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日子总得过下去呀,”聂珍坐在她的床畔:“我想,如果戴伯伯在天有灵,看着你这样折磨自己,肯定会很难过的。”
戴晓沫的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原本心如死灰般沉静,但是,却因为聂珍的话有了丝丝动容。
“你可把我给急死了。”聂珍本就不是安静的性子,说着说着也急躁起来:“小卖部电话又打不通,我来了好几次,都关门闭户,再怎么敲门也没人应声,幸好学长有你家的钥匙,否则,你就是准备这样安静的睡过去吧!”她很生气晓沫这样折磨自己:“你以为你是谁?你是皇帝的女儿还是太子妃?这样一声不响的,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去请假......”她很急,因为听说人事部已经拟文,将开除旷工超过三天的戴晓沫,好像,只剩慕副总签字就可以发文了。
戴晓沫没有说话,眼底,一片黯然,一直以来支撑她意志的爸爸去世了,她的生活,还有什么念头与想法?
“你都不知道,学长憔悴成什么样了,你难道就没有替他想过?”聂珍说:“他喜欢你照顾你那么多年,眼看你们就要结婚了,你却不吃不喝将自己关在家里......你难道要让所有关心你的人失望吗?”她想骂醒晓沫:“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今天必须把粥给我喝了......”
戴晓沫喝粥时,已经干涸了的泪,又漫延了。
她无声的落泪,惹得聂珍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泪。
连续两天,聂珍下班之后都过来照顾晓沫,随带着,也说了一些公司里的事。
“我那房子,一个人住也怪浪费的,”聂珍看着晓沫消瘦的面容,心疼:“要不,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又是上班,又是过来照顾晓沫,体力上,她渐渐吃不消了。可要真留晓沫一个人在这儿住,她也不放心。
戴晓沫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微微的有些乱。
“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今天,聂珍已经看见卫蔚带着新秘书去巡视各个楼层,她心里也急得很,特别是人事部主管柳垭,暗说明示的,要她赶紧劝晓沫回去上班:“要不,你明天去一趟公司,跟人事部解释这几天没去上班的原因?”
戴晓沫摇头。
“你别只是摇头,到是得说话呀。”聂珍急了:“天赐的待遇多好呀,难道你还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
“我想静一静。”晓沫乏了。
“怎么了?嫌我吵?”聂珍是直性子的人,本来一心为了晓沫着想,这下子,倒是生气了,她拿着自己的包,就往玄关走去,正准备换鞋的时候,却听见晓沫说:“聂珍,谢谢你。”聂珍回头,又气又恨的说:“我不管你了,随便你怎么着吧。”
“我的心很痛。”戴晓沫的声音,幽幽的,没有一丝生气:“我对不起爸爸……”在天赐银座遇上慕云霆后,她一次又一次的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不仅与他说话,还与他发生了关系,甚至,仍旧为他心动;而她表面虽答应与孙辰结婚,但是,心底却是不情愿的。
聂珍眼睛一酸,心一软,又咚咚咚的跑回晓沫身边,湿了眸:“我知道你难过,可是,戴伯伯去世了,我们都很难过……你为什么不振作起来?为什么要这样萎靡不振?如果戴伯伯知道你这个样子,会更伤心难过的。”说着,她抱着晓沫,两个人一起流泪。
最终,戴晓沫决定搬去与聂珍同住。
暮色时分,戴晓沫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小卖部,一辆银色的小车映入眼帘,而那优雅的身车显示着它的昂贵与主人尊贵的身份。
于沛玲下车,秋风里,雍容华贵的她与周围的景致显得格格不入,就这样,她静静的看着晓沫,看着晓沫纤细孤独的身影:“沫沫......”刚刚唤出口,她早已经湿了眼眶,已经二十一年了,多少次,她在梦里唤着这个名字,多少次,她梦见与女儿的重逢。
沫沫,这是深藏在记忆里模糊的名字,戴晓沫看着她,怔怔的,心底却涌上了难以抑制的动容。
“沫沫,我是妈妈。”于沛玲伸开双臂,渴望着女儿像小时候一样扑进她的怀里,甜甜的唤着她。即使已经过了二十一年,即使她离开他们父女时沫沫刚到两岁,但是,她的女儿,她的沫沫,不管长多大,她仍旧能一眼认出她,就如同那天在寒舍,她一眼就认出女儿来了,因为,沫沫的长相,大多随她,虽然不管她如何保养,也留不住青春,但是,沫沫的眼角眉梢都与她惊人的相似。
在于沛玲十米开外,戴晓沫伫立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记忆里,她对妈妈的长相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印象,有的,只是那宝蓝色的身影以及亲呢的唤着“沫沫”的声音,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妈妈,竟然有一天真的会出现。而且,在这之前她们还见过面。在她的记忆里,母爱只是一抹优雅的宝蓝色,而面前的优雅华贵的妇人,真的是自己的妈妈吗?
