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萧君奕搂着她,策马而去,“我从来就没有过过生日。”
无双回头望着他,那冰冷漠然的脸上,似乎透着失落和遗憾。
没有过过生日吗?
无双心中一触,他是有生日不能过,而她,她是从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青黛只说是当年从外地回渝州的路上捡的她,并没有说那个外地是哪里,而她的生日,也以捡到她的那一日为生日。
可是,和青黛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无双已然知道了关于青黛的些许事情。
年少时,她和他相识在渝州,随后他考取功名去了京城,她亦在不久后跟了去,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何,独自一人回了渝州。而就是在这离开京城准备回渝州的时候,捡的她。
据青黛所诉,当时抱着自己的女人已经死了,而那个用身体护着她的女人极可能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无双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母亲的。而这次来到京城,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或许,就是因为她真正的故乡是京城吧。
但无双还是喜欢渝州,称之为故乡。
哪怕青黛在京城捡的她,哪怕她还有亲人或许就在京城,可是,无双却觉得不重要了。她一直和青黛在一起,从未少过母爱,对于父亲,沐青云已是她心中最好的父亲。
她从来没起过念头找寻家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从来没有人来找过她。或许,在外人心中,她早已是个死人了吧。这样,也好。
她有自己新的生活,朋友、亲人,她爱他们,所以并不想改变。更何况,就算她想念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是不知道从何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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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章霖的祭日要到了,而在无双的心中,想的就是萧君奕的生辰快到了。他没过过生日,她该怎么办呢?这一刻,她心底是多么怜惜他啊。
已经两个月了,前一个月,老夫人担心他们同床,除了第一晚萧君奕溜着陪她,后面都没有。而她那段时间,特别嗜睡、疲乏,不知道是因为淋雨冻伤了,还是因为乱服用了那个假怀孕的药,反正身子不大好。双腿也是跪伤了,不易随便动弹。
这一个月,身子是好了点,不过一和萧君奕躺一起,他就毛手毛脚,以前没觉得,怎么近来越发这样。无双在天香楼的时候,看见三娘派人“调教”那些不听话的“新人”,对这事一直很怕,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听到姑娘们之间的传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心底不知道怎地就有了阴影。
本该说她出身天香楼应该对这事很熟悉,可是,相反,她既不懂,又听那些姐妹胡说一通,反而只知道怕,只知道那事儿很痛。
所以,哪怕黑夜中,萧君奕翻身而上,她都会用被子将自个裹得紧紧的,吻她太多,她招架不住,就躲。
这样多了,萧君奕也规矩多了。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萧君奕为什么要去打地铺,其实她也不是很讨厌他抱她,只是他身子发烫,她就会莫名紧张,一紧张就胃疼,真的!……不过这些话,她才说不出口。
虽然在天香楼,但青黛对她的管教格外严格,以至于那些姐妹常取笑她,还真当自己大小姐,迟早不是接客的。还说男人在床上就是发泄,才不管你痛不痛,痛了他们更高兴,无双吓死了,怕痛的人,一听痛字,都会不安。
萧君奕都打地铺好久了,无双对他说不出什么感觉,既喜欢又害怕?她也无法准确的定义,反正那一步,就是很难迈出。真想有个人帮她迈了。
不过最近都在忙章霖祭日的事,萧君奕每日都忙得很晚才回,无双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反正他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渐渐的,她在想,他会不会是故意躲开她?要不然,怎么越来越难见面呢?她始终忘不了,有一次,萧君奕脸颊发烫的将她压在身下,紧张的问可以吗?无双想都没想的摇头,他似乎很难受,随即也很失望。可是,她来月信啊,不摇头怎么办。
从那之后,萧君奕就开始地铺了,虽然对她还是一样的好,可是,无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
这些日子,萧君奕忙,无双也忙,倒也没心思胡思乱想。
终于到了章霖祭日这天,无双跟着萧君奕在老夫人的带领下,全家出动,先去云华寺祈福斋戒一日,然后晚上回萧府,又给章霖上香,晚辈跪拜。
无双瞧着老夫人脸色悲戚,一脸抹不去的忧伤,上完香,就由丫头搀扶回房了。按例,萧君奕要在上香的房内跪一个时辰。
无双也不陪他,结束后,就和秋容离去。
秋容在翠园深居简出,比无双当初这病号还少出门,不知道她在翠园做什么。总觉得秋容鲜少走动,人却似乎是逢了什么喜事,精神特好。
若说这妻妾、女人,大抵也就是得丈夫疼爱,可是,无双也没瞧见萧君奕去翠园啊。就算偶有去,也是白天去,多数也是问问秋容需要什么生活之物吗,鲜少听闻在翠园呆超过一个时辰的。
当初,无双还以为萧君奕骗自己,可是,越来越开始相信。他说秋容更确切的该说是老夫人的干女儿,自己没有娶过秋容,也一直跟她说,可以不是容夫人,可以任意去留。
然而,秋容没有离去。
无双不知道秋容为什么要这样耗费自己的青春,虽然是老夫人做主的,但萧君奕也说可以做主让她离去。她不走,无双还以为是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也没有啊,现在他们一个翠园、一个西院,见面也少。
无双想不通,或许是秋容没遇上喜欢的,所以在萧府就当是个家,若遇上心动的,恐怕还会急着离开呢。
只是无双好奇,真会是这样吗?萧君奕都不入秋容的眼,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秋容喜欢?
