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塘惊叫一声,分了心神,被对方一剑刺在胸口,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黎影怒吼一声,爆发的向围住自己的黑衣人刺去。
那把砍向林大夫的刀,却并没有真的伤到他,就在黎塘惊叫的时候,后来的那一拨黑衣人中,有人闪电般的射出了一枚飞镖,正中对方手腕,刀应声落地,林子路得以闪身避开了袭击。
后来的黑衣人人数较多,而且看起来武功更高,出手迅猛如闪电一般,他们分散的扑向第一拨黑衣人,和黎影黎塘合力将他们一一击退。
先来的黑衣人见势不好,被逼的节节败退的头领大喊一声:“撤!”
一阵浓烟腾起,那几个人迅速消失不见了。
黎塘的胸口还在流血,他虚弱的跪倒在地上,黎影和林大夫连忙上前将他扶住,林子路从药箱中取出一枚药丸,迅速塞入他口中,黎塘还是痛的说不出话来,胸前和臂上的鲜血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染红了。
后来的黑衣人全都静默着,没有打扰林子路救治他。
林子路从箱中又掏出纱布,倒上药粉,细细的帮他包扎好。
“怎么样?”黎影看黑衣人似乎并无敌意,顾不得许多,问向林子路。
“已无生命之忧,但是失血过多,需要马上休息,切记不可触到伤口。”林大夫紧皱着眉头。
黎影急忙把他搀扶起来,扶在肩上。
林子路向在一旁静候的几个黑衣人抱拳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黑衣人呵呵一笑,也伸出手来,不过,却不是行礼,而是一掌击在他的脖颈上,林子路立刻昏了过去,黑衣人伸手将他扶住。
黎影大惊,正欲上前,半昏半迷的黎塘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黑衣人冷冷一笑:“你能顾几个?你的兄弟很危险,而我们不会伤害这位大夫的,只是我家主人要请他去看几天病而已。”
黎影气的咬牙,无奈自己的腿也受了伤,又不忍心推开昏迷的黎塘。
黑衣人打开林子路的药箱,将方才林子路给黎塘服下的药扔了过来,又盖上药箱。
黎影本能的伸手去接,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黑衣人和林子路均消失不见了。
黎影又气又痛,只好将药丸塞入怀中,忍痛背起黎塘,艰难的向三王府走去。
彼时雪颜正焦急的在厅中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思雨见状,给她拿了披风,安慰道:“王妃莫急,他们会没事的。”
雪颜咬着唇说:“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怕的很,眼皮也老是跳个不停,会不会......”
思雨忙说:“王妃,您是太紧张了,您坐下歇会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雪颜坐下又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说:“不对!按说就是到城郊,这都两三个时辰了,早该回来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回来呢?”
思雨踌躇着说:“要不,奴婢去看看.......”
雪颜摇摇头:“你一个弱女子能出得去吗?”
思雨微微一笑,说道:“奴婢虽然没有黎塘和黎影的功夫好,可是出个门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王爷一般不让我显露,说是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两位娘娘。”
雪颜握住她的手,无奈的说:“如此,就只有辛苦你一趟了,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有事,千万不要惊动,先行回来禀报。你若再有事,我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思雨点点头,安慰说:“王妃放心,奴婢明白。”
随即,思雨也回房中换了衣服,从后院的屋脊上悄悄溜了出去。
按照雪颜提供的路线,思雨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难道?
顺着路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前方渐渐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思雨连忙躲进暗处的角落里,悄悄窥视。
好像是黎影!别人她不好说,黎影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是......算了,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赶快迎上前去。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黎影顿下了脚,警觉的看去:是思雨!
黎影忙低声叫道:“思雨!”
思雨听到他的声音,放心的疾步跑上前,看到像血人一样的二人,却吓了一大跳。
她的眼眶湿润了,连忙上前和黎影一起,将黎塘扶住,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林大夫呢?”
