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霆淡淡点头。而后,何皓天带着韩映宇离开了。
打开文件夹,一些照片掉了出来。
戴晓沫清秀的面容出现在照片里,有她与邻居的照片,背景就是碧园,彼时,她的面容有着浅笑与温暖,那时,她一定很幸福吧。
还有她的大学毕业照,可那时,她的脸上,有的只是平静与淡漠,她身边的同学们纷纷笑着时,她却淡漠黯然着,似乎,有万般心事无从诉说。
还有她与孙辰并肩而行的照片:照片上,她淡淡的,似乎,从她的身上,找不到任何恋爱的喜悦与欢喜,反而,孙辰的面容却是压抑不了的欢喜。
慕云霆的指腹,一点一点滑过照片上戴晓沫的容颜,他最爱的,是她与领居的照片,因为那时的她,在笑。
其实,在他第一次听见她与何皓天说话时,就曾经怀疑过她是小呆呆;
在她说着碧园里熟悉的摆设时,他就加深了疑惑;
当她煮着绿豆炖排骨,当他呓语试探她时,当他买水仙送给她时……
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刻意隐瞒里,却时常不经意的流露着她就是小呆呆的讯息。
思及此,慕云霆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心底,却有一些冰冷。
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害他一直心痛的思念着她,害他以为她真的已经去世?
她既然还在他身边,为什么不与他相认?为什么还要假装不认识他?
思及此,他的心,痛了。
突然,慕云霆思及第一次在天赐银座的楼梯间见到她的情景……当时,他对她生出一股莫明的熟悉感,而她摔倒在楼梯间,狼狈极了,可那微红的水眸里,有着一股莫明的哀愁……对,就是那股哀愁,让他的心微微的收紧。
原来,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情绪就掩藏不住了。
她,还爱着他吗?
像五年前一样爱他吗?
慕云霆的心微微收紧,似乎,胸口都已经开始痛了。
他爱上了她,不管是五年前带给他希望与欢乐的小呆呆,还是五年后冷漠拒绝要与他分手的戴晓沫。
原本,他就不打算放开她,那么现在,他更不会放开她了。
他对她,誓在必得。
戴晓沫的电话打不通。
慕云霆来到隔壁套房,屋内附设如旧,但是,她的私人物品早已经不见。站在彼此曾经亲呢过的地方,他的心,微微的沸腾。
原来,她一直在身边。
只有他,这个笨蛋,才浑然不觉。
而她,瞒得他好苦。
虽然没有找到她,但是慕云霆却并不着急,他能想到,是于沛玲带走了她,现在的她应该在慕宅。
慕云霆坐在她套房客厅的懒人沙发上,轻轻的摇晃着,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扇落地帷幕玻璃之后。
虽然她不说,但是他却很清楚,她应该是爱他的。
可是,他该如何留下她?
他该如何才能将她永远的留在身边?
心微微一沉,首先要过的,是于沛玲那一关,可是,如何才能让于沛玲默许他们的关系不再干涉?
手机,在慕云霆的手里把玩着。
这时,有来电,显示是贺芸灵。
他的薄唇微微紧抿,接还是不接?
终是,他选择了拒绝接听。
恐怕,最大的障碍是贺芸灵了。
取消婚礼!
是的,取消婚礼,这样,于沛玲就再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而晓沫,就能留在他的身边了,对,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可是,当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形成的时候,慕云霆的心却更为沉重了,因为,取消婚礼,是件棘手的事。他该怎样打破自己的誓言,跟贺芸灵说呢?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触动着,贺芸灵的电话赫然在目,犹豫片刻,他用食指轻轻一点,号码便拨出去了。
慕博涛回到房间,在一楼妻子的书房找到她,却见她正站在一排书柜前找寻着什么。他用手,轻轻的叩着已经敞开的书房门。
于沛玲正在找文件,一直没找到,很烦乱,正欲不耐烦的发火,却见是丈夫,于是,面容变得稍稍平静:“博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在找什么?”见一向优雅,仪态万千的妻子有些烦燥,慕博涛问道。
“没找什么。”于沛玲心微微一慌,一向稳重的她,目光里,有些闪烁:“整理书柜而已。”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慕博涛笑谈间说破妻子的隐瞒。
于沛玲有些忐忑,憋住呼吸,似乎,在他面前,她的表情时常会透露她的心情,而她,似乎也隐瞒不了什么:“我的印鉴不见了。”
“你要印鉴做什么?”慕博涛走过去,坐在妻子书桌后的皮椅上,微微的旋转。
“我……”知道迟早都瞒不住,于沛玲抿了抿唇:“我想把思慕转让出去。”
其实,对于妻子想要转让思慕的事情,慕博涛早已经察觉,她如此大的动静找买家,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他面不改色,并未露出丝毫不悦,只是微微扬眉:“为什么?”