以前秋容还会像个妾室一般,照料萧君奕的起居,现在彻底见不找人了,连这些都不愿意做了。
无双笃定秋容一定有什么事,依照女人的直觉,多数是遇见心仪的男人了,所以才不想再为别的男人辛劳,可是,旁敲侧鼓的问过,秋容守口如瓶。
渐渐的,无双也不问了,或许是没影的事。又或许,秋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事都对自己说的秋容了,而她自己也一样,并非什么事都会告诉秋容。
夜色越来越浓了,无双远远的望着,萧君奕还跪在那里。他生日的这天,不是庆祝欢笑,而是沉重悲戚。
无双有些心疼,这么多年了,难道在老夫人心中,活着的人,还不如个死去的人吗?与其凭吊死者,还不如珍惜生者,这毕竟是当初她的希望啊。
萧君奕在那跪着,始终没有变幻姿势,不是一个时辰,他一跪就已然是两个时辰了。
这一天都要过去了,很快就要转点了,一眨眼,即将第二日凌晨。
回头看,西院门灯亮着,无双已然睡了,但那院子里的灯一直都是开着的。她说她喜欢这样,她母亲也会这样,总是将蜡烛亮着,让她远远的看着,就觉得窝心、有家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的萧君奕也是一样,那里亮着,在全府都陷入沉睡的时候,那儿亮着,他孤寂的心,在这一瞬,已然找到停靠的海口。
正出神之际,耳畔忽而传来一阵轻快的琴音,就在他以为所有人都睡着之际,那琴音蓦地响起,旋律是那样的轻松快乐。
跪守的时间早就过了,这一夜也快过去,而他的生日,也是一样,一样快过去了。从来没有记起,无人提及。
萧君奕起身,寻着那乐声而去,他从未听过这种曲子,仿若新生一般,让人听了,耳目一新,心中也会莫名的升起一股希望。
琴音越来越大了,萧君奕也距它越来越近了,走过长长回廊、蜿蜒的小路、高高的石拱桥,终于……终于在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里,寻得了那琴音的来源。
只见在那百花围绕的小亭中,一位妙龄女子坐于正中,手抚宝蓝七弦琴,身着大红色极致妖娆、媚惑的长纱烟霞裙,从上到下,剪裁得体,身段玲珑有致。广袖拂动,灵巧的小手让人心生怜惜。
她是那样娇小,尽管最近两月,他一直担心她的身子,不太敢碰她,且命厨房变着花样的滋补,就是让她多吃点,长好一点。可是,她还是那样,感觉弱不禁风,让他站在她面前,犹如庞然大物一般,也难怪她会怕。
两个月了,大夫来看过,说已经没事了,只是双腿在雨中跪太久,以后要多注意,难免天凉会寒腿。
他对她一直是有内疚的,很多事,她非常期待,他始终装作忘了,不敢坦白。
目光看着小亭中的她,竟有些失神,她素来不喜打扮,今天却打扮得格外艳丽。红裙飘飘,青丝拂动,明明她没动,他却仿若在看一场至美的舞。
她看见他了,手中依旧没停,抚琴冲他嫣然而笑,眉宇安宁舒展,将他一整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双腿刚才跪得有些僵麻,而此刻,已是彻底走不动路。
他不知道她为何深夜抚琴,只知道,这是他此生听过最好听的曲子。像小河流水叮叮咚咚,又似黄莺鸣叫,清脆悦耳。
整个曲子,没有一丁点悲伤的气氛,完完全全的欢乐、完完全全的喜庆,在这样的日子里,在这个四周尚挂着白丝绸的地方,穿得如此艳丽,弹得如此欢快,似乎不妥,可是,他没有不悦,只是开心,真的开心。
一曲好长好长,仿若要弹整整一个晚上,亦或是整整一生。
彼此就这么对视着,他一脸不知所措的呆样,而她,一直在笑,明眸皓齿,明艳逼人。
