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三合屯的故事 > 第二十八章于姐的奋斗史全文阅读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问马一东:“你们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马一东道:“说起这事来,话可长了。我就简单扼要的说说吧,你们留下的野猪下了崽以后,母的留作老母猪,公的育成肥猪,母猪再下崽,母的再留作老母猪,这样年复一年,就有了几十头老母猪了,母猪下崽再育肥卖猪肉。于小莲还开了个酒厂,酒卖给镇上的饭店,糟用来喂猪。你们留下的鸡再加上我们家的一百多只鸡做抱窝的母鸡,一下子就有了三四千只鸡娃,鸡娃长大再下蛋,鸡蛋卖给供销社。又养了两千多只鸭和大鹅,公鸭和公鹅卖给饭店,母鸭母鹅留着下蛋。我开着个后斗的三驴子往县里饭店送货,一天两回,累的我头昏恼涨的,我母亲负责鸡鸭鹅的喂养,父亲领着一帮人在作坊里烧酒,小莲负负养猪。经过几年的折腾,我们有了一笔不小的积蓄,谁成想小莲竟把它归了全村人集体所有了,她让全村人参股,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一下子归了全村人了,我和父母真想不通。”停了一会,马一东让激动的心情平稳了下来,继续说道,“接着她又扩大了酒厂,拓宽养殖业,现在有十万多只鸡,五万只鸭,一万多只鹅,七八千头猪了。我真佩服小莲,接着她又买了几十头奶牛,下牛犊母的留着当奶牛,公的育肥杀了卖肉,现在有八百多头奶牛了,她想整完这酿酒自动线缓缓,有资金再建一条奶粉生产线。还要开荒钟小麦,再搞一条面粉生产线。她的想法大着哪,还想在山坡上种植葡萄,再搞一条红酒生产线。她说,咱们村先搞个典型,起个示范作用,将来搞好了要带动周边各村共同富裕!都远,你说她的野心大不?”

我说道:“那不叫野心,叫雄心!没雄心就没动力,人就不能上进!”

马一东道:“就算她有雄心,广给他人做嫁衣,一点也不考虑自己,我看她的心思也白搭,谁也不会感谢你的。”

我问道:“我们留给你们的那条狗还在吗?”

马一东道:“还在,老的都不行了。”

我说道:“带我去看看咋样。”

马一东道:“今天晚了,明天带你去看它如何?”

我说道:“好吧。”

马一东把送上楼告辞回家了。我一推门,见曲率和向工坐在我的房间里。曲率问道:“都总,你干啥去了,让我们俩好担心,以为你丢了哪?”

我说道:“这地方不是我是吹,闭着眼睛都知道哪是哪。”

曲率道:“听说你下乡就在这里。”

我把路上和马一东的谈话和他俩说了。向工听了之后一拍大腿说道:“看来他们这的活还不少哪。这一炮我们一定要打响,这样我们就有可观的收入了。”

曲率咧着嘴说道:“耗子拉木锨一一大头在后头哪,所长知道了一定乐的合不拢嘴。”

我说道:“我看你现在就乐的合不拢嘴了。”

曲率道:“那是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我们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早,于姐来了,笑着问道:“昨晚休息的好吗?”

向工道:“睡的很好,很舒服,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于姐道:“请下去用餐。”

我们三人随同于姐来到了楼下餐厅,桌子已经摆好了碗筷,两个菜外加一盘咸菜和一盘咸鸭蛋,主食是小米粥和苞米面大饼子。这大饼子是加了黄豆面,即香又甜,我吃了两个,还喝了一碗小米粥。吃完,我把碗一推说道:“许多年没吃这样好的饭菜了。”

于姐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上牛奶和面包吗?是为了让各位尝尝鲜。大饼子和小米粥味道如何?”

曲率道:“好吃极了,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甜的大饼子哪。”

我说道:“听姐夫说你的理想很远大,还想搞面粉自动线和奶粉生产线?是真的吗?”

于姐道:“理想归理想,现实是现实,这条自动线还没搞完哪,得这条动线搞成功了,把银行的贷款还清了,再用这条自动线做抵押再贷款,才能搞下一条自动线哪。”

我说道:“于姐,以后的活都给我们咋样?价格好说,我们是有利就走,不求挣大钱。”

于姐道:“那就要看你们的这条自动线干的咋样了。”

我说道:“向主任就是市轻工学院毕业的,学的就是轻工机械制造,再有我们两位高工辅佐,肯定没问题。”

于姐问道:“厂房基建图纸研究完了吧?把你们研究的价格报下吧。”

我对向工说道:“向主任,你说说吧。”

向主任道:“我们看了下图纸,场地面积够用,看来是行家设计的。我们的报价是五百三拾万,这已经够低的了.”

