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简直是看到了救星,不管是去买还是去做,反正她饿死了,红烧肉是绝对少不了的。
萧君奕愣在那里,他没听错吧?!她说肉?
“你还不快点!”无双催着,软软的趴在床上,扭头看着萧君奕,那恳求的目光,因饿得太久,呈现一种迷蒙、迷离的暧昧状态。
萧君奕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眼神有点奇怪,一直盯着自己,无双本想再催,忽地明白什么似的,捂着胸前微开的衣领,“你乱看什么,不许看!还有,你…你你别想歪,我是饿了,想吃红烧肉,知道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想歪呢?还是你自己根本就是那个意思?”萧君奕故意逗她,俯身逼近她。果然她又羞有窘,整张小脸绯红绯红的。
“喂!”无双缩着头,硬着头皮讥诮道,“你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还将军呢,有你这样的花将军吗?”
“花将军?”萧君奕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是根据花和尚衍生出来的吗?”
“你知道就好!”无双悻悻的撇撇嘴,粉嘟嘟晶莹润泽的嘴唇,性感又可爱。
萧君奕没好气道,“沐无双,你平时就这样在萧玄钰的面前?恐怕想歪的不只我一个吧,还有他!”
“他可没想歪,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无双刻薄道。
“……我哪样呢?”
色狼……无双暗暗骂着,却不敢真说,只是可怜兮兮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啊!”
“一天没吃东西?”萧君奕惊讶不已,随即有些愤怒。
“你什么都别问,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吧!记得要五花肉啊,我饿死了。”无双央求。
五花肉?萧君奕第一次听女人嚷嚷要吃肉,总觉得有些诧然好笑,更何况还是如无双这种女人,长得略显削瘦,吃肉也未见长肉。
萧君奕起身出门,他自幼就是萧玄钰的侍读,这恒王府比他家还熟。
轻车熟路的出去,轻车熟路的回来,神不知鬼不觉。更何况,恒王府的侍卫也不算多,这只是个闲散王爷,在朝中又无要职,平时在家也是作画写诗,自然侍卫、丫头都要比其他王府少很多。且无双所居偏僻,根本就没有侍卫巡逻。
“真好吃!”无双称赞着,将萧君奕买回来的东西一扫而空,战斗力绝对惊人。
“你还是回萧府吧,这样待下去,岂不是每天我还要给你送饭?”
“不过是才吃了你一顿就嫌烦呢?”无双吃饱喝足,擦着嘴,“再说我现在根本就不方便走路,一动就痛。”
“可是你妹妹来了,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
“妹妹,什么妹妹?”无双没有会意过来。
萧君奕道,“跟你认识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对你的过去了解,我是不是太少呢?”
无双本是随意听着,谁知还真有其事,顿时就想起了该不会是沐思思吧,当时就震惊了,“我妹妹?!”
“有这么吃惊么,不就是一直住在司徒府那丫头么。”
“沐思思,她来呢?她来干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看你呗。”萧君奕随口答着,无双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连晟怎么搞的?不是说国宴结束就送她回渝州的吗,怎么这会儿还让人给跑呢?
“她现在就在萧府?”
“嗯。”萧君奕点了点头。
“你们见过呢?”无双心底有些慌张。
“见过了。”
“那……”无双只觉得心跳急速,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好似就被沐思思扯着一般,瞬间就要断了,战战兢兢的问,“她告诉你什么呢?
“她是你妹妹啊!”
“还有呢?”
“还有是什么?”
无双诧异,“就这些?”