无双悄悄踩了下脚下的绳索,小亭顶上的花篮倾倒,今夜有风,一切正顺她的意。
萧君奕听得如痴如醉之时,天空忽地飘起了白色的花瓣儿,那香味儿突如其来,顿时弥漫整个花园。
那白色的花儿漫天飞舞,是雪兰,是他喜欢的雪兰。
花瓣随风起舞,围绕在那女子的身畔,红白如此鲜明的对比,那种视觉的震撼,美轮美奂的景象,让他恍然以为梦一场。
他一身玄衣玉带,气宇不凡,无双看着花儿围绕她翩跹起舞,就像那一个个小仙女似的,而他,他就是那最唯一独特的一个,至少在她心里是。
她不可否认的沦陷了,她的丈夫是这样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她心生欢喜,也很自豪。
明明当初成亲的时候,是彼此厌恶的,是什么让他们越走越近,无双已是说不出了。只觉得,人生的缘分太奇妙,从没有想过,她会喜欢上京城的人,会有那么一瞬,觉得这样也好,就这样生活在京城也很不错。
一曲毕,那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飞舞,为了收集这么多的花,无双每天忙进忙出,还要悄悄瞒着萧君奕。她想给他惊喜,可是,她哪里知道,她的丈夫敏感得像个孩子,尤其是闲置在家的这段时间,没了骄傲,以为她嫌弃他不是将军,不再愿意留在他身边呢。
他确实幼稚了,但,真的担心了。
无双穿着长裙,在漫天花瓣雨中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谁料裙子太长,竟一下子踩到了,摇摇晃晃的要倒,他一个箭步将她抱住,四目相对,她今夜美得像仙女。
他一时情迷,低头吻着她的红唇。
吻她没问题,可是,这个姿势太难受了。
无双向后仰着腰,虽然被萧君奕托住,可是,还是好怕会摔倒,她自救地拉着他的衣衫,最后成了抱。
在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他们拥抱在一起,他吻她,她亦开始生涩的回应。不再是当初两个不懂事的互咬,在一次次的磨合、调教中,她终于不再是被动的接受,开始慢慢回应,也吻着他。
可是,这种男人,就是不能给他一点机会、一点暗示。否则跟疯了似的,最初的温柔缠绵,到最后,就成了他炽热的给予,她哪里还能回应啊,招架都够呛。
风有些凉,无双被他抱着,好温暖。
许久,他微微松开她,无双羞红了脸,她鲜少这样主动,虽然这感觉还不错,可是,在萧君奕的注视下,还是会不好意思。
“有东西送你”无双微微退开身,将手中的一个双花结系在萧君奕的剑柄上,“这是我自己编的,你不许说不喜欢。嘿嘿,你不喜欢也不成了,这个结是我系上去的,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结。”
萧君奕笑,“还说我霸道,现在可是你越来越霸道。嗯,很漂亮,我喜欢。”
“真的吗?”
“真的。”萧君奕眉梢眼底都是笑意,那双花结他从未见过,可是,瞧着颜色复杂、编得也很精致,想来也是花足了功夫,只要是她给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风吹着,花飘着,那香味儿满世界都是。
那是萧君奕喜欢的花,所以,她给他这样一个美好。这是萧君奕第一次过生日,也是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他。
以往,父亲祭日这天,是没人敢提及他生辰的,他也不许任何人提及,可是,这一刻,他才觉得,生辰是件幸福的事,并非和死亡有关。
“刚刚弹的什么曲子?”