黎影摇摇头,恨恨的叹口气:“别提了,一言难尽!还是早点回府禀告王妃,黎塘也受了很重的伤,急需休息。”
思雨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便也不敢再问,二人搀扶着黎塘,跌跌撞撞的向王府走去。
王府门前依旧是重兵把守,只是夜色已深,灯火已经熄了一部分,没有那么强烈的光线了。
思雨和黎影找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墙脚,黎影背起黎塘,用尽全力飞上屋脊,三人小心的向着雪颜的房间而去。
雪颜看到浑身是血的黎塘,吓得一下跌倒在椅子上。
黎影顾不得自己还在流血的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属下该死!属下没能完成王爷王妃交代的任务,林大夫被人掳走了。请王妃治罪!”
一向柔弱的雪颜强迫自己勇敢起来,她哆嗦着站起身,弯腰搀起黎影说:“别这么说,不怪你们。也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早知道要多几个人去了。”
“可是......没有了林大夫......王爷和侧妃娘娘......”黎影自责的哽咽失声。
雪颜的泪水也滑落下来,她幽幽的说:“你们已经为了这件事几乎送了自己的性命,王爷和洛侧妃如果知道,也定然会担心的。他们都是好人,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对思雨说道:“对了,还是要挑几个信得过的人,到王家和黎家去联络一下。”
思雨马上说:“奴婢去!”
黎影也挣扎着要去,雪颜看他也受了伤,便劝说道:“你受了伤,好好包扎一下,让思雨挑两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去。”
她又沉思了片刻说:“王府随时都会有事发生,你们快去快回,就让我祖父派人再和黎家联络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姑姑那里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
思雨点点头:“好,我带您身边的小丫头萍儿一起去,她也有些功夫,也是王爷信得过的人。”
雪颜点点头:“好!切记,无论发生何事,先回来再说,没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的事!记住了吗?”
思雨点点头:“是,王妃,奴婢记住了。”
黎贵妃看看自己面前跪着的小太监,低低的问:“见到大将军和王宰相了吗?”
小太监也低声回答道:“见到了,他们早就知道了,正在商议对策。夜里会派人来给娘娘回话。”
黎贵妃眼中升起一抹恨意,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洛翩翩,自己行事不周还要拉上我的儿子!”
小太监又说道:“王宰相说......”
黎贵妃忙又问道:“舅舅说什么?”
小太监说:“这件事,对方既然做了,就一定是有完全的计划。虽然大家都会尽力去救王爷和洛侧妃,但是......”
见小太监有些犹豫,黎贵妃不耐烦的催促的道:“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就直说,又不是你说的,本宫知道你只是传话而已。”
小太监说:“如果对方有足够的证据,不承认也只会激怒皇上,万不得已......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要想办法让洛侧妃一力承担此事,将王爷的干系洗清。”
黎贵妃点点头:“本宫又何曾没有这样想过,可是......那洛翩翩会吗?即便她同意,墨儿也不会同意的。”
小太监说:“所以,王宰相和黎将军说要再想想,最好是找一个妥当的方法。”
黎贵妃点点头:“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本宫设法亲自去劝她。”
小太监又问道:“王爷被关在寝宫之中,娘娘可有话要送进去?奴才命人借着送饭的时候,遣人带到。”
黎贵妃摇摇头:“圣意难测,本宫尽管心急如焚,也必须得等、得看,宫里比不得宫外,多少皇上的眼线在暗地里看着呢!绝不能擅自妄动。”
小太监点点头:“奴才明白了。一有消息奴才即刻来禀告贵妃娘娘。”
黎贵妃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金元宝:“本宫就喜欢你这么机灵的小公公,二王爷和严淑妃那边也给本宫盯紧点。”
小太监忙跪下谢恩道:“谢娘娘!”