于姐道:“我只能出五百万。”

曲率看将到这了,说道:“我再给减去十万,五百二十万。”

于姐瞅了瞅我,我说道:“我是一手托两家,于姐也别五百万了,研究所也别五百二十万了,我就一口价,五百一十万!如何?”

于姐点点头道:“即然我兄弟说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去签合同吧。”

我们随同于姐来到了她的办公室。于姐拿出合同纸,我们签了合同,还签了份副本。于姐的董事长办公室就是三间民房,东屋是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西屋是财务室。

签完合同我说道:“咱们合同也签完了,回家吧。”

于姐道:“你在这呆过,没啥新鲜的,向主任和曲高工头一回来,我今天抽出点时间来,陪两位去山上转一转,也让二位开开眼,欣赏一下咱这的风光。”

向主任瞅了我一眼,他有点活心了。说道:“这事得都总点头,我们俩是听呵的。”

于姐道:“我也得听姐姐的,咱们今天上山。”

我说道:“你们俩跟于姐上山吧,我去看我的那只花脖狗。”

于姐问我:“你知道那狗在哪吗?”

我说道:“不知道,请姐姐明示。”

于姐找了位会计说道:“小潘,你陪都总工去看他们知青留下的那条狗。”小潘过来拉着我就走。

我问小潘:“那狗在那哪?”

小潘道:“不是在畜牧场就在养禽场,你跟我走吧,一会就到了。”

我跟小潘一直向村西头走,都走出村子了,来到了一个养牛场,黑地白花的奶牛正在挤奶,一桶桶乳白色的牛奶被装上汽车。这里挤奶是机械化,牛奶顺着胶管流进了桶里。小潘问一个挤奶工:“二轮子,花脖狗在这吗?”那个叫二轮子的男青年摇了摇头,表示狗没在这。

小潘又领着我继续往前走,过了养鹅场,才到了养鸡场。从里边传出了狗的叫声,我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花脖的叫声。我顺着叫声寻了过去,花脖被拴在了墙角的木桩上。这狗见到了我,使劲的挣着索链,它还记得我。我赶忙过去抱住花脖,它用舌头舔着我的手,我掏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鸡爪子一个一个的喂它,我见它眼睛里淌出了眼泪。这狗确实老了,长长的狗毛,耷拉着尾巴,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连鸡爪子都不吃了。我给它捋了捋毛,一狠心扭头走了,都走到院外,还能听到花膊的吠叫声,它每叫一声,我的心便叫哆嗦一下。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问小潘:“我怎么好象在那见过你?”

小潘道:“都总工,你忘了,我和几个男同学两次吃你们的杀猪菜。”

我突然问道:“我被蛇咬,是你们救的我?”

小潘道:“我只记得吃你给的杀猪菜了,早忘了救你这事了。”她真会说话。

我问道:“你在当会计?”

小潘道:“是的,在联合体里当会计。”她把我送回了宾馆。

我上了楼,打开门躺在了榻上,想起当年我下乡那些事来,想着想着我睡着了。我被敲门声惊醒,是服务员在招呼我吃饭。我走下楼来,服务员问道:“那两位领导哪?”

我说道:“董事长陪他们上山了。”

服务员道:“那你一个人先吃吧。”我吃完饭到街上去溜达,见村里骑摩托车的人多了,看来人们开始富裕了。

我转了一会,回到了宾馆房间里,看着当天送来的报纸。报纸是县里办的,第一版上用显著的版面介绍三合屯的联合体,主要讲的是于姐怎样带动全村人发家致富的事迹。

下午三点多钟,于姐陪着曲率和向主任回来了,他俩用纸兜装了半下都柿,曲率递过来纸包道:“都总工,你尝尝,又酸又甜。”

我说道:“这叫都柿,我吃的不止一两回,吃的不下几十回,过几天更好吃。”我又问道,“你们吃饭了吗?”

曲率道:“在山上吃了,于董事长带的食品。”

于姐道:“兄弟,我走了。”

我说道:“于姐,兄弟送送你。”

到了街上,于姐道:“兄弟,回去吧。”

我问道:“于姐,这条自动线五百一十万还满意吗?”