“要不然呢,她该告诉我什么?”萧君奕目光狐疑的看着她,无双说是尴尬也好,不好意思也罢,反正扭过头,不说话。
这姐妹俩倒是有意思,一个话多得停不下来,一个闷闷的不说话。
“看来你们姐妹感情……”萧君奕话只说一半。
目前萧君奕并不知道真相,一切也还没有揭穿,萧君奕后来具体和无双讲是怎么遇见沐思思的。
现在不是沐思思不讲,而是没机会讲。萧君奕只是和她匆匆一面,让她吃了饭,就送回来府,两人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我要回府。”无双挣扎着起来。
“可是你的……”
“没事。”不过是红肿了,又没开裂流血,痛一下也不会死人的。
他让她回去,她就找各种理由不回,看她妹妹一来,她就如此迫不及待。亲人终究是亲人,他是比不上的。
这样想,是不是显小心眼呢?萧君奕暗暗的摇了摇头,他怎么对沐无双越来越计较了,像以前一样无所谓就好,何必在意她。
无双一边痛得哎呦、哎呦的叫着,一边穿外衣起床,萧君奕要抱她出府,无双摇头道,“我们不能一起出去,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我呢,必须大摇大摆从大门走,反正我受伤了,张卿也没有给我请大夫,我就说看伤去。”
无双现在编谎话简直就是顺口就来,技术大有提高,和萧君奕分开出门。果然,张卿没有管她,看她屁股痛得恨不能双脚并拢崩着走,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因为自己姓张,和恒王母系张氏扯了很远很远,才沾上那么一丁点关系,成了当初恒王府的门客,比这书童下人不知道强多少倍,现在管家也不差,哪里会想,一个小小书童竟会得王爷如此厚爱,都快将他踩在脚底下了。
且说无双出门后,萧君奕已经拦了软轿供她乘坐,自己则不远不近的跟着。这软轿一般是孕妇身子娇弱,为她们而备的,软绵不已。
如今无双坐在里面,屁股竟一点都不痛了,偶尔掀开帘子瞅着不远处的萧君奕,只要她一回头,他就在,只是,虽说不远不近,却总是有距离感。
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却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一起。无双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上了怎样的一条路,往后又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着她。
坐垫软软的,心却乱得很,为萧君奕乱,也为沐思思乱。
还没到萧府,无双为了避免惹人注意,提前下轿子,站在一个隐蔽的转角处,这些萧君奕自然知道。
他跟上来,无双正隐忍着痛一跛一拐的走着,他二话没说就将她抱起,惊得突然悬空的无双吓了一跳,只得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衫。
这样抱着,不走路,痛楚就少多了。
走在离萧府不远的寂静小巷里,四周静悄悄的,唯有萧君奕“沙沙”的脚步声,却也是极轻。
听见无双紧张得心跳一个劲的猛跳,萧君奕低眸道,“怎么呢?你在害怕?”
“没有啊!”
“别想骗我,我感觉得到。”
你这大老粗能感觉到什么啊,无双闷闷的想,没有吭声。
萧君奕道,“该不是你这个妹妹在家老欺负你吧!”
“……”好吧,她好想说,你真是神算啊,料事如神!可是,无双必须得装圣母,“没有啊,我们很好的。”
这点萧君奕才不信,沐思思那丫头,虽然叫他几声“姐夫”觉得不习惯,但还是很受用的。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成家的人,自己的妻子是沐无双。
“好就好。”无双不想说,萧君奕也不追问。
对于他这点,无双是颇为欣赏的,别人不想说的,他从来不追问,不让别人难堪。但是,正因为他这样,她可以更肆无忌惮的隐瞒他。其实,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欺骗。
已经可以看见萧府院墙外的那片竹林了,萧府就要到了,无双突然害怕回到那个地方,害怕见到沐思思,害怕和她歇斯底里的争辩。她就想像现在这样,和萧君奕静静的走在这青石铺就的小路上。
“萧君奕,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她真是想什么问什么。
萧君奕也是一愣,望着她的脸想了一会儿说,“帮助十皇子……”
后面省略,无双自然也知道是什么,不禁问,“为什么是十皇子,因为他的……”表姐是香芸郡主?
无双不敢提及这个名字,萧君奕道,“因为他是我的徒弟,我不帮他,还能帮谁?你呢,最想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无双只是刚刚想到就问她,若换成自己,真不知道。来京城后,她才知道,这天子脚下的女子,大多数都是想当皇后。许许多多女子的梦想就是皇后,虽然并不是说能实现,但有梦想总是好的。
皇上每三年选一次秀女充实后宫,有一半后宫妃嫔美人就出自这京城!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有可能是你不想说。”
无双笑了笑,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了解她呢?她道,“我想回渝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一辈子生活在渝州。”
这话在萧君奕的耳朵里,就成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京城,离开你!
“这么喜欢渝州,将来若十皇子登基,可以力荐渝州为新都。”
无双失笑,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她一句话,就要迁都?还是他萧君奕以为自己真是权倾朝野,连迁都的事都可以搞定?