黎贵妃眼中射出一股怨气,抬头望向窗外:“严月骊,如果宇墨有事,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母子的。”
青冉急匆匆的踏入天元帝的寝宫,乐公公一把拉住了她:“公主......公主殿下,您慢点,皇上正在批阅折子呢,您这会儿进去,恐怕会激怒皇上的。”
青冉甩开他的手说:“我不管,我就要见父皇,你快去给我禀告,我有急事要见他老人家。”
乐公公弯弯腰,恭恭敬敬的回禀道:“公主殿下,皇上早就料到了您回来,一早就吩咐了,来了也不见您。”
青冉的心猛地一凉,脸上竟然有些受伤的表情,乐公公忙说:“不止是您不见,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王宰相等人来求见,皇上同样也是不见。”
青冉这才稍稍宽心一些,又赌气说:“我不管,我就要见父皇,父皇一时不见我,我就一时不走了,一天不见我,我就一天不走了。”
乐公公拖着长音说:“哎呦......公主殿下,您这不是让老奴为难么?回头皇上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待不起。
”
青冉仍旧是不管不顾的要闯进寝宫去,乐公公忙喊着宫女太监们一起拦住她。
谁知青冉虽然有几分冲动,脑子确是机灵的,故意向右虚晃一下,见众人向右拦去,她又飞速移到左边,对方刚刚反应过来,她却已经又从右边闯过去了。
乐公公吓得老脸都变色了,连忙叫着她:“公主......公主殿下,万万不可,皇上正发火呢!”
青冉微微一顿脚步,有些踌躇,想想又觉得不甘,还是又转身向内殿走去。
乐公公抓住了她的衣袖,正欲再劝,内殿紧闭的门打开了,一个天元帝的近身侍女探出身说:“乐公公,皇上说,让公主进来吧!”
青冉冷哼一声,扫了他一眼,大步踏进了内殿。
天元帝正坐在龙案前,见她进来,却并没有发火,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青冉来了?免礼,来看看父皇的折子。”
青冉忙低头说:“儿臣不敢。”
天元帝冷冷的说:“朕的寝宫都敢闯,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青冉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乞求道:“父皇,儿臣是情急之下,忘了礼数。父皇,洛翩翩不是那么狠毒的人,儿臣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求父皇明察。”
天元帝放下手中的折子,幽幽的开口:“哦?你认为不是洛翩翩?青冉啊,那死去的可是你的嫡亲侄儿啊......”
青冉还是叩头道:“孩子没有留住,儿臣也是万分难过,儿臣还让人做了很多小衣裳,准备送给二皇兄呢!可惜......儿臣是没有来得及,假如儿臣也送了衣裳过去,是不是,在儿臣的礼物上也会发现毒药呢?”
天元帝冷厉的神色微微有些松动,但是这种变化也是转瞬即逝,他冷冷的将几份奏折扔在青冉面前,喝道:“不是她?你自己看吧!”
青冉拿起奏折,略略扫了一眼,竟然全都是控诉翩翩的罪行的,无一不例外的都是要求处死翩翩,甚至还有人隐讳的提到了翩翩背后的真凶可能是......
青冉的心底泛起一阵寒意,她将奏折放在地上,又叩头哀求道:“父皇......翩翩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请父皇明察。”
天元帝又一次看向她,幽幽的问:“你不是一向视她如敌人么?如何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她有罪,你却要为她说情呢?”
青冉回禀道:“翩翩和儿臣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的误解,但是日久见人心,青冉敬佩翩翩的胸襟,喜欢翩翩的性子,无论事情的表象是什么,儿臣始终相信,翩翩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天元帝依然是冷淡的口气说:“人是会变的。青冉也变了......不过,父皇喜欢......青冉是这个宫里最坦荡的人。罢了,朕也不怪罪你,你退下去吧......”
青冉还欲再说,天元帝一脸疲惫的挥挥手,对殿外候着的小太监吩咐道:“来人,送公主回寝宫。”
青冉忙又伏地叩头道:“求父皇恩准儿臣去看望翩翩......”
