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聂珍曾带着豆豆来过,只因豆豆在家里吵着要妈妈。晓沫简单的告诉了她自己不回家的原因,小豆豆竟然懂事的将晓沫抱住,跟聂珍离开的时候也乖乖的。
“何助,慕伯伯什么时候出殡?”戴晓沫的脸色苍白,不管怎么说,慕博涛是母亲的丈夫,曾经对她也很好,而现在母亲仍旧昏迷,她,应该代母亲去送慕博涛一程。
“明天凌晨五点。”何皓天说道,沉默好一会儿又说,“今晚,慕总守夜。”
那日在电视上见他宣布慕博涛过世时那低沉的声音,那悲痛的样子,让戴晓沫的心微微的疼着,她说道:“何助,能不能请帮我准备一套黑色的衣服。”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在医生没有宣布母亲脱离危险之前,她是不能离开的。而这几天,似乎,脚伤更厉害了,走路的时候,特别的疼。但是,明天的丧礼,她必须要去参加。
在凌晨三点过,戴晓沫请何皓天开车,将她送到了殡仪馆。虽然是初夏,但是,这一晚,却下起了小雨,甫一下车,冷风,冷雨拂过她的面,微微的,有些寒意。
“在那边。”何皓天指着不远处的灵堂。
“何助,你先在车上休息,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这几天,他陪着自己,也累坏了。好几次,晓沫劝他回去休息,但是,他都不走,坚持陪着她。
“好吧。”何皓天也确实累坏了,除了陪着她,还得时不时的通过网络处理工作上的事,而现在是三点过,在四点开始,他就必须打起精神参加慕博涛的丧礼。
灵堂外,很安静。
想着慕云霆就在里面,戴晓沫一点儿也不害怕,她走了过去。她提前过来,只是想单独的拜送慕博涛,顺便,看看他。那日,电视画面上的他,很疲惫很憔悴,今晚守夜,他,应该会是极累的吧。
刚走到灵堂门口,她却见苏琪将风衣披到慕云霆的身上,而慕云霆没有拒绝,反而拉紧了风衣,而后,他与苏琪坐在一起说着什么,隔了一些距离,晓沫听得不太真切。但是,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亲呢劲儿,却让晓沫的心泛着酸涩。心,颤抖着。她在担心他,担心他的身体,担心他一个人守灵会孤单,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陪着他。胸口,微微的窒息难受,她退后两步,却听脚边传来瓦砾的声音。
“是谁?”苏琪的声音带着几分询问与警觉。
戴晓沫微惊,刚刚,是她不小心踩到种着白菊花的花盆了,很快,苏琪出现在灵堂门口,玲珑的身姿裹在一袭漂亮的黑色套装下,当她看清是戴晓沫时,脸色微变,眸里,带着几分妒意。
“是谁?”慕云霆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他很快便走到门口,当戴晓沫纤瘦的身影落入他的视线里时,他微红、微肿的眸里,有说不出来的惊喜。
进退两难,戴晓沫硬着头皮走过去,“我是来拜别慕伯伯的。”这,也确实是她次番来的目的之一。
苏琪背对着慕云霆,唇角带着几分嘲笑,她拈了三柱香递给晓沫,语气里透着大方与平静:“晓沫,先上香吧。”
“谢谢。”戴晓沫接过香,走到那遮满白色花朵的棺木前,三拜之后,正欲站起来,苏琪却走过去将香接过去,“我来吧。”她像个女主人一般,将那三柱香从晓沫手里接过来,插在香炉里。
戴晓沫抬头,看着棺木之后那黑白的相框,慕博涛儒雅的面容,在此时看起来特别的慈祥,可就是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真的永远的离开了。阴阳两隔,想着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母亲,她,又湿了眼眶。
慕云霆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那样瘦,瘦得让他心疼,而她因为脚伤而蹒跚的步伐,更让他心疼。这几天,他真的忙翻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她,只是想,过了今晚,过了明天,就去看她,却没想到,她竟然来了,这让他,如何不惊喜?她拜完之后,他说:“沫沫,谢谢你。”
戴晓沫摇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五点,就要出殡了,此时,她离开不是,有苏琪在,留下,又更不是。
“晓沫,到这边休息吧。”苏琪倒了一杯茶给她,不过一句话,倒解除了晓沫的尴尬。
戴晓沫坐在那椅子上,而对面,七八米外,便是慕云霆了。她捧着那茶杯,杯外的微微暖意,却无法让她的心真的暖起来。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失着。
因是在灵堂,苏琪也稍稍的收敛了些,并没有再喧哗着说什么,而是趁着给慕云霆端茶的时候,坐在了慕云霆的身边,不时的低语,但是,慕云霆却很少回应她。
还好,没过多久,便有慕氏的亲朋好友陆续到场拜别,而后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来,要对慕博涛的尸体进行火化了。所有的程序似乎都在有条不紊、按节奏的进行着。只是,在送慕博涛往火化炉那边去的时候,晓沫走在慕云霆的身边,不经意的抬头,发现了他微红的眼角的泪滴。随之,她的眸,也湿了。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了低泣声。