“千万别!你没去过渝州,你不会知道那是怎样美的一个地方,它不该沾染利益和争斗。如果那儿成了新都,那不就是下一个京城了吗?我不想我的故乡成为这个样子。”
“我哪里没去过渝州,我……”
“你去过?”无双诧异。
“去过。”
“感觉如何,很美吧!”
“一般般!”这一般般,有气无双的成分,也有部分真实。渝州,是他最潦倒时候,路过的一个城镇,他对那个地方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并不觉得有多美。相反,京城哪怕充满了尔虞我诈、步步惊心,但在他心里,没有哪一个地方比得上京城!
因为萧君奕说渝州一般般,谈话就此打住,无双不悦的扫了他几眼,鄙视他没眼光的意思。
老说他霸道,她又何尝不是?自己喜欢的地方偏要人家也说好。萧君奕也很不以为意的将目光投向别处。
很快,就到了竹林,照样,通过小门将无双送回去。
可是,一进西院,就听见有人吵闹的声音。萧君奕眉头一凛,这个地方,再三交代不许人进,谁敢这么大胆?!
“思思小姐?你要造反不成,我是小姐,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沐思思说着,打了如意一耳光,“说,无双去哪里呢,你要是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我不知道。”如意捂着脸,唯唯诺诺的站在墙角。
“不知道?我看你是纯心不说。你别忘了,你是我沐家的丫头,是我爹买的你,你敢不听我的话,帮那个外人?”
“小姐不是外人,也是老爷的女儿……”
“你还敢狡辩,找打是不是?”沐思思说着又要扬手,无双一急,“沐思思,你干嘛!”
沐思思回头,脸上尚带着怒气,一见萧君奕抱着无双,顿时又在心中燃起了无名火。可是,暂时她还不想破坏自己在萧君奕面前的形象,忙道,“姐姐啊,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结果如意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把你弄丢了,我一怒才打她的。”
“我不过是和将军出去呢,能怎么丢?”
“出去穿男装?”沐思思盯着无双的衣服。
萧君奕说道,“这样方便。”
“哦。”沐思思找不到话说,如果没有萧君奕,她现在真想冲无双发一通火,可是,她必须得忍、忍!
“我记得之前警告过你,不许来西院,你忘了吗?”萧君奕面色冷峻。
“我、我……”沐思思心虚不已,讪笑道,“这不是姐姐家嘛,我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这不是客气,这是命令,而且,别搞错了,这里是萧府!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来!”萧君奕说着,抱着无双进了卧房,让如意找了上回皇上赐的冰丝绒被找出来,铺在床上。一切妥当后,才将无双放上去,又盖了曾被子。
无双屁股痛死了,虽然垫的都是最好最软的,但侧躺着,无双还是有点吃不消。她现在真的病了,痛得脸色苍白,不用装病了。
看着萧君奕对无双如此细心,沐思思就无比嫉妒,她生病了,连晟可没有这么对她,还成天说要送她回去,送她回去,真是可恶!
沐思思心里又极度不平衡了,人就是不能比。她在想,若当初嫁过来的人是自己,那自己就是萧夫人了。她也听说了,萧将军是最年轻的将军,而且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嫁给这样的男人,他将来前途无量,自己也是富贵夫人,多好!
可是,却偏偏让无双得了便宜。
本来嘛,她对萧君奕没兴趣,可是,看他那冰冷样,应该是只对外人,对妻子还是不错的。所以,她越发觉得,那个妻子该是自己。那个躺在床上,衣食无忧的人,也该是自己!
“姐夫,我来吧!”沐思思挤开萧君奕,故作贤惠的样子给无双整理床被。
“姐夫……”无双不经意瞥了沐思思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沐思思装作看不见,笑意盈盈的坐在床边,许久才说,“姐夫,我有些事要和姐姐说,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
萧君奕虽然有些狐疑,但还是将地方留给了姐妹二人,让如意也一起退下去擦点药。
“萧君奕,通知下连晟,说思思在这里。”
“你敢!”沐思思对无双一凶,又发现不合适,忙压低声音,柔声道,“连晟那么忙,我不要回司徒府,否则你就是想逼死我。”
话说得这般严重,无双只能请萧君奕先离去,这些容后再说。
萧君奕走后,沐思思摸着无双的脸,关切模样尤甚,“姐姐,你怎么病了呢?”