天元帝静静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说:“好,朕准了。明天朕让人带你过去。”
青冉忙叩头道:“谢父皇隆恩。”
出了皇上的寝宫,青冉对跟随着自己的近身小太监吩咐道:“你想办法去见三皇兄,告诉他我会去看翩翩,问他可有话要带给翩翩?要注意隐秘,千万不要被人发觉。”
小太监忙点点头:“奴才明白。”
彼时的靳宇墨正在自己原来的寝宫里,坐立不安,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身边的太监宫女都已经换掉了,完全不是他所熟悉的人,应该是天元帝的意思,大概是怕他向外或者别人给他传递消息。
靳宇墨有些糊涂了。在他心目中,父皇不是这么一个草率的人,他一直心机深厚,却又明察秋毫,难道,真的是丧孙之痛,扰乱了他的心?让他顾不得应该怎么样去思考表象下的暗流汹涌?
靳宇墨不相信,他怎么样也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他尊敬的父皇已经接受了,是翩翩,甚至于是他害死宇格的孩子的事实。因为,这根本不是事实。
真是心急如焚啊!也不知道被关入大牢的翩翩,有没有受苦?她那么娇弱,怎么可能经受的住任何一点点的刑讯?如果她......如果她真有什么事,自己要如何接受?他真是想都不敢想了,心中被忧虑和愤恨满满的填充着。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雪颜有没有顺利的将林大夫藏起来?他精通用毒和解毒,也许总有用得着他的时候,可是,如果他......如果他走了,或者被敌人掳走了,那么翩翩洗清自己的机会,就更少了一些。毕竟,自己和翩翩身陷囹圄,难以了解和控制局势的发展。
对方也不会坐等结果,他们一定早就在监视着王府的情况,不知道柔弱的雪颜能不能想到这一点呢?宇墨真是越想越怕。
宇墨真是觉得害怕,后背直冒冷汗。
如果真的是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那么,他......就真的太可怕了!
他没有选在姝琳最初有孕的时候下手,恐怕一是在踌躇犹豫着,更重要的原因,应该就是要等到所有人对这个孩子的期望值升到最高的时候。比如父皇、严淑妃、姝琳......和他自己。大家的期望和惊喜越多,在噩耗来临的时候,受到的打击就越大,心底的悲愤越重,承受能力也就越差,情绪更容易激动,后果就更加复杂。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二皇兄,他真是一条狠毒的狼啊!
早就怀疑过他的散漫和平淡,却依然没有想到他会下这么狠的心、这么毒的手。如果这一次得逞了,他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会是谁?难道是.......
宇墨的冷汗更多了。
母妃和舅舅、王宰相那里,一定也会有所准备,可是,以大家的性子,和目前不明朗的局势来看,他们也不会随便乱动。最多也就是母妃去求求父皇,而以父皇的性格,他是不会顺从他们的意思的。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翩翩,毕竟事情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她。她......究竟怎么样了呢?
晚膳是不认识的太监送过来的,他根本就不想吃,可是为了翩翩,为了这一场看不清放心的战斗,他必须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能让自己垮掉。如果他跨掉了,那翩翩该怎么办呢?
多少吃了一些,唤来门外候着的太监收拾了,自己坐在桌前喝着水。
“三王爷,公主明早去探望洛侧妃,问您可有什么话要带的。”小太监一边收拾,一边镇定自若的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低低的说道。
宇墨心里一惊,脑中飞快的盘旋起来:是青冉让他来的?那么......不行,青冉虽是自己的妹妹,却更是他一母同胞的的亲妹妹,她就不恨翩翩吗?她曾经和她是那么的水火不容。
难道是来试探他的?那么是谁的意思?父皇?还是......靳宇格?
想到这里,尽管宇墨很想让他带给翩翩几句话,却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吹了吹手中的茶,淡淡的说:“不用了,父皇自有定论。”
小太监欲言又止,看到他冷淡的表情,到底也没有再开口,收拾了东西,便匆匆而去。
宇墨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青冉,别怪我不领情。在这个吃人的深宫里,到底谁是敌,谁是友,谁又能分得清呢?”
