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辛苦才念完大学,我怎么能只做一个家庭主妇?”于沛玲努力的想要女儿了解:“我要工作,我也要养家,我不能让所有的担子都落在大同身上。因为工作的事情,我们吵架了,后来......我们和平分手了。”当年,并不似她寥寥数语讲的这样简单,只因她不甘于只做一个平凡的农妇,只做一个农家店的老板娘,她有雄心,她要努力工作,她要挣钱,她要飞得更高,甚至,当年她怀孕之后,都很不情愿的才与戴大同办结婚登记。
戴晓沫抹去眼底的湿润,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自称是她妈妈,她没有过多的怀疑,而对于他们当年的分手,她却有着很深的疑问:“你怎么舍得不要我?”爸爸给她的父爱,浓得不能化开,可她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妈妈的爱。
“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于沛玲落泪了:“沫沫,妈妈想你,”她从包里拿出了已经泛黄的旧照片,上面,她穿着宝蓝色的裙子,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这些泛黄的痕迹,是我的眼泪,我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拿出照片,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突然间,一个自称是她妈妈的女人对她诉说着思念与爱,晓沫一时间却难以接受,空洞了二十一年的母爱,她又怎么能感觉得到?而她又怎么能知道,这么些年,她在夜里,是如何渴望着母爱吗?
于沛玲哭着,泪水花了她精心描绘过的妆容:“我答应过大同,不再见你。我怕我见到你之后,就舍不得放你离开,可我更不能从大同的手里将你夺走,我了解大同,我知道,他把你当作了唯一的念想,他把你当做了他的第二次生命,我,能夺走他的生命吗?”
“你这么在乎他,怎么不告诉他?既然在乎他,为什么不回到我们身边?”晓沫双眸再度湿润了,如她所说,有的感情,成全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她仍旧耿耿于怀妈妈的残忍离去,难道,她对他们父女就没有一点儿留恋吗?
“在离开你们的第十年,我再婚了。”于沛玲低头,泪落在玻璃桌上。离开戴大同之后,她就离开了渝城,找了一份保险代理员的工作,由于业绩出色,很快,她便升职加薪了,随着她的不断努力,终于有了非常丰厚的收入。但是,她的感情却是一片空白,直到……直到遇到慕博涛之后……
再婚?这两个字,将于沛玲与戴大同父女之间的距离就越的划开了。
听她讲“再婚”,戴晓沫心底只是有一股冰凉的意念:再浓的感情,也有转淡的一天,两个人一旦分手,那么就真的回不去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妈妈竟然是等了十年之后才再婚的,而爸爸,对她的缄口,或许,只是另一种自己缅怀的方式吧。一时间,她很同情爸爸……
“我今天去看过大同了。”于沛玲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之前,她才去了戴大同的墓地,看着墓碑上略显苍老的男人,她的心,没由来的疼着,终是,她辜负了他的情意。当她看着戴晓沫身边的行李:“沫沫,以后,由妈妈来照顾你,好不好?”她,早就发现了女儿衣着的普通,于是暗暗下决心她要将女儿空缺二十一年的母爱补上,她要给女儿富足的生活,她要女儿生活得像公主一样。
戴晓沫沉默了。突然出现的妈妈,她无法找出与她的亲呢感,此时的妈妈,不过是她记忆里的代名词,此时的她,犹如浮萍一样,没有落脚点,甚至,没有一个家,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家,可她却倔强的说:“我能照顾自己。”而她记得,爸爸离去前,最担心的就是她,担心没有人保护她,可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已经能养活自己,已经能够独立生活了。
“沫沫......”于沛玲早已经停止的眼泪又泛滥了:“妈妈是爱你的......妈妈不想看着沫沫一个人,妈妈在孤儿院长大,知道一个人有多难,妈妈不要沫沫重复妈妈当年的人生,妈妈一定要照顾沫沫。”她仅能用这些,来说服女儿:“我知道你会恨妈妈当年离开你们,可是,当年我的难处,我的不舍,我的辛酸又有谁明白?”
当年,于沛玲生下女儿之后,戴大同仍旧只愿意做碧园的厨师,无论她如何劝说,戴大同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女儿,而整天围着锅台转的戴大同,每个月极淡薄的工资,是无法支付他们全家的开支的。若不是因为那样,她怎么舍得离开女儿?