“人都走了,你别装了。”
“我哪里有装,我连姐夫都叫了。”沐思思娇滴滴的说,“我想通了,也不想让爹受牵连,以后你还是萧夫人。我觉得这个小姨子当着也不错,只是想在京城多玩几天,你别急着赶我走,我保证不瞎说话。”
她的模样很恳切,若在渝州,或就是前几天,无双都可以被蒙蔽,会选择相信。
可是,刚刚分明见她凶神恶煞的打如意,还说她是外人,那样子,哪里像想通了的样子?
“既然想通了,就赶紧回家去,别让爹担心。”
“我出来都大半年了,又不在乎多这几天。”沐思思说着,又笑道,“再说,萧府可比我家大多了,这么漂亮,我才不舍得走呢。”
“你不是说就几天的吗?”
“可是,如果姐姐再这样一直催着我回去,那我就偏不回去。”她和无双打太极,“还有哦,那天见你气色还好,怎么才半个月的时间,就成这样呢?看来因果到头终有报,这话没说错啊。姐夫那么忙,还要照顾你,你就不觉得……羞愧?”
“……”无双要气炸了,她凭什么说这番话,她算老几啊,居然还端着架子对她挑眉毛瞪眼睛的。
“既然姐姐这么忙,那妹妹就不吃辛劳,决定帮姐姐好好照顾姐夫了。我刚刚也去和老夫人说了,她很高兴,让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呢。还说,她猜她后来又说了什么?你想不想听?”
“你还去找老夫人呢?沐思思,你……”
“原来老夫人这人也极重视门第和身家清白,你说,若让她知道你的过去,会把你怎样?恐怕就算将军容你,老夫人也要清理门户吧!”
“你敢威胁我?”
“那有什么不敢的?”沐思思笑,“比起我挨的打,威胁你几句,还算轻的!”
“你挨打关我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代嫁,我能遇上歹人吗?能受那么多苦那么多罪吗?你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吗?每天没饭吃还要挨打,你看看我的背,就因为我逃跑,他们为了惩罚我,在我的背上……背上……”
沐思思说着,手紧紧抓着床单,眸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心。
无双本是恼她又旧话重提,自己出了事,就埋怨这个怪那个。可是,她后背上的伤,那深深的烙印,恐怕已经不仅仅烙在肌肤上,更多的烙在心里。奴……
无双的心还是狠狠抽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争辩,或是安慰。
“他们还说我不听话,就把我卖窑子里去……”沐思思已欲哽咽,无双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别再想了,回渝州在爹的身边,多好呀。”
“好什么好,你当然好了,想将我弄走,自己想荣华富贵!哼,这么多的苦,我都受了,就这么回去,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沐思思终究是原形毕露,“还说一切都过去了,哼,无双,我告诉你,这才是刚刚开始!”
“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萧君奕?你不喜欢连晟的吗?”
“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你也看见了,我又没傻,才不会吊死在他身上。你还真以为我是当初的沐思思啊,几句软话就能把我哄呢?别痴心妄想了。”
无双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沐思思彻底无言,干脆趴在床上懒得理会。爱闹就闹吧,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怎么不说话,怕了吧!”
“是啊,我好怕,怕死了,你满意呢?”
“你少激怒我!”沐思思瞪眼道,“我是从没想过能活着逃出来的,所以,死过一次的人,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你别以为什么事,就你一人就完事。别忘了,你还有娘的,那个妓女,你要是东窗事发,被问斩了,她可一样逃不掉。”
“你这个疯子!关她什么事?你不是恨我吗,那冲我来呀!”
“怎么就不关她的事?一个妓女居然敢勾引知县大人,你说她贱不贱?”
无双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气得坐了起来,一把将沐思思推到地上,“你失心疯了吧,立刻给我滚出去!”
膝盖磕到地上,钻心的痛,沐思思回头瞪着无双,那模样说要吃人也不为过。无双也不甘示弱的瞪着她,这世上没有人能这样说青黛!