夜深时分,青冉收到了御膳房的小太监偷偷送来的消息。她轻轻的叹口气说:“三皇兄终究还是不信我。可是,我知道翩翩不会的......她那么的了解我......”
没有人知道,正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的洛翩翩,正在经受着,他们都想不到的折磨。
尽管天元帝明确指示了,不得对翩翩用刑,可是,谁又能阻拦住,那幕后之人特别交代的隐性刑罚呢?
牢房是冰冷又潮湿的,身上单薄的锦衣,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纸,为了好受一些,必须要多在牢房里走动着,那个女牢头给她送水的时候,还“不小心”将水洒在了她的身上。
送过来的水是凉的。这么冷的天,如果一点水不喝会渴,喝了又会被冻死,那水碗之中漂浮的除了灰尘就是冰块,要她怎么喝?
饭也是凉的,对自己说着,不能垮下,试着吃了一口,却吃到了满嘴的沙砾。
吐出口中的沙砾,继续咽下去。
靳宇格,我洛翩翩什么样的苦没有受过?最饥饿的时候,我甚至连老鼠都想要吃掉,如果不是因为饿的没有力气去抓,它们曾经就几乎成为我的美餐了。这点折磨算什么?
靳宇格,我和我的夫君,都不会被你击溃的!等着吧!
翩翩想起当初洛家在牢里的时候,虽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宫中的地牢中。彼时的靳宇墨并没有落井下石,趁机折磨他们,反而好菜好饭的侍候着,没有让洛家的人受到一点委屈。虽然有一点原因是因为她,可是,那不是应该更恨洛一飞的吗?他倒反而去帮他。
靳宇格,你想坐上那个位子吗?可是,你没有那样的胸襟,没有那样的气度,你终究不会成功的。终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闹剧罢了!
人心真是可怕,事态真是炎凉!短短一天而已,这么多的人,都知道了她和宇墨被关起来的事,纷纷躲得远远的,大概是担心着,宇墨昔日对她的宠爱已经因此结束,或者,因为她的牵连,连宇墨自己都自身难保,本次事件的受害者———二王爷靳宇格,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皇上面前最受宠的皇子,甚至是......未来的储君或天子!
靳宇格,你真是好狠毒,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击垮的,清者自清,总有还我清誉的那一天!
翩翩镇定自若的沿着牢房的墙边不停的走动着,如果不走动,她几乎就要被冻僵了。
正在这时,牢房外传来脚步声,翩翩微微抬头,却没有转头去看。这里一定有他的眼线,她的一举一动,一定会有人禀报给他,她绝不让他看到她的颓废和屈服。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她的监牢外面停下,门被打开了,青冉走了进来。
“翩翩......”青冉颤抖的声音传来过来,翩翩连忙回过头来,有些惊讶,也隐隐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的感慨。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人,会是青冉。她,是来探望她?还是听信别人的话,来怒斥她?
可是,那眼中的焦急不是假的呀?那眉目之间的怜惜也不是假的呀!
青冉......翩翩懂了。她是那么坦荡的一个人,她的心底其实也是善良和纯净的,她是这个皇宫之内,唯一没有被欲望和野心侵蚀的女子。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一飞,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值得他去爱。可是......一飞却到现在也不明白......
“翩翩......你怎么这么憔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青冉紧握着她的双手,有些哽咽,马上又松开手,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翩翩的肩上。
翩翩没有拒绝,她实在是太冷了。厚厚的貂皮披风,让她冻得青紫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了起来。
“公主殿下......你怎么来看我了?你......你不知道我是杀害你的亲侄儿的凶手吗?”翩翩看向青冉的眼睛,淡淡的试探着她的口气。
青冉摇摇头,红了眼眶:“我不相信。翩翩,我真的不相信,无论事情的表象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相信。”
翩翩笑着看看她,却不开口,眸中露出: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的疑问。
青冉再次握住她的手说:“一个连自己的仇人都能原谅的人,一个为了心爱的人,可以牺牲自己的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我曾经那么的恨你,你却依然那么的相信我,努力的撮合我和一飞。虽然......我和他终究无缘,但是,我因此更加了解了你。孩子没有了,我很心痛,但是我不相信是你。绝不相信。”
翩翩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青冉惊讶的看着她,焦急的解释着:“翩翩,你不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翩翩笑着笑着,突然笑出了眼泪,她反握住青冉的手,感慨万千:“谁能预料,曾经风雨同舟的一家人,竟是陌路仇敌;曾经水火不容的敌人,也成了最好的朋友;曾经恨得咬牙切齿的男子,却成为我最牵挂的夫君......我只是感慨罢了......造化弄人啊!”