“我想套现投资外资银行。”于沛玲走过去,倚在办公桌上,看着丈夫,没有再做隐瞒:“博涛,做蛋糕,赚的并不多。”那么多家蛋糕店,都是她的心血,如若不是有更好的投资项目,她怎么舍得转让出去。
“我知道。”慕博涛伸手拉着妻子的手,数十年如一日般,一向擅长保养的她,手,如少女般嫩滑,“你难道忘了,思慕的含义?”对于妻子要转让思慕,其实,他一点都不赞成。
于沛玲有些黯然,“我当然没忘。”在她跟着他还没有嫁入慕氏那几年,他将她金屋藏娇,不再允许她出去工作,于是,她开始学做蛋糕,而他,是唯一的品尝者,随着她的手艺进步,他建议她开一家蛋糕店,由他取名思慕,顾名思议,是她思慕他。而思慕,在他们心底,也成了爱情的见证。
“你需要钱,怎么不向我开口?”慕博涛说:“为什么会想到转让思慕?”他想让思慕这个品牌一直延绵下去,他想让妻子也有自己的事业,虽然不大,但是,却能骄傲的告诉别人,那是自己的。
于沛玲从他掌心收回自己的手,眉微微垂着,而后,茫然的坐在丈夫对面的椅子上:“我想多给沫沫存些钱,博涛,作为母亲,我欠沫沫太多了,我能给她的,只是许她一个无忧无虑富足的未来。”
“有钱,就会无忧无虑吗?”慕博涛的眉却微微一挑,淡淡的反对妻子的话。
“钱不是万能的,”于沛玲却说:“可没有钱,万万不能。”作为养母,慕云霆的占有欲她是十分清楚的,她害怕,害怕女儿最终会成为他的禁脔。如若他们母女能经济独立,不依靠任何人,那么,女儿终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平凡的幸福。
慕博涛的头微微的靠在皮椅后,沉默之后才说:“对于沫沫,我自有考虑。”他珍惜妻子,所以也珍惜她的女儿:“将来,她的嫁妆将会让所有渝城的女人妒忌,男人羡慕的。”因为有协议,他不能直接许诺给妻子什么,但是,却能转赠给沫沫,可,必须要有原因,比如结婚。
对于丈夫的用心良苦于沛玲却很黯然……
“沛玲。”慕博涛拍拍她的手。
于沛玲莹亮的眼睛,带着薄雾,那不是感动,而是觉得悲哀,她嫁进慕家,外人都所谓她麻雀变凤凰,但是,只有她知道,对外,她是慕太太,但是,慕氏里,其实她不占一分一毫。
在一起这么些年,慕博涛是了解妻子的,终是,他叹了一句:“你还是在怪我当年让你签婚前协议?”
于沛玲抬眸,眼底的薄雾更浓了:“我只怪自己,没有丰厚的家世,我只怪自己,出身贫寒。”慕博涛长她十多岁,若有一天他离世了,她不仅得不到任何东西,还得搬出慕宅,就一如现在,慕宅的三楼里,不管是楼道里,还是房间里,都挂着他前妻卫雅芙的照片,甚至,当年他与前妻的房间,至今还按原样布置着,那精巧漂亮的梳妆台还每天有人打扫,那衣柜里,一长溜的,全是卫雅芙生前的衣服。她虽然不爱慕博涛,但是却也没有大度到可以让他前妻的东西在慕宅里随处可见,可她又能怎么样?只能笑着将泪水、将委屈咽进肚子里,这么多年了,她能露出一声委屈吗?
慕博涛淡淡的嘲笑,不是笑妻子,而是笑自己:“我以为,你根本不会在意。”妻子向来优雅大度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而他也觉得,他对她已经很好了,却没想到,她仍旧觉得自己委屈:“沛玲,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原来的我?于沛玲硬是忍着,没让眸底的薄雾成为泪水,“我得为我和女儿的将来考虑,博涛,我不过是没有背景的弱女子,没有了你的庇护,什么都不是,我不想将来被人赶出慕宅,临到垂暮还要忙碌着为生计奔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