无双道,“没有名字,是渝州的小调,生辰的时候,都会奏这曲子。难道京城没有?”
萧君奕摇了摇头,也突然觉得,渝州是个好地方。
“没关系,那每年生辰我都给你弹啊。”无双笑着说,萧君奕心头一颤,他是个害怕承诺的人,害怕她给了他承诺,却又做不到,因为并不是所有承诺都可以实现的。
他抱着她,紧张道,“你答应我的,别忘了,以后每年都要弹给我听。”
“嗯。”无双点点头,在他怀中道,“萧君奕,有句话,还没跟你说呢!”她无比郑重道,“生辰快乐!”
他动容道,“有你在我身边,每天都很快乐。”
“那我答应你,以后只为你一人抚琴。”
感觉幸福来得太快,萧君奕有些犯迷糊了,“你不会是哄我的吧,因为我生辰?”
“我说话可是算数的。”无双信誓旦旦道,须臾又说,“生辰本就是个希望的日子,它一点都不悲伤,该是充满快乐的。”
萧君奕没有说话,抱着无双,低头看着地面,已经是白花花一片。
无双站得有些累了,就这么坐了下来,萧君奕坐在她身边,看她一个人自娱自乐一般,在铺满花的地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俏皮的写上:萧君奕要笑哦,很好看哩!
一扭头,果然萧君奕冲她笑,不过有点傻乎乎的,惹得她也失笑起来。
两人在花地上坐着,无双被萧君奕搂着,两人像孩子一般,一人拿个棍子,在地上乱写乱画。
聊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夜渐渐深了,可是,寒风中,他们谁也不觉得冷。
萧君奕还是将外衣脱给无双穿着,道,“还记得最开始吗,睡觉的时候,你老是扯我被子,你知道,每当那时,我在想什么吗?”
无双玩着花,随口道,“什么?我很坏,很蛮横?”
萧君奕笑,“我当时就想啊,这个女人可真霸道,又或许,她是真的渴望温暖。我想给她,可惜,我没有。”
无双侧目看着他清冷的面旁,紧靠在他怀里,轻声道,“你有。”
萧君奕将她搂得更紧。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平静的促膝长谈,感觉很美好很美好。
渐渐的,在他温暖的怀里,无双有些困了。她强撑着,听萧君奕讲他的过去、童年,很多很多事,他要让她知道他的一切。
可是,无双好困,撒娇的搂着萧君奕的胳膊,摇晃,“睡觉吧,好困。”
萧君奕看她睡意朦胧的样子,取笑道,“好,你这小懒猫。”
他将无双拉了起来,她也是人困脸皮也厚了,“你背我。”
萧君奕也配合,躬身在无双身前,让迷迷糊糊的她摸上背,又将她紧紧从后面托住,“你抱紧啊。”
“嗯。”无双应了一声,迷糊的睁开眼,只见风起,花瓣漫天,夜空中星光奕奕,一切,好美。
萧君奕不敢站得太直,怕摔了她,猫腰走着,走在那花瓣以上,走在那寂静的夜里。心中很是满足,他扭头看她,那疲惫的小人儿已经睡着了,又是抚琴又是熬夜,对于习惯早睡的她,一定是吃不消的。
他亲吻过她的额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如果可以,多么希望这一路没有尽头,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背着她,直到生命的最后……
他们的未来,就这样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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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蜡烛燃着,光芒闪烁不定。
无双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过了睡觉的点,刚刚打了个盹,现在又醒了。
坐在床上,看着屋外一片漆黑,还没有天亮啊。怎么她就毫无睡意呢?
低头,身上还是那件红衣裳,她扭头到处看着,极少这样半夜醒的,有点无所适从。
她强迫自己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萧君奕又打地铺了,睡在前方,或者不是睡,因为他没有躺好,只是后背靠着桌角呢,身后塞了两个枕头,被子盖在腰间,姿势有点扭曲,衣服领子都扯歪了,露出些许胸膛来。
他在看书,只是看着看着睡着了,一本兵书从他手中滑落,无双轻手轻脚的下床,又偷溜到他身边,将兵书拿开,再轻轻将被子拉起,盖到他的肩膀上。
她并没有及时离去,而是坐在他的地铺被子边上,现在失眠,无聊得很,看他轻微的呼吸,胸口起伏,都成了有趣的事儿。
极少这么安静且“放肆”的将他看个仔细,烛光下,他的脸仿若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周正了不少。
第一次发现,他长得不算黑啊,为什么她一直都以为他是黑炭?