青冉也苦笑一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说正事:“翩翩,我今天来看看你,就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她又压低声音说:“你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三哥的?”
翩翩赶紧追问:“王爷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怪罪他?”
青冉摇摇头:“他被软禁在原来的寝宫之中,守卫的和侍奉宫女太监都换成了父皇的人,我进不去。我让人给他捎话,他......”
翩翩连忙追问:“他怎么说?”
青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翩翩连忙说:“是不是,他什么也没说?”
青冉惊讶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翩翩微微一笑:“我了解他。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也是对的。这种时候,。说的越多,就越错。等着就好......”
青冉忙说:“那你可有话要我转告三皇兄的?”
翩翩也摇摇头:“没有。”
青冉急了,忙说:“你们面都见不上,总得凑这个机会,给对方带句话吧?难道......难道你们不相信我吗?”
翩翩忙摇摇头,解释说:“公主殿下别误会,翩翩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怕话被父皇的人听到,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青冉无奈的叹口气说:“如此,就算了。我不能留的太久,父皇只给了我一盏茶的时间。我得走了,翩翩放心,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翩翩想了一想,又说:“慢着,公主......你就告诉他一句话吧。就说......猫有九条命。”
青冉纳闷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翩翩笑着说:“你就不要问了,告诉他,他就明白了。”
青冉点点头,对着牢外大声喊道:“来人!”
女狱卒和牢头赶紧过来了。
青冉指着地上的水碗和草堆说:“这就是你们给洛侧妃准备的水和睡觉的地方?被子呢?”
狱卒忙说:“被子拿出去晒了,牢里潮湿,不晒不行啊。”
青冉冷哼一声:“晒被子?你确定?”
狱卒忙弯腰说:“不敢欺瞒公主。”
青冉冷哼一声:“去看看外面,今天是阴天,而且似乎要下雪了,你是晒被子去了吗?”
狱卒浑身发抖,忙跪下说:“请公主殿下恕罪,小的这就去抱一床新被子来。”
青冉又指指地上的水说:“如果本公主知道,你们再给洛侧妃喝这样的水,本公主就端了洗脚水让你们喝,你们信不信?”
狱卒和牢头忙跪下说:“不敢,再也不敢了。”
青冉又教训道:“不要眼睛只看着这一时,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说着,再握握翩翩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狱卒很快拿来了新被子,翩翩紧紧依偎在被子里,身体慢慢恢复了温暖。
雪颜和府中的众人尽管心急如焚,却被官兵牢牢阻挡在家中,只有依靠王宰相和黎将军等人悄悄传递过来的消息,才多少了解了一些宫中的情形。
朝中渐渐传出一些消息,说是皇上依然将宇墨软禁着,洛翩翩也依旧在牢里关着。一部分宇墨曾经经手的朝政事宜,在天元帝的旨意下,慢慢转到了刚刚从悲痛中走出来的靳宇格手中。
一场看不见鲜血的争斗,正在悄悄正式拉开帷幕。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还是靳宇格稍稍胜出了一局。只是那没能出世的皇孙的真正死因,依旧是个迷,天元帝在沉默着,大臣们也在观望着,原本要求处死落魄翩翩的呼声,也慢慢淡了下去。
平静不代表烟消云散,沉默也不代表不予追究,天元帝的目光依旧是清冷严厉的,只是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别人都猜不透而已。
一晃三天过去了,朝中依然是一片阴冷的气氛,天元帝的眼神越来越冷肃,但一向憔悴的气色却微微有些好了起来。大臣们都在揣测:是不是风雨即将过去,事情要有个结果了?那洛翩翩和三王爷是该出来了?还是......