这一瞬,她恨沐思思,更恨那个让青黛成为这样人的男人!他许诺青黛的未来,那样美好的一个梦境,却也只是梦境,他没有出现,青黛便一直留在青楼,成为别人口中人尽可夫的妓女!
青黛可以离开的,她不是没钱,可是、可是……她还在傻傻的等!
这样过了很久,直到老夫人过来喊沐思思吃饭,两人才收起怒容。
“老夫人真是客气,要给我接风洗尘。姐姐,你应该病得也还好吧,我去和老夫人说,难得一家人一起吃饭,姐姐可一定要来。”当着丫头的面,沐思思从地上爬起来,哎呦、哎呦的叫着,“姐姐教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妹妹知道错了,不该来烦姐姐,姐姐也别气着自个的身子。”
那丫头看着房内的场景,不敢相信平日深居简出的夫人竟会打人,还这么凶。一回去便悄悄说与老夫人听了,沐思思在一旁得意不已。
那顿饭,老夫人派人来催了,无双不去不行,被如意扶着,屁股还是痛得要命。偏偏凳子还是硬的,如意要去拿软垫,众人虽不语,但老夫人似乎被无双这病弱的身子烦够了,何时才能为萧家开枝散叶?
一顿饭,吃得无双毫无心情。
沐思思说要挨着姐姐和姐夫坐,所以,她硬生生的挤在无双和萧君奕中间,给他们俩杂菜,关心无双的同时,对萧君奕更是殷勤。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帮忙擦嘴,老夫人看在眼心,乐在心头。让沐思思在萧府多住些日子,多陪陪她。
“可是姐姐让我回渝州,说不想太打扰老夫人。”
“回什么渝州啊,京城不好吗?还是你姐夫对你不好?”
沐思思羞怯的瞟了萧君奕一眼,红着脸点了点头。
老夫人笑,“那就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喜上眉梢,现在于她而言,谁能给萧家续香火,谁就是大功臣,谁就是天。
秋容担忧的看了无双一眼,佩服无双还吃得下。居然将妹妹和老夫人的话中意,完全当空气!
“奕儿,你看思思住哪间房比较好?”
“随便你!”萧君奕烦透了,若知道这小姨子是这个性子,在军营就不该带她回来。本来还以为是件皆大欢喜的事,结果现在,弄得一身怨气。
他扫了一眼无双,居然在吃饭,气得他丢下一句“吃饱了”,就将无双抱着回了西院。
可怜无双手里还端着碗,就这样被她抱走,弄得桌上所有的人,呆如木鸡。
“你干什么?”无双坐在床上,碗筷被萧君奕夺了去。
萧君奕气不打一处来,“你哪里的妹妹啊,怎么这样?”
“还不是你带回来的,现在怨我?”
“那也是听说是你妹妹啊!”萧君奕被沐思思和老夫人折腾得够呛,“不行,我得让司徒连晟把她弄走。”
“算了吧,看你娘那样子,估计不会轻易让她走。”
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萧君奕如坐针毡,无双望着他那焦躁的样子,冷不丁道,“这事要搁别人身上,甭提多高兴了,你这是……”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沐家的女子我可招惹不起,一个你就够折腾的呢,谁敢招惹那尊大神。”
“我要去恒王府了。”无双突然道,还真要起身。
“不许去,我烦着呢,你哪里也不许去。”萧君奕霸道不已。
“天黑了。”
“那就睡觉!”萧君奕说着,还真宽衣解带的上来了,无双瞠目结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天黑了,再不回去,会惹人怀疑的。”
“谁会怀疑?萧玄钰不在家,那管家要饿死你,你就不知道说自己找个客栈不敢回去?”
“哦,也对。”
“笨!”萧君奕敲了下她的头,无双捂着,小脸蹙成一团,“好痛诶!”
“你会有我痛?”
“你哪里痛呢?”烛光里,无双担忧的目光,满是无辜的样子。
萧君奕焦躁,“烦死了,我怎么娶了个木头?!”
“……”他这成天焦焦躁躁的烦什么啊?
无双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有点诡异,萧君奕军人出身,以前别提多沉得住气,可是现在……
“沐无双,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妹妹那事,你就不管呢?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那意思很明显啦!”