戴晓沫有些不忍心,她伸手,握住了于沛玲的手,不过只轻轻一握,她就感觉到了差别,即使她是妈妈,但是,她的手,仍旧软滑得像是少女一样,其实,她不恨妈妈,真的不恨,只是,没有了感情,甚至,血缘的亲情都很淡薄。
“我虽然结婚了,可我没有再要孩子,我努力的工作,为的就是给我的沫沫留一下份值得骄傲的家业,”于沛玲动容了:“沫沫,你是妈妈唯一的继承人,你舍得看着妈妈逐渐老去而无所靠吗?我已经浪费了二十一年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沫沫,回到妈妈身边,好不好?”
“你不怕我的出现影响你的家庭吗?”对于妈妈这个名字的概念,戴晓沫真的觉得很远很远。而看于沛玲,显然是优雅的贵妇人,不是都说豪门间最注重的身世的清白吗?而她的家庭,能接受她过去的婚姻与孩子吗?
“沫沫,你要相信,在妈妈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于沛玲说。
当母女分别时,晓沫却突然记得,不久前,于沛玲的车子曾经出现在小卖部门口......也就是那晚,爸爸向她说了自己的病情,并且,提出让她跟孙辰结婚。
难道,真如她所说的,是爸爸不让她见自己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晓沫来到聂珍家。
简单的洗漱之后,她们挤进了一个被窝,秋天,似乎很短,好像,冷得像冬日了一般。
一夜无话。
但是,梦魇却袭击着戴晓沫,一整晚,她都睡不眠,爸爸、妈妈、孙辰、慕云霆的身影轮流充斥着她的梦里……
翌日,戴晓沫去了人事部,开始办理离职手续。
人事部主管柳垭说:“其实你不必辞职的,”她知道,市场部向人事部提交了戴晓沫旷工的时间之后,按例应该开除她,但是,公司的领导层却一直没有签字确认,而表哥何皓天则是暗示过她,要留住戴晓沫:“卫总那边,已经安排了其他的秘书过去,你可以暂时待在秘书处,等有合适的岗位之后再调配。现在行政部文员张静瑜下周就会离职,我可以将你重新调去行政部,你之前在行政部做了一年多,再回去,工作上应该没问题的。”
戴晓沫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天赐银座,更何况,那次为了豆豆与顾莉姿争执过,她想她是绝对不愿意再与她同事的,于是她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的离职清单交给柳垭:“请帮我清点签字。”
柳垭没再说什么,开始清点着晓沫所交回的公司物品。
手续全部办好,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没有一丝回头,她抱着装有自己私人物品的小纸箱,离开了天赐银座,甚至,她没有回头看过一眼,自此,是她生命的分界线,有些人,有些事,她终于决定完全放下了。现在的她,早已经无所牵挂,淡得像是天边的云彩一样,自此之后,她不再是过去那个隐忍的戴晓沫了。她要重新开始生活。
渝大附近的房子,晓沫转租给了他人,而从天赐银座辞职,也领了一笔不算很丰厚的年金,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节俭的她生活大半年了。
但聂珍对她的辞职仍旧耿耿于怀:“你走了,苏琪调去分店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当初,作为校友的她们三人同时被录取时,多么的欢喜,多么的有雄心壮志,“不是说好,要争取在天赐银座工作下去吗?”毕竟,其他地方的薪水福利根本无法同天赐银座相比。
戴晓沫正在厨房,将西红柿切成小块小块的,再用筷子将碗里的鸡蛋调得稠稠的。
“对了,学长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聂珍倚在厨房门口。
此时,晓沫正将调稠了的蛋倒入已经滚烫的油里,却没料到溅起的油花烫了她的背,她赶紧放在水龙头底下冲着。
“晓沫,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你们就这样僵着?”聂珍不明白:“这婚,你们还结不结了?”
结婚?戴晓沫边煎着蛋边说:“我答应过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她答应过爸爸要跟孙辰结婚,对于这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更何况,跟孙辰结婚,是她跟过去一切情感划清界线的时刻。
聂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这周得去试试伴娘服了,晓沫,你看看我,是不是再得减减肥?否则,到时穿裙子时,腰滚圆滚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