“沫沫,我是妈妈,”见女儿没有丝毫的动容,于沛玲心碎了,她走上前,看着晓沫:“我是妈妈,我是你妈妈,沫沫。”
眸一酸,戴晓沫落泪了,唇角轻颤,没有唤妈妈,更没有多少动容,而是很平静的流泪:“爸爸过世了。”她从小心心念念的妈妈,怎么才来?她怎么才来?
于沛玲湿了眼,但是,多年养成的优雅让她的情绪并不太外露,她颤抖着,伸手想要抱抱晓沫,但是晓沫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跳开了。
“我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吗?”女儿的生疏让于沛玲心寒,同时她也发现了女儿手里的行李。
晓沫发现,妈妈的出现,让她并没有特别的激动,或许,是因为对她,早已经无多大印象了吧。
一个欧式的贵宾房里。
“你怎么才来?”虽然戴大同从不提起于沛玲,但是,晓沫却能感觉到,爸爸对妈妈,终是深爱着,有情的,否则,他不可能多年未娶,更甚从未在晓沫面前提及她的不对,她想,爸爸应该也是极想妈妈的。
“大同不让我见你。”于沛玲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染着丹寇,握着咖啡勺,说话间全然没有了对旁人的距离感与生疏感,“沫沫,妈妈想你,妈妈一直很想你,那天在寒舍,妈妈一眼就认出了你。”
戴晓沫苦笑,可看看她,再看看自己,他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离开我和爸爸?”这是缠绕在她心底二十多年的阴影,甚至,自小懂事的她不敢在戴大同面前嚷着要妈妈,她偶听旁人提及过她,大多是像苏琪当时说话时的嘲笑,但是,自尊心强的她,却从来不愿意将自己的妈妈想成是那种人,她想,妈妈既然离开,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于沛玲漂亮的眼睛湿润着:“大同没有告诉过你吗?”对于当年离开戴大同的事,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她相信,会有很多人戴着有色眼睛看着她,会不理解她。
戴晓沫摇摇头:“在家里,爸爸从来不提你。”但是,她却疑惑,为什么妈妈会说爸爸不让她们母女相见?
“我和大同都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有些过往,即使自己刻意忘了,但是,仍旧会有时侯会提及的,于沛玲认为,她必须对女儿坦诚,否则她们母女之间的隔阂会更多的:“大同十八岁离开孤儿院时,就去碧园做了学徒,他经常回来看我们,给我们带好吃的。在我十八岁即将离开福利院时,我考上了大学,但是我却面临像所有离开孤儿院的人一样面临缀学......”她不想缀学,她不甘于只做一个普通的市井妇人。
戴晓沫静静的听着父母的过往,这些,是戴大同从未提及过的。
“大同用他几年的积蓄支付了我的学费。”如果现在戴大同还在,他会后悔替她付学费吗?于沛玲低着,看着杯子里的咖啡:“当时我很感激他,省吃俭用,并且在课余时间做了几份不同的兼职,为的就是想要挣钱还给他,”她很感概的说:“但还他的钱还没挣够,我就因为营养不良住了医院......那个时候,大同向我告白了,原来他一直喜欢我。”其实,当时心傲的她,根本不愿意接受只是一个普通厨师的戴大同。
“你就接受了爸爸?”晓沫在妈妈的话里,似乎,听到的只是感恩,而没有她对爸爸的爱。
于沛玲点点头:“大同很真诚很好,我不忍心拒绝他。我毕业那年,就怀了你,”当年,为了感恩,她才与戴大同在一起,但是,她却一直吃着避孕药,但因为后来一场病,才让她断了药,却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为什么要分手。”他们恋爱的过程,似乎与一般人无疑,可是,晓沫却纠结于他们为何在她两岁的时候就分手了,为何要让她在没有母爱的情境里长大:“很多夫妻有了孩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