“她想嫁你,你就娶了呗。你娘说的对,娥皇女英嘛,佳话一段。”无双轻飘飘的说着。
萧君奕气得不轻,翻身背朝着她,第一次不示弱的将被子抢了过来。无双也翻身了,却是第一次不抢被子。
她需要这份寒冷,让她冷静下来。沐思思不过就是想闹,那就由她去,你越理她,她越来劲。
只是,总由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哪天真捅篓子了,她也不可能真坐视不理。
时间慢慢过去了,无双继续冻着,萧君奕脾气了消了些,一个转身,用被子将无双裹住,长长的手臂将她抱住。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无双不适应的哆嗦起来,在他怀里发抖,他抱得越紧,“别忘了,你是我娘子。”
“嗯。”
“沐无双,说句我想听的,就这么难吗?”
“你想听什么?”
萧君奕的心突然一凉,“算了。”
他又不高兴了,无双以为他会松开,继续让她冻着,可是没有,他依旧抱着她。彼此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到都快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了。
无双知道他要听什么,可是,她不确定,他是真想听,还是被气糊涂呢?他抵触沐思思和千雪是一样的,他似乎对别人主动,或是强加给他的东西,极力反对。
那么她呢,她沐无双,不也是别人塞给他的吗?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她看够了青黛的生活,她不要重蹈覆辙,不爱任何人,就能好好过日子,就能幸福,是不是?
“无双,”萧君奕在她耳边低语,“我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只要静静的抱着你,再多烦躁都能平息。”
无双煞风景道,“可是,明明冰块是你。要降温降火,你最好抱自己。”
“冰块会化,可是,你是石头,硬邦邦的,不朽不化。臭石头,小胡子!”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什么石头啊,他才是。
见他才和沐思思初相识,就吓成这样,无双讥笑他太不中用了,不过,现在的沐思思确实和过去不同了。
她说,“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么?”
“还有很多男人没三妻四妾啊。”
“那为什么?”
“不是自己喜欢的,娶再多也没用。”
无双讪讪的想,自己估计就是那种“娶再多也没用”的类型,她道,“你也没必要这么紧张,你以为要让一个女人嫁你,这么容易?再说了,你这冻死人的样子,谁大冬天的敢嫁?”
“我还不够暖和吗?”萧君奕将无双搂在怀里,他自己就快烧着了,她还有闲心说风凉话。
无双当然感觉得到他身体的变化,半天都不敢动,可她偏偏说他性格冷,他却要瞎想。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哪里是想嫁你啊,不过是在家里宠坏了,使小性子罢了。因为我刚刚说了她几句,她为了气我才这样的。”
萧君奕这才放心,否则那样一个像开了暴走状态的沐二小姐,他可伺候不起。不过,他还有话问,“那你被她气到了吗?”
无双避而不答,“她有心上人的。”
“司徒连晟?”
“你还挺聪明的嘛!”
“那是自然。”萧君奕得意了下,不留神动两下腿,撞到无双屁股了,痛得她叫了起来,“你踢我干嘛,痛死了!不行,我要换个姿势,你不许抱我,我要趴着……”
萧君奕“调戏”道,“那就趴我身上。”
“……”烛光下,她的脸成了猪肝色。
“肉垫,软软的哦。”他继续吆喝。
无双瞧了瞧他,怎么把衣服脱呢?他以前不是过得严严实实的么?怎么现在就只穿了里衣,还是开领很大的,结实的胸膛被她不小心瞥见了,尴尬的撇开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着,把身子往里挪,趴着。
当一个女人的目光在你身上游走之后,说算了,是个男人都会很受挫,萧君奕不甘心的凑了过来,继续建议道,“我给你做肉盖盖也行啊。”
肉盖盖?肉被子吗?
无双笑喷了,使劲的摇头。
“你这是嘲笑?”萧大将军委屈不已。
“没有。”无双仍是忍不住笑,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可爱呢,肉盖盖?亏他想得出来!
“我就这么让你瞧不上眼?”
“没有。”
“那你……”萧君奕凑得更近了,莫名其妙的,身子火一样烫,无双可是在青楼长大的,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吓得大叫,又不知道叫什么,连忙说,“屁股好痛,好痛,你过去一点,太近了,挤得它好痛……”
“对了,今天还没给你擦药!”