他熟睡的样子,还真是无害,没有深深的皱起眉头,也没有冰冷的板起脸。面部坚硬的线条,也在烛光下,变得柔和起来。
以前睡觉,他都是紧张、戒备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显得很放松。睫毛像可爱的小扇子一般,她想摸一摸,又怕弄醒他,终究是作罢。
他的头发真黑,一点都不比女人的差,她心生羡慕,老早就想摸一摸这冰块的头发了。到底什么做的,怎么跟墨玉似的。
反正他睡着了,无双壮着胆将手伸了过去,摸在他的头发上,好滑好顺,嫉妒啊嫉妒。
本来只是摸一下的,可是,谁让他这么滑,像绸缎一样,让她摸了一下,又摸一下。
终于,目光下移到他的脸上。
这么好看的脸,真让她好奇那大将军到底长什么样儿,竟生了这么个妖孽的儿子。其实,她也老早就想摸他的脸了,平日里,总是他对她又摸又亲的,她总是要捞回一点本的吧,摸他这才公平嘛!
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确定他睡熟了,无双再次壮着胆子,将小手掌覆在他的左颊上,男人的脸可没女人的细腻,但暖暖的、软绵绵的,手感还不错,没有什么坑坑洼洼,让她摸了一下,还是有摸第二下的冲动的。
右手摸了,左手不摸,岂不是吃亏了?
无双索性双手都覆在萧君奕的脸上,这样摸着,偷偷揪了下,很轻很轻,才发现男人脸上是没肉的,居然揪不起来。
他也太瘦了吧!
还总说她瘦,让吃这吃那的,至少她脸上还有肉啊,他有什么?
太瘦了、太瘦了……无双在心里嘟囔着,丝毫未觉他的脸颊越来越烫,她还以为是自己摸烫的呢!
终于,她双手捧着他的脸,瞧到被她积压得有点嘟起来的嘴,想着在小亭子里的吻,他总是那么霸道,那么粗鲁,让她呼吸都困难,真是可恶。
她的手划过他的脸颊,轻轻打了他的嘴,可是,鬼使神差的,她这样自娱自乐的许久,居然发现他的嘴型真完美。
她又“中毒”了!
盯着他的嘴研究了半天,从弧形到唇色,颜色也是很正的,无双轻触着他的唇,觉得怎么像樱桃一样呢。
都说女人是樱桃小嘴,可是,他的嘴不小,却也是诱惑欲滴的。
无双托腮在他唇边东研究西研究,终是无聊作祟啊,竟咬了他一口。她承认是想亲来着,可是,越凑近,脑中越是想的那颗樱桃,终是没忍住,吻变成了咬。
幸好、幸好,她没有下力,萧君奕没有醒。
还老是说她睡着了就是死猪,他好得到哪里去吗?无双愤愤的想,托着下巴凝视着他,心里想,萧君奕啊,你才是死猪,这么能睡,扔出去都不会知道。
她没好气的点了点他的鼻子,无聊道,“天都亮了,你怎么还不醒,懒猪、懒猪……”
其实外面黑咕隆咚的,离天亮还要很久很久呢,她无聊啊无聊,原来失眠就是这个感觉。她失什么眠啊,难道是被那雪兰熏的?她就说雪兰不是好东西,喜欢雪兰的萧君奕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她失眠,受不了那个花香,好浓好熏人啊。
睡不着、睡不着……
她闷得发慌,手点着萧君奕的鼻子,却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了。
待他发现时,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睁得老大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眼神清澈看起来十分清醒。
四目相对了片刻,无双猛地收回手,“你别误会,我没有打你,只是摸……摸了一下而已。”
随即,吓得疯了一般逃离。
可是,她还穿着那件长裙子呢,一不小心又踩到了,摔趴在萧君奕身上,越挣扎越是起不来。手脚并用,在他身上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无双累得够呛,早知道裙子碍事,就不该穿它的,刚刚自己那样在他脸上指指点点,那么放肆,天啦,他会不会觉得她在打他,或者是趁他睡着欺负他?!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无双这样捣鼓了一阵,膝盖乱顶,只想爬起来,也顾不上有没有踩到他、或是顶到他。
突然,双肩被两只手扣住,他的手劲很大,捏得她骨头都要碎了。无双都没反应过来,他双手一掀就将她掀了个四脚朝天,像足了只翻盖的乌龟。
她以为他生气了,是要将她像扔米袋一样扔出去,可是,后背着陆点却是他尚算柔软的地铺,紧接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压上来,准确无误的擒住她的红唇。