于姐道:“太满意了,县里一家不锈钢制品厂少五百八十万不行。你给我节省了七十万。你们有利润吗,可别干赔了啊?”

我说道:“我们有微利。”

于姐道:“你们大胆的干吧,赔了我给你补上。”

我说道:“你放心,我们赔不了,只是少挣点。”

于姐道:“明天不着忙走,我搁车送你们,一人给你们带回点土特产去。”

我说道:“于姐,那样不好,没私人家也会认为有私的。”

于姐道:“你怕什么,你是官越升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说完她走了。

我望着于姐的背影心想:一个辛苦劳作的女人哪!我送走了于姐又想起了我的好朋友一一小东西,明天就走了,今天咋的也得见见它。我买了两只鸡腿,来到了山坡上,打了个唿哨,等了半天也没见它来,接二连三的我又打了几声唿哨,还是不见它,我有点心灰意冷了,可能是这个朋友已经把我忘了。

正当我要走时,忽见草稞里有动静,我睁大眼睛一看,那小东西睁着两只大眼睛在瞄着我,生分了许多。我走过去想抱它,它一下躲开了。我扔给了它两只鸡腿它连看都没看一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看我,彷彿是头回见面。我喊道:“小东西,过来,过来呀!”

它彷彿听出了我的声音,一下子蹿到了我的肩膀头上,和我亲昵起来,真象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我拣起扔在地上的鸡腿给它,它大口大口的嚼着,吃的津津有味。我和它戏耍了一阵儿,抱起它在脸上贴了会说道:“小东西,我的朋友,我该回宾馆了,就此别过了!再见。”我放下小东西走了。

我们回到市里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司机是最后送我回家的,到了楼下司机问道:“都总工,后备箱里的酒和一袋木耳放哪?”

我说道:“帮我抬楼上去吧。”

孙犁还没下班,爷爷奶奶也没来。我又陪着司机来到了研究所,说道:“你把车停在这,吃饭到食堂,住宿就在收发室。我们食堂吃饭客人不花钱,你不用去买饭票。”

和司机说完,我就来到马所长办公室。马所长见我回来了,站起来问道:“合同签了吗?”

我说道:“签了,金额是五百一十万。”

马所长道:“好哇,你们三个可为研究所立大功了。”

我又说道:“她那里的自动线有好几条哪,等咱这条干完,用这条自动线做抵压再贷款就干下一条。”

马所长一听满脸笑开了花,说道:“你可要盯住了,这些事我就全靠你了。”

我最后说道:“于姐那是派车把我们送回来的,我把司机安排住在收发室了,在咱食堂吃饭,所长你是不跟食堂和收发室说一声?”

马所长说道:“好吧,我这就去说。”所长去安排了,我回到了总师室。

晚上我回家,见孙犁回来了,我问道:“爷爷奶奶咋没接来哪?”

孙犁道:“别提了,父亲不让来,为这事老人家都跟我急了,把咱妈也骂了一顿。”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所以走时先让孙犁去接爷爷奶奶,后雇钟点工。

孙犁问道:“这酒和木耳是你买的?”

我说道:“是于姐送的。”

孙犁道:“这木耳不错,肉厚,是秋耳子。”

我说道:“快做饭吧,我都饿死了。”

孙犁边做饭边问道:“咱还举行不举行结婚仪式了?”

我说道:“我想小范围应应典就可以了。”

孙犁道:“恐怕你捂不住,不信你就试试。”

吃完晚饭,我拎着四瓶三合牌五十二度白酒和三斤来的木耳来到我索姐家。一进门,索姐问道:“

你又给我送什么来了?我告诉你,我可是不收礼的。”

我说道:“这不是送礼,是我回原来的知青点乡亲们送的。

索姐冲着丈夫郎主任说道:“我这个兄弟真让我拿他没办法,进来吧,坐下和你姐夫喝茶去。”

索姐接过东西去,我坐在了郎主任对面。郎主任道:“再来可不兴这样了。听到了吗?”

我说道:“我这是借花献佛。”

郎主任把话题一转问道:“听说你领着两人到乡下揽活去了,进展咋样?”

我说道:“在三合屯揽了条白酒自动线,造价是五百一十万,这酒就是他们送的。”

郎主任道:“五百一万,还是个大工程哪。”

我说道:“他们哪的工程干完了这项以后会一个接着一个,什么奶粉厂,制粉厂接连不断。”

郎主任兴冲冲地说道:“你大胆的干吧,我支持你。有啥问题研究所解决不了的,可以直接找我。”

索姐突然问道:“你和孙犁记也登了,觉也睡了,我们什么时侯喝你的酒啊?”