有了青冉的关照,狱卒们没有再敢为难翩翩,翩翩虽然瘦了、憔悴了,却终究还是好好的活着。
是啊,活着!活着多好啊!她甚至觉得,也许自己很快就可以出去了。真相绝不会被丑陋的东西掩埋的,不是吗?
可是......她没有想到,表面的平静之下,将是更大的一场风雨,甚至可以说是狂风暴雨。她的生命就在这一片风雨之中,随时有淹没的可能,甚至是......
江南扬城阜阳镇。
一个年轻的男子斜倚在山腰处的矮树上,微低着着头,默默的吹响手中的竹笛。笛声悠扬,却又透着几分淡淡的伤感和无奈。林间的风轻轻吹起他的长发,粗陋的布衣依旧不能掩饰他身上那依稀的贵气。青山是一幅画,他是画中人,究竟山美还是人美呢?不远处的一个娇小温柔的女子轻轻的在心底说:“你比山水更清灵。”
男子收起手中的竹笛,看向站在面前的女孩,微微一笑:“晓燕,你采到药了?”
晓燕甜甜一笑:“嗯,采了一些。我被你的笛声吸引过来的。叶大哥,你可以教我吹笛子吗?”
叶问遥笑笑,爱怜的摸摸她的头说:“你不是会么?还用大哥教你啊?”
晓燕低头一笑,羞涩的说:“我那不是瞎吹的么?没有你吹的好听。”
叶问遥将竹笛别入腰间,爽快的说:“好!改天我教你,不过现在该吃饭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晓燕点点头:“好!叶大哥,谢谢你来陪我采药。”
问遥又是淡淡一笑,两人并肩向山下走去。
“叶大哥,我听着你的笛声,好像是有些伤感,似乎......似乎......你是不是在想念着谁?”
问遥微微一愣,摇摇头:“你听错了,没有。”
晓燕狡黠的一笑,撒娇说:“我才没有听错呢!你是在想念一个姑娘家吧?”
问遥哈哈一笑,又拍拍她的脑袋说:“别胡思乱想了,小姑娘家,知道什么呀!”
晓燕撇撇嘴,不服气的说:“我不过比你小四岁而已,别小看我了。”
问遥低头但笑不语,小姑娘也不再追问,两人迎着落日的余晖向家里走去。
到了门前,小姑娘摆摆手:“叶大哥,我走了。”
问遥点点头,随即转身进了隔壁的院子。
“娘,我回来了。”问遥招呼着,枫麓连忙从房中出来,问道:“把晓燕送回去了?”
问遥点点头:“隔着一个胡同门对门,还用送么?”
枫麓轻轻的点点他:“傻孩子。”
随即,将大门紧紧关好,对他使了个眼色:“进屋歇息去吧。”
问遥会意,忙走进堂屋。
推开门,一个人影从个柜子后面闪了出来,单膝跪拜道:“少主人!奉主人之命,将京城信鸽带来的快报,呈给您。”
问遥忙将他扶起,说道:“快快请起。”
那人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卷,问遥接过,打开一看,脸色迅速青了,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甚至隐隐还透着一股浓浓的怒气。
坐在一旁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忙问:“怎么,出事了吗?”
问遥点点头:“他动手了。这条狼!他这一次的目标居然是......”
问遥紧紧咬着唇,有些难以说出口,双拳因为气愤紧紧的握着,似乎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跟进门的枫欐了然的看看他,缓缓开口问道:“是你曾经说过的洛翩翩,洛姑娘吗?”
问遥点点头,对年轻男子摆摆手:“你先回去,我晚上去见义父。”
男子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从门中走出,快速离去了。
枫欐看看他,幽幽的问道:“问遥是不是喜欢那位洛姑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