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师父呢……”
当涟俏这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静,众人才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连日不休不眠的奔波,似乎真的太过疲惫了,这一睡觉就睡到了傍晚,此外头的天阴沉沉的,一场大雨将至。
楚隐急急跑了进来,尽心尽力地守在门外,其实亦是忍不住打盹了,否则早就进来换守夜之人了。
“我师父呢?我师父不见了!”涟俏一脸惊慌失措地大喊着。
众人皆是一脸惺忪面面相觑,这也才发现了太虚道长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这整个破庙都被我的食人藤蔓围绕了起来,若是有什么动静,我一定会知道的!”楚隐紧锁着眉头,解释到。
“我看那太虚道长可不是好……”
蝶依的话未说完,俏俏便抢话了,急急道:“你这藤蔓也不一定拦得住我师父,他那贪生怕死之徒,我看他真的是逃走了!”
“他能逃到哪里去?这天下怕是有奴宫和万重大山躲得过那毒洪水了!”魅離冷冷说到。
“若是我,我也躲万重大山去隐居起来,才不管这世界如何变迁。”林若雪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太虚走了,涟俏在便好。
“哈哈,太虚就是个聪明人!”瘫坐在地上的羲雨突然大笑了起来,道:“你们根本逃不过血族的追杀,趁早放了我,投靠我哥哥,我还勉强替你们说几句好话,让我哥哥不计前嫌!”
“你知不知道你不说话,我们还可以暂时当作你不存在?”洛水姬挨近,狠狠攫取羲雨的下颌来,厉声又道:“知晓了奴宫,你以为你逃得了了吗?”
“就是,要么灭了她的口,要么就带她一起走!”涟俏连忙接话,心下乐着,多么希望就这么转移了话题。
只是,她却忽略了早已站在一旁门口的凌司夜。
“主子……”司徒忍第一个发现了凌司夜走出来了,连忙上搀扶引路。
凌司夜挥了挥手,即便双目失明,都并不需要任何人搀扶。
“太虚呢?”凌司夜一开口就这么又把话题拉回来了。
“怕是夜里逃走的,大伙一醒来就不见他人了。”蝶依如实回答到。
“我没问你。”凌司夜冷冷说到。
这话音一落,众人立马齐齐看向了涟俏。
“看我做什么呢!我也是一觉醒来就找不着他了!”涟俏立马辩解。
“这么解释就是掩饰!说不定就是她帮着太虚走的,这丫头来路不明的,你们还真敢相信她!”羲雨冷笑着说到,终于是寻到了挑拨的机会。
话音一落,骤然一枚毒针就这么掠过她的侧脸,险些有多填上一道疤。
惯于使毒针的唯有林若雪了,看向羲雨,厉声,“白素紫阁里的人不叫来路不明,再多说一句,本姑娘就那那毒针缝了你的嘴!”
总是这么不经意地,不可避免的,自然而然地就又提起了这个名字来。
即便凌司夜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来,大伙却依旧觉得尴尬。
蝶依瞪了她一眼,连忙转移了话题,道:“该启程了吧,若是被这大雨困住,怕是躲不过那洪水了。”
“前面不远处便是太乙山脉了,正是白狄同天朝的一大分界线,山脉也不会太低,上了山估计能多待几日,打探打探宁亲王他们到哪里了。”苦哭连忙说到,早就探好了路。
“正是,趁早上了山寻个避雨的地儿。”肖笑说着开始收拾起行礼了。
大伙皆是明白,亦不再多谈,各自收拾各自的行礼,每每都是这样,“白素”这两个字出现后,大伙便假装忙碌了起来。
“殿下,都收拾好了,属下替你引路吧。”蝶依低声问到,小心翼翼。
“让涟俏过来。”凌司夜淡淡说到,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是。”蝶依退到了一旁,任由涟俏如何朝她使眼色,都不理睬。
涟俏无奈,知道走到凌司夜身旁,替他引路了。
出了门,一哭一笑和烈焰依旧是分工而去,众人翻身上马,皆是精神饱满,昨夜一觉睡得太深太沉了。
涟俏同凌司夜并肩,疾驰在众人前面,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其实凌司夜根本就不需要她来引路的,她敢保证即便没有最前面的一哭一笑开路,这个男人依旧可以顺利达到目的地。
直觉而已,没有什么依据,却总觉得他就可以做得到。
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已经很久很久没见睁开了,但是他的心一定是清明的。
沉默了良久,明明知道他定是有事要问她的,自己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不是什么要事,而是有意要试探他,揭他的伤疤。
“殿下,你是不是也相信白素还活着?”