我说道:“姐姐喝想喝酒,随时随地都可以呀。”

索姐假装愠怒道:“跟姐姐装糊涂,我要喝的是你们的喜酒!”

我说道:“我听姐姐的,姐姐说什么时候办咱就什么时候办。”

索姐道:“婚姻大事得听父母的,我怎好做主哪?回家问问叔和婶,争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我连连点头说道:“我想小范围的搞下就可以了,不想大操大办。”

索姐说道:“定了时间告诉我一声,听到了吗?”

我说道:“姐姐,兄弟听到了。”

这时保姆进来了,手捧两个纸盒问道:“妹子,你看这是什么果子?”

索姐一看说道:“这是都柿和草梅。”她问道,“兄弟,这是你拿来的吧?”

我说道:“是给外甥女的。”

索姐道:“她住校,星期天才能回来哪。”她又对保姆说道,“把它放到冰箱里吧。”

我起身告辞,郎主任说道:“坐一会,喝完茶再走嘛。”

索姐道:“时间不早了,要走就让他走吧!”

他们夫妻俩送我到楼下,我回家了。到了家,我洗了个热水澡,解除了一天的疲劳。孙犁在榻上脱的赤条条的,屁股下垫了块白布,我翻身上马,趴在了她的身上,两只小房子在我身体下边一收一涨,象两个汽球一样。早晨起来,我浑身无比的舒畅。吃完饭我去上班去了,一进研究所院门发现轿车不见了,我问门卫,门卫说却司机连夜赶回去了。我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感到于姐是多么的会用人,每个人都有时间观念。过两天就是星期天,我把举行婚典的日子定在星期天。我告诉母亲请媒人章娘到场,又悄悄地告诉了曲率和马所长,我又通知麻三晾,请他通知我们的同学,并且请他去市府食堂定饭菜。最后我来到了科委人事处,对索处长道:“姐姐,后天我举行婚典,请你和姐夫带外甥女参加,地点是市政府大食堂。”说完我走了。

到快下班时,曲率拿着礼单进来了,说道:“这是全所工程技术人员的礼单。”

我说道:“谁让你透露消息的?”

曲率委屈地说道:“谁透露消息了?我跟任何人都没说。”

马所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说道:“是我散布的,你不举行也就罢了,即然举行了,你不通知大家,大家会对你有看法的。办这事姜还是老的辣!人情事故你还得学着点。”

我说道:“那我也没定这么多桌啊?”

曲率道:“我去市府饭厅再加几桌。”

我说道:“不用了,我通知我同学麻三晾就可以了。”我清点了一下随礼的人数,是八十三个人。我又拿起了电话,让麻三晾再加十桌,万一孙犁哪边娘家客再来些也够了。

一切安排完了,我准备下班了。向主任进来说道:“都总,你太不够意思了,这大的事连我也瞒着。”

我脸一红说道:“我本来就不想声张,私下吃顿饭也就算了。”

向主任道:“咱们咋的也算去过一趟三合屯啊,也算有点交情了,你这不是搞的内外有别嘛?”

我无言以对,只好不吱声了。回到了家,我问孙犁:“你和领导说了吗?”

孙犁道:“说了,领导参加,我们处里能有三十多人参加。我说你说的小范围不行吧,你不告诉他,事后人家会挑你礼的。”

我说道:“你的亲朋有多少人能参加的?”

孙犁道:“那可多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凑不上一百也有五六十,我妈爱认干亲,过去我们家这些亲戚不断,我爷爷奶奶活着时,鼻不鼻子脸不脸的给吵吵跑了,以后他们再也不来了。”

我说道:“这些你说它干啥?我是问你实在亲戚。”

孙犁道:“有个舅舅在市里,不过也多年不来往了。”

我问道:“为什么不来往?”

孙犁道:“和我父亲处不来。”

我说道:“借着我们结婚的时机让他们见见面,这不正是他俩合解的好机会吗?”

孙犁说道:“别,别,你可千万不能让这两个火暴脾气人碰到一块,要是让他俩碰到一起,房盖都得给你掀起来!”

我想还有这么冰火不同炉的亲戚。我试着问孙犁:“那就这样算了?”

孙犁反问道:“不算了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未完待续)