“唔……”无双只来得及发出这含混不清的声音。
可是,就在这一张嘴的空隙,他就趁机而入。
无双顿时就蒙了,眼睛老大的看着萧君奕的脸,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玩她的,多开心,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被压得喘不过气。
他们之间,已是熟悉万分。
他灵巧的舌头轻轻扫过,无双好怕,越躲,他越是逼得紧。
那一瞬,就像投入了岩浆一般,身不由己,咕嘟咕嘟的上下翻滚。又似狂风暴雨中被闪电击中,身上带着灼热的刺痛感。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突然过,他以前也会突然吻她、压她,可是,只有这一次,她慌乱到了极点,却也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她没有反抗,压根就不知道,就这样望着他。
他的手明明规矩地握着她的肩膀,可是,她就是莫名开始慌乱,伸手去推他,却无意碰到他领口裸露的胸口,滚烫的,吓得她立即想要缩回,却被他按住。
她惊得不敢乱动,但自对方身体里传来的强烈心跳以及炙热体温,都让她焦躁不安。他压着她,两人之间没有一点地空隙一般,她呼吸困难,努力在他嘴里喘息,成了一种无声的回应。
萧君奕,我收回我的话,你不瘦,一点都不瘦,太胖了,压死我了!!!
无双被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压得受不了了,军人是不是都这么重,看着不胖,怎么……怎么这会儿,这么重。
无双有些狼狈,在萧君奕面前,她真真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般。她的手由最初的贴在他胸口到现在不安的抓着他的衣衫,他没有温柔似水,一上来就将无双震住。
这个时候,看着萧君奕闭眼狂热的样子,她只有怕。感觉就像一场暴风雨,她没准备好,就已经来了。
可是,萧君奕用事实告诉她,人生并非事事都给你准备。
许是明白他太粗鲁,吓着她了,她的身子绷得直直的。他开始轻柔了下来,微微松开了她一下,无双喘息着,正要开口说话,他又吻了上来,是存心让她一句话也不说啊。
他身子又往下一沉,无双闷声娇呼了一声,对方微微下力一扯,衣裳尽毁。无双简直是目瞪口呆,这个男人怎么总是这样蛮横!
此刻,她拉着衣领,殊不知肩膀处已破,露出了白嫩香肩,与那大红的衣衫相称,更是风情万种。
她一袭红衣,会让他自然而然的想起新娘、想起洞房夜。
双方对视着,她眼中的不安,他眼中则全是渴望和期待。
“无双……”他沙哑着声音,透着难言地情绪,喊了一声后,又柔柔吻了过来。无双的身子不再僵硬,反而软得很无助。仿若不是自己一般,她动弹不得,也没有力气,就这么在萧君奕的亲吻下,不安又有些期待的混乱着。
他的手掌,因常年握兵器,带着点薄茧,一寸寸滑过她的肌肤,她听见他喊她,“无双……”
她的心亦跟着微微一颤,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喊得如此缠绵悱恻。可是,她不敢应答,不敢有任何回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红色长裙已经被褪去,那一层纱说白了,都是被他撕烂的。此刻,无双还穿着一件稍显复杂的小马甲在里面,萧君奕急切的解着,奈何那玉扣一个个的盘着,越急反而越是解不开。
“萧……萧君奕……”她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手心都有汗了,用力握住他的手——那不安分甚至急切的手,她不许他乱动,可是,显然,她没这个能耐。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无双仿若置身一片汪洋大海之中,那样孤独,那样无助。她不敢去看萧君奕,羞红了脸,第一反应就是捂着自己的眼睛。
这可爱的反应,越发惹人怜爱。
萧君奕吻着她的手背,在她微微挣扎中,拿开她的双手,与他柔情相对。她深知,她已是无路可退,而他,也不许她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