凌司夜没有回答,拉紧缰绳,挥鞭疾驰。
“你一定相信的对不对,我也相信!”涟俏大声说到。
凌司夜却日突然慢了下来,终于是开了口,道:“你知不知道白素她是怎么套我的话的吗?”
涟俏一愣,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殿下岂能那么容易被套话了。”
“她总会先惹我生气。”凌司夜的声音冷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警告涟俏不要再提起那个女人了!
涟俏却是乐了,更是肯定无疑,他的情绪十分的明显,噬心虫根本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无情不会真的是你的私生子吧?”她再次八卦了起来。
“与你无关。”凌司夜冷冷说到。
“云容说了无情不是,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其他隐情?我可是听她们说白素怀着孩子呢!”涟俏觉得自己邪恶了,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既然觉得留下来同这一群人共进退了,那么她定是要知道个清楚,掂量掂量,奴宫的真相何时告诉这主子。
如果涟俏此时不是盯着凌司夜的脸看的话,她一定能发现这个男人那紧紧拉着缰绳的手青筋早已浮现。
他没有回答,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疾驰着。
涟俏蹙着眉头,心下犹豫了起来,说还是不说呢?
天越来越昏暗,不仅仅是因为日落时分,而亦因为这是暴风雨之前。
乌云黑压压的,很低很底,风开始肆虐了起来。
一行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这是逆风而行。
后头,马蹄声却很是急促,烈焰正一脸慌张地赶了上来。
“水已经到了,后头已经开始下雨了!”
“下马上山。”凌司夜很是干脆,翻身下马。
“主子,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万一宁亲王来不及赶到?”司徒忍低声问到,看得明白,主子是打算在这山头定宁亲王了。
“传信过去,就说本太子就在这里等。”凌司夜说到。
“是。”司徒忍不管多过问为何,只得照办。
众人只得徒步上山,哭笑先行寻落脚之地,魅離一路护着林若雪,心下有些担忧,这丫头根本经不起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
涟俏紧紧跟在凌司夜身后,山路并不好走,凌司夜依旧不需要任何搀扶,脚根本没有着地,一路轻功而上,惊得涟俏目瞪口呆,这家伙的武功果真不可小视!
“殿下,这万一这座山被淹了,宁亲王他们还没到,这可就麻烦了。”涟俏问到。
司徒忍看了过来,一样纳闷,这太过冒险了,难不成这主子累了,不想奔波了?
“话不少,该说的时候却不说。”凌司夜冷哼一声,再次加快了速度,一下子就将众人抛在身后。
司徒忍和涟俏急急追上,后头的人还在山腰了,他们便到了山顶。
哭笑二人迎了上来,皆是一脸欢喜。
“主子,前面有做木屋,估计是猎人留下的,都收拾干净了!”
“我还想着可能连山洞都寻不到了,这山上还真不少洞穴。”
凌司夜点了点头,跟着一哭一笑而去,司徒忍走在最后,却见涟俏不动。
“还不走?”纳闷着问到,心里还真担心这丫头也跟太虚一样消息了,他们需要这丫头,万一血影追来,至少能勉强抵挡一阵子。
“你先走吧,我看看他们快上来了没。”涟俏说着便转身往山下去。
司徒忍不放心,跟了上来,涟俏却是瞪了他一眼,道:“我没我师父那么没礼貌不告而别!”