“……”你要死啊!无双连忙抓紧裤子,“擦了,擦了,我让如意擦了。”
“真的吗?”
“难不成你还想检查?”话说出口,无双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萧君奕得令,“正有此意。”
说着,忍不住又靠近无双,她软软的身子,香香的闻到,他是男人啊~~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什么自制力的心诀,都是狗屁,没用!他现在就想抱着这个女人,就想……
“好痛好痛,呜呜……萧君奕你别乱动,我是病人啊,疼死我了,你挨大板试试!”无双鬼哭狼嚎,萧君奕只得按兵不动,观望了许久,那丫头一直喊痛,他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真不敢碰她了,不想看她痛得皱眉。
色狼!
无双暗骂,完全忘了自己是人家妻,一点妻子义务都不尽。让丈夫可怜兮兮的在楚河汉界之外,自己则呼呼睡起大叫。
迷糊中,有人抱着她,呢喃失语,“我不想总做付出的那一方,曾经输得很惨,一无所有。可是,不由自主的,又做了主动的一方……沐无双,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
沐思思继续在萧府,在老夫人面前跳来跳去。
萧君奕则能去军营去军营,能进宫就进宫,绝不敢在家中久待,尽管他知道,这沐思思也并非真心缠他,但他怕自己忍不住,冲无双的妹妹发了脾气!
无双趴在床上,不能出行,否则她该和萧君奕一起去避难的。给信连晟了,他来过,沐思思赌上气了,不肯跟他走,更多的是怕,前脚出门,后脚就被遣送。
所以现在,为了长久的留下来气无双、让她寝食难安,她居然选择和老夫人同住!
无双拿她没办法,一说她什么,老夫人就护着,说她这做姐姐的应该爱护妹妹。反而落得一身不是,后来索性就闭嘴,什么都不说!
连晟无功而返,只是嘱咐无双咬紧牙关。无双几次想说自己想放弃,自己想相信萧君奕,自己想交代出来。可是,她仍是不敢冒这个险。
就算萧君奕知道了,不揭穿,但心结总是有的。
现在的他们,无双连个心结都不想存在。
萧君奕进宫回来,会带来萧玄钰的近况,以便确定无双何时回府。还说大皇子萧玄宏在大殿上无故挨皇帝训斥了。
无双不解,“什么叫无故?”
萧君奕笑而不语,无双逼问急了,他就说,“你当皇上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啊?”无双还是不懂,知道什么?
而每每她不懂疑惑的时候,他就敲她的头,感慨自己娶了个笨女人。她的头很痛啊,这样不是越敲越笨吗?
回萧府的这段日子,无双居然觉得是这长久以来最开心的,虽然沐思思每天都闹腾,可是,却也只是闹腾,还没捅破天。
既然天没破,她就依旧可以过活。
一切的转变,是因为萧君奕吗?因为他的转变?他真的比过去随和多了,虽然说话也会很臭屁,略显浮夸,不老成,但,或许只是在自己面前这样不顾形象吧。
在士兵面前,他还是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死冰块。
有一次,她问萧君奕,他在自己面前喜怒无常,应该说是很随意的表露自己的心情,是不是因为自己很特别?
她当时没照镜子,但可以想象,自己� �表情一定是一脸谄媚。以至于,萧君奕打击她,说她在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她是个无所谓的人,所以他才不需要辛苦伪装,想怎样就怎样。因为不在乎,不关心,所以无所谓。
气得无双还真翻脸了,萧君奕不过是逗逗她啊,哪知她认真了,这才找陈南求救。
军营里,萧君奕问陈南,“怎么哄一个人开心?”他确实没经验。
陈南因为早萧君奕两年娶亲,故作老练,“男人还是女人呢?”
萧君奕难堪,不想说,更觉得不该问。他问这个干嘛呀,大老爷们的,一个女人生气就生气去,还围着她转不成?
见萧君奕不语,陈南会意,“是夫人吧!”
“嗯,小肚鸡肠!”萧君奕刻薄的评价。
陈南道,“这个很容易啊,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萧君奕顿时风中凌乱,“不行!”
