轻松自在。而且现在有堂弟秦屿在,再加上她请了两个有护理经验的阿姨在,她也能放心。
虽然之前在疗养院一切都是应有尽有,可是一来二去的行李也不少,收拾起来也有一番功夫。
等她从楼上走下来,正准备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时,院外有汽车的引擎声响起,扬眉看了眼,男人伟岸的身影从驾驶席上跳了下来,脚步有些快。
司徒慎换了拖鞋后就往里面走,还是先叫了人,“爸。”
“阿慎来了。”秦父看到是女婿,笑了笑。
“接爸回家,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男人黑眸转过来,声音略沉,他都不知道她有这个打算,还是疗养院那边给他去了电话,否则他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秦苏闻言,慢悠悠的看向他,同样慢悠悠的说,“哦,我怕你很忙。”
“哪有那么忙。”闻言,司徒慎蹙眉,总觉得她眼神意味深长。
“谁知道呢。”她笑了下,耸肩。
“是我让苏苏别告诉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见女儿女婿两人气氛似乎有些紧张,秦父忙笑着开口。
“爸,你的事就是大事。”司徒慎缓和了下,勾唇的说。
秦父一听,当然是很受用,起身指了指女婿,“走,陪我上楼下一盘棋,让苏苏去给咱们泡壶茶!”
将烤箱里刚烤出来的小面包拿出来,趁热的用小刀切成小块的,装在小竹篮里。又切了点水果,一并端着,秦苏第二次走上了楼。
和刚刚她送茶时一样,门窗都敞开着,茶香被风带动的四处飘香。
“阿慎啊――”秦父拿起的黑棋并没有落下,而是看向对面的女婿。
“爸。”司徒慎忙应。
“我这身体状况什么样,自己最清楚,我知道这回是铁定医不好了,只能等死。我这辈子从来都是对生死看的挺淡然的,所以能接受,只是吧……”秦父说到这里,顿了下来。
司徒慎没出声,这会儿也不需要安抚的话,只需要等候聆听。
“我就苏苏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我太忙了,对她其实照顾的不够好。现在她嫁人生子了,所以啊,以后我走了,她能依赖的男人只有你一个了。阿慎,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她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啊!”秦父看着女婿,这些交代在他们俩结婚时都不曾有过的,难免有些动容。
“爸……”司徒慎亦是,黑眸里涌上了情绪。
“除了这件事,我就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秦父缓缓的说着,看着自己的女婿。
喉结滚动的有些艰难,男人坐直了些身子,点头,“爸,我会。”
这画面似曾相识,秦苏心里酸酸的,不想去窥探他答应时有几分真心。
双唇抿了抿,她最终没有走进去,只是转身往楼下走,将东西都送到厨房里后,重新回到了客厅。看着搭落在沙发上的男士皮包,她拿起来想要放好,可能是拉链没有拉好的关系,里面的手机应声而落。
秦苏弯身去捡,想要将手机放回到皮包里,可手指触碰到的瞬间,屏幕陡然震动着亮了起来,显示着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下意识的,她拿着想要走到楼上去,可抬腿时,她又蓦地停住了。
存储的姓名似乎是被人刻意用符号代替了,一切未知,可秦苏却隐隐的有种念头在心里萌芽。她知道这很不道德,可还是眯了下眼,同时划开了通话。
手机放在耳边,她屏息着不出声。
那边等了两秒后,终于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温柔又熟悉,“慎……”
“慎?你在听吗?难道是信号不好,喂喂?”见她这边没有声音,那边的女音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着,“慎,你听得见吗,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慎?”
“抱歉。”秦苏开口,冷静的提醒,“我不是慎,我是秦苏。”
“秦、秦苏……”那边的季雨桐一下子慌了。
“你找司徒慎吗?他在楼上陪我爸爸下棋,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看了眼楼上,她不急不缓的对着手机说着。
“没,没有……”季雨桐听着,更慌了。
“没有怎么会打电话呢?”秦苏很不解。
“我只是想谢谢他……”季雨桐犹犹豫豫了半天,才吞吐出一句来。
秦苏眼神冷冷,声音却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谢他什么啊?谢他让你住在华融国际的那套房子,还是谢他帮你在学校安排了工作啊?你不用客气,老朋友帮个忙应该的,我不会干涉。”
“你知道我……没走?”听到这些,季雨桐更加惊慌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苏紧绷着眉眼,毫不客气的说,“季小姐,希望你别再打电话来找他了,虽然你们是老朋友,可他毕竟是有妇之夫。”
线路被切断,季雨桐放下手机,脸埋在双手里。
被秦苏知道她并没有离开H市,下意识的很慌乱,可随之而来又有些难过,不知道秦苏是怎么样知道的,是去查到的还是司徒慎他告诉的……
从秦宅出来,行驶出了私路,霓虹灯迎面而来。
秦苏没有开车,所以她坐在卡宴的副驾驶位置上,车内的关系,眯着眼睛望过去,是一汪橙色的混沌,热热闹闹又孤孤单单。
两人都没有交谈,就是一路的开车往家的方向回,等候警卫室确认后,放下的栏杆抬起时,手机也亮了下。
司徒慎伸手拿过来,是一条短消息,边将车子往里面开,边划开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