司徒忍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道:“这山路不好走,你还是在这里等吧,有楚隐在,他们出不了什么事的。”
这话音一落,便看到黑压压的树林中走出了一群人来,正是楚隐他们追了上来。
“这谁带的路,走那么快,不知道山路难行吗?”洛水姬气喘吁吁,很是不悦。
而楚隐背着林若雪,烈焰背着无情,亦是气喘吁吁,这速度太快了!
“你们主子带的路!”涟俏眯眼笑着说到。
这话音一落,还真就没人敢抱怨了。
“过去吧,前面有座木屋,一旁还有几处洞穴,勉强能避一避这雨。”司徒忍说着,转身就走,不得不承认,这一路,不管是他,还是楚隐,话都多了。
“若雪,我来扶你。”涟俏走了过去,手中一直握着凌司夜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塞给她的东西。
那是安胎的药丸,那家伙竟然会随身携带。
“累死了我了,我好像睡觉!”林若雪得确是没有多少力气,嗜睡不已,却不得不一直撑着,这下子好了,就待着这山上不走了,她终于是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给,赶紧吃了,瞧你脸上都白了,还好我带上了。”涟俏递上了药丸,明白了凌司夜为何止步于此了。
“你带的?”林若雪却是纳闷了起来,她认得这丸药的,这正是白素之前在西界服用过的。
“嗯,我细心吧!”涟俏笑着,一副善良的大姐姐模样。
“除了白素,我最讨厌会说谎的女人了!”林若雪眯眼,逼视涟俏。
涟俏没明白过来她什么意思,一脸狐疑。
“这东西是凌司夜的,他给的?”林若雪问到。
“你认得?”涟俏挑眉问到,这似乎巧合了。
“他给我的?”林若雪重复问到。
涟俏只得点头了,道:“我就借花献佛啦。”
“他给我的?”林若雪继续重复,一脸若有所思。
涟俏心下暗叫不好,正要解释,林若雪却是骤然瞪大了双眸,道:“他装的!”
若是真的绝情,便是任何情意,对任何人皆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竟然给她送这安胎药,他竟然还把白素的安胎药带在身上!
林若雪正要大喊,涟俏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他这样心里舒服点,咱就假装不知道吧!”
林若雪一愣,随即拼命地点头,涟俏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手。
“你们怎么了,林若雪走不快吗?”魅離回过头喊到。
“不碍事,涟俏陪我慢慢走。”林若雪连忙回答。
魅離这才放心地转过头去,而前面已经看得到灯火了,从一件小木屋里透出来,在这狂风肆虐的昏暗天地间,竟是那么温暖。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若雪低声问到。
“猜的,后来试探了他几次,噬心虫,噬的便是情,他只剩一魂情,若是敌不过那噬心毒,连命都保不住了。”涟俏解释到。
林若雪重重叹息一声,良久才淡淡道:“惟愿白素真的没有死,宁洛那家伙也不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他定有他的考量的吧,奴宫一事,血族越迟发觉便越好。”涟俏说到。
“你都没见过他,怎么就知道他有自己的考虑了?那家伙简直就是一说谎精!”林若雪很是不满。
“他是魔道的史官吧,不容易啊!”涟俏感慨到。
“嗯,史官纸魔,主司千丝纸,我先提醒你,人可是不可貌相的,到时候别被他那副皮囊欺骗了,那家伙以前就是处处留情,玩世不恭,拿得起,更放得下,哪家姑娘栽他手上都是绝路一条。”林若雪认真说到。
“拿得起,更放得下,呵呵,还真有意思。”涟俏笑了笑,心下竟隐隐有些期盼,早就想见见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了。
他若真通晓了魔道所有的历史,定是知道师父是何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