“那……”陈南想了想,“送花吧,我看夫人挺喜欢花的。你送她花,然后摘一朵最漂亮的别在她发髻上,然后夸她美,比花都美,保准管用。”
“陈南你该去当军师!”萧君奕如获至宝,回去赶忙行动。虽然他也觉得这样很可笑,可是谁叫最近没事干呢,这就叫没事找事!
无双伤好得差不多了,行动自如,坐在梳妆台前无所事事。见士兵将花一盆一盆往房里般,各种花色,应有尽有。
“这是干什么?”
“将军送给夫人的,希望夫人喜欢。”
“萧君奕?”无双微惊,他会这么有情调?居然还用心的摆成了个笑脸。
萧君奕抓住空挡溜进来,自然而然的搂着无双的肩,“好看吗?喜欢吗?”
一切很顺利,无双心情极好,点了点头,“喜欢啊,很像我给你捏的那面人上面的笑脸,你看是不是?”
这样一说,果然很像。可是提起那大冰块的面人,萧君奕可有微词,总想让她再捏一个,至少也得帅气一点啊,上回那个……太丑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见无双心情不错,还上前摸着花,萧君奕犹豫,那一招要不要用?
最后,还是想锦上添花。
他上前摘了一朵开得恰到好处的粉花,站在无双身边,作势要给她别。
无双倒很意外,他今天怎么心性大变?以前耍刀弄枪,对别的不屑一顾,今天怎么……
“啊!”正想夸来着,头顶传来刺痛,原来是萧君奕那大老粗,下手重了,扎到她了。
无双痛得捂着头,“萧君奕,你故意的,你……”
“我可没有,这是失误、失误,再试一次,绝对没问题。”萧君奕嬉皮笑脸,心中狂揍陈南,想个招也不想个适合他的,这一拿东西都当剑使,怎做这柔活儿吗?
“我才不要!”无双动着,不许萧君奕弄,结果对方执意,又扎了她一下,这下子就精彩了。
只见萧君奕拔腿就跑,让她要算账就找陈南。
“陈南?”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望着萧君奕那样,所有的不愉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哟,你还真是有闲心啦。”
沐思思不知何时来的,望着满屋的花,不客气的掐断几只,“我一开始还以为将军是个大老粗呢,看来也不全是,还是个正常男人嘛,这样抢起来,也更有挑战性,好玩儿!”
无双不语,对这种处于疯癫边缘的人,不理就是最好的。
“你干嘛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呢?”沐思思果然开始胡搅蛮缠了。
这样一天来搅合一次,她就算不疯,也快被她逼疯了。
“无双,我看你最近和连晟来往,你们合谋什么呢?我告诉你,你敢再提送我走,我就将所有的事都捅出来,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真不要脸,有了相公,还勾搭着连晟不放,妓女就是妓女。我可告诉你,你不对我客气点,我说出来之后,人人都知道你是妓女,看谁还给你送花,瞧你,都脏了这些花。”
“来人!”无双大声道,立即有巡逻的侍卫过来了,她恼道,“你们当将军的话是耳旁风吗?不许有人来西院,你们还敢放她进来?”
“无双,你……”沐思思怒急,居然敢赶她。
巡逻兵也有些心虚,“属下见是夫人的妹妹,所以……”
“谁都不行!”无双道,“将她带出去,以后,没有将军的准许,都都不许来。你们是不是要将军亲自再给你们说出一次?”
巡逻兵立即奉命将沐思思带了很出,她不甘心的挣扎,奈何这就是无双的地方,她不该忘,现在的萧夫人,就是沐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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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钰依旧住在宫里,但宣见了无双,连晟提前来告知的。
无双假称要去军营,和连晟一起离开,其实是进了宫。而萧府这块,如意奉无双之命,已然去军营知会萧君奕了。
以防沐思思去找无双,发现西院人去楼空,萧君奕派了两兵去了西院守门,美名其曰是不想萧夫人生病还受打扰。
一切再度回到原点,无双又是十四。
进宫,无双又像上次那样装扮了,小胡子,现在已经必不可少了。
萧玄钰在玲珑宫养伤,那里,曾经是淑妃的寝宫。无双随着连晟,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往前走着,不知道萧玄钰为何要突然见自己。
难道回恒王府不能见,非要现在?
可是,刚到了寝殿门口,还没推门,就听里面有人怒斥,“你想让堂堂公主做妾,你疯了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