“博涛,博涛啊……”卫月华,这位近五十岁的妇人哭得像个泪人一般,而在她身边扶着她的,是慕云霆的表弟,她的儿子左洋。
从殡仪馆到慕地,卫月华是人群里最悲痛的一个,她一直低泣着,那模样,伤心欲绝。
天亮了的时候,慕博涛的骨灰已经下葬了。昨夜的小雨持续到清晨,所有的人打着黑色,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墓碑前。而晓沫,却站了后面的位置上。前面太多的伞,她,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小姐,医生刚刚给太太下了病危通知书。”何皓天接完电话之后走到晓沫身边,焦急而低声的说着。
病危通知书?戴晓沫的心紧紧揪结在一起,痛得胸口都难受起来,妈妈……而后,在葬礼还未结束的时候,她就跟着何皓天往医院赶去。由于路滑,在下台阶的时候,若不是何皓天扶着她,她险些摔倒。
待晓沫踉踉跄跄的回到医院时,却听医生说于沛玲之前突然紊乱的心跳已经趋于正常了。可是,人却仍旧昏迷,并没有脱离危险。
戴晓沫悬着的心,仍旧没有停下来,只是暗暗祈祷,希望母亲能顺利渡过难关。
“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她还好好的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我听说,你让医生全力抢救她,是不是?”葬礼结束后,卫月华就跟在慕云霆身后与他坐在同一辆车上,她不顾司机也在,严厉的问道。
慕云霆戴着墨镜,面容很冷,很严肃,穿着黑色西服的他,看起来整个人冷得像块冰一样,对于姨妈的质问,他没有说话。目光,隔着墨镜望向窗外,可是,那为数不多的送葬的人群里,并没有那单薄消瘦的身影。她呢?去哪儿了?她左脚的伤,根本没有全愈,下了雨,这一路很滑……
“云霆。”卫月华突然握住他的手,厉声道,“之前她害死了你妈,现在又害死了你爸,你为什么还要让医生抢救她?你到底说话啊。”
慕云霆并没有推开她的手,薄唇微启:“姨妈,我不想说话。”最近,父亲出车祸去世,慕氏的整个担子全压到他身上了,还有他之前私下自己经营的企业,还有现在贺氏那边,他,很疲惫很累。
“云霆!”卫月华很生气,因为哭过,所以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慕云霆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让墨镜将他的眸遮盖,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卫月华气呼呼的,见他不再说话,便怒道:“停车!”她,想用这种方式让慕云霆妥协。
老杜一怔,车子并没有停下。
“停车!我让你停车!”见慕云霆并没有说话,卫月华气极了。
老杜仍旧开着车。
“停车。”慕云霆淡然而冷漠的说,他对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即使是他曾经最亲近的姨妈。
卫月华一愣,在车子停住的时候,赌气般的打开车门,下了车,而后将车门重重的关上。
“慕少?”老杜回头,似是询问。
“别管她。回公司。”还有很多的工作等着他去处理,最近一段时间,他应该不会有一刻得闲的时间,而他现在必须将最棘手的问题处理了,然后才能有时间去看看晓沫。而姨妈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犟下去,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他不想在一些莫须有的问题上跟她争执或者纠缠。
眼看着慕云霆的车子开走了,卫月华气呼呼的,突然,一辆车在她身边戛然而止,车门打开,是左洋:“妈,上车。”
卫月华怒气冲冲的上了儿子的车。
左洋见母亲的样子,撇撇嘴,而后继续开车。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妈,你什么时候加拿大?我帮你订机票。”一向在渝城懒散惯了的他,可不想母亲一直跟着自己住。
“怎么,想赶我走?”卫月华的气不打一处来。
“哎,没有的事。”左洋机灵,呵呵笑着:“我还巴不得妈妈多在渝城待一段时间,也免得我一个人住着闷得慌。”
见儿子嘻皮笑脸的模样,卫月华不喜反怒,斥道:“你姨父刚过世,你就乐呵呵的,枉费他平时这么疼你?”一想到慕博涛她就心痛,五年了,她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他了……却没想到,现在已经阴阳两隔了。她心底的痛,是最悲最无奈的,一生的追求,却终是落得什么也不是。
见母亲真生气了,左洋抿抿唇,收回嘻皮笑脸的模样,一副委屈样。他的个性一向玩世不恭,做什么都很随性。但他了解母亲,知道越是顶撞她,她会更生气,于是乖乖的闭嘴不